江明月不動聲色的任由兩名護衛一左一右強行把她送到轎門邊,她沒有迴頭,卻淡淡的說道:“你要用權勢壓製我?我一個人當然打不過上千人,就算打的過,我也不會跟你動手。既然說到強權,我們就把話說清楚,無憂,你忘了嗎,我才是你的主人!”


    楚夢寒一愣,從馬背上迴過頭,看見江明月半倚著轎門,手裏拈著一張紙,上麵一隻醒目的指印。


    “什麽?”楚夢寒努一努嘴,跳下馬,緩步走到江明月麵前。


    江明月把紙往懷裏一塞,盈盈笑道:“賣身契,你在怡香院的賣身契!”


    楚夢寒的臉色一變,伸手要去搶她懷裏的紙,被江明月輕輕巧巧的避過。


    “男子漢大丈夫,言而無信算什麽英雄好漢?你也不用搶,當著你手下上千人的麵,你給我一句痛快的。雖然這賣身契是你親手畫押,但認不認卻在於你自己,你若承認,便讓我離開,你若不承認,我也沒話說,就當這紙賣身契不存在!”江明月抖開那張紙,把個碩大的紅指印在楚夢寒的隨從麵前繞了一圈。


    楚夢寒苦笑了笑,沉痛的說道:“月兒,你這是何苦呢?我隻是不想讓你冒險,隻要你平安無事,你打我罵我我都認了,你這樣做讓我如何向靜王交待?”


    “你隻要能跟我交待就行了。把你的馬借給我,你們快走吧!”江明月翻身跳上馬,轉身衝進了樹林。


    皇家圍場上,風清流悠閑的坐在馬上,身後是玉家兄弟、花千語、妙音,再後麵。是幾百個江湖人士和靜王府的一千隱衛。那些江湖中人有玉門弟子,有火焰門的人,還有一些武林中人。


    兩匹馬由遠及近駛了過來,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高雲和靜遠。


    “王爺,皇上果然下手了,他不但封了靜王府,還把水月天和怡香院所有人都抓了起來!”


    風清流眸光一沉。陰晦的說道:“江丞相夫婦和江督尉怎麽樣?”


    “他們沒事。他們已經把人證物證帶到了禦史閣和刑部,江丞相帶著禦史大人和周大人已經聯名上書,請求為蘇將軍平反!”高雲抹了一把汗。喘著氣說道。


    “皇上憑什麽抓水月天和怡香院的人?他們犯了什麽法?天子就可以不把王法放在眼裏,為所欲為嗎?”花千語憤怒的說道。


    “是啊,為什麽,他來了。你們當麵問問吧!”風清流淡淡的應了一聲,眸光穿過前麵層層疊疊的林木。交織著一竄竄嘈雜的腳步聲和馬蹄聲。


    圍場的另一邊,千軍萬馬急馳而來,高舉的黃色大旗迎風獵獵,金龍的爪子在風中耀武揚威。


    黑壓壓的軍隊慢慢逼近圍場。一身黃袍加身的風離痕終於在離風清流四五丈遠的地方停了下為。


    “靜王,你可知罪!”風離痕沉著臉,視線在前麵的人群中掃過。她不在,她真的走了!


    風清流笑了笑。溫莞的說道:“皇上,臣何罪之有?”


    “你設計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把月兒扮成舞姬送上了楚太子的花轎,這是欺君之罪,罪無可恕!”風離痕咬牙怒聲說道。


    “皇上,您錯了,楚太子看上的本就是月兒,為他獻舞的也是月兒,您當著雲國使者的麵把月兒指給楚太子,臣奉命護送楚太子和楚太子妃離開燕城,敢問皇上,臣做錯了什麽?倒是皇上,不問青紅皂白就將靜王府數十口人抓進天牢,這又是哪一國的王法?”風清流笑得溫和,眸光中卻閃過一抹厲色。


    “放肆”,風離痕重重的哼了一聲,“月兒是朕心愛的女人,是京梁國未來的皇後,朕怎麽會舍得把她指給楚太子?”


    “皇後?”風清流嘲諷的笑道:“如果月兒真的要做皇後,那也是做我風清流的皇後!皇上,月兒的心在臣這裏,她是臣的命,誰想要她,先要了臣的命!”


    風離痕麵色一寒,一股殺氣從眼眸裏一閃而白逝。


    “你好大的膽子,在朕的麵前出言不遜,是想造反嗎?來人,把靜王拿下!”


    禁衛軍唿啦啦湧上前,拔刀指向風清流。身後的玉傾嵐等人跳了出來,揮劍就砍。


    風清流沒事人似的眯了眯眼,望著風離痕陰沉的臉淺淺笑道:“皇上如果執迷不悟,就休怪臣不念兄弟之情,不顧君臣之禮了!”


    風離痕冷冷笑道:“你以為你的這些人能夠抵擋朕的五萬親兵?既是兄弟之間的戰爭,朕也無需再調派大軍,今日朕就在這裏將你就地正法,也讓你看看朕的皇權之下是不是能讓你為所欲為!”


    “誰敢!”一聲嬌叱從林中傳了過來,一道白影騎著馬急馳而來。


    “月兒!”風清流驚唿出聲,待要過去迎她時,風離痕卻一個縱身跳上馬背,把江明月帶了過去。


    “放開她!”風清流眸光一閃,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張開又收起,麵上的狠厲一覽無餘。


    “清流,我沒事,別擔心。”江明月朝風清流笑了笑,看一眼拿刀指著自己的禁衛軍,轉身對風離痕說道:“我來,不是因為要做你的皇後,也不是因為良心過不去,隻是因為我不放心清流,不想讓他一個人麵對你的皇權與壓迫。雖然我迴來了,我卻是為了他而戰,皇上,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我們離開,沒有第三個選擇!”


    風離痕淩厲的盯著江明月桀驁不馴的眸子,寒聲說道:“月兒,你可知道,在你迴來之前,朕也想過一個結果,你若真去了雲國,你的那些朋友和兄弟姐妹從此將與你陰陽兩隔,而他,朕也會讓他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江明月神色倏變,望著風離痕陰沉的臉厲聲說道:“皇上若是動他們一根手指頭,我發誓會覆了這風氏江山。亂了這傾世皇權!”


    風離痕陰鷙的望一眼冷若冰霜的江明月,揮一揮手,決絕的說道:“黃衣衛聽令,把這些謀逆之人全部拿下,抗令者,殺無赦!”


    話音剛落,圍場的後方突然湧過來一群黃衣護衛。一下子衝到了風清流的隊伍裏。頓時殺喊聲震天,一片慘烈的哀嚎和悲鳴不絕於耳!


    江明月緊緊握拳,正想衝過去。一個黑影從人群中奔了過來,以極快的速度封住了她的穴道。江明月的心瞬間一緊,本能的望向被龍三和高雲、靜遠簇擁著退到一旁的風清流。


    一個接一個的士兵在風清流的麵前倒下,他連眼皮也沒有眨一下。隻摸出手絹擦了擦濺在手背上的一滴血,抬眼間。眼底一片森涼。


    這些黃衣護衛太厲害,眼看著火焰門的弟子和那些護衛一個個慘死在黃衣衛的刀下,江明月怒聲喊道:“風離痕,我最後問你一句。你當真不顧兄弟之情,要對清流趕盡殺絕?”


    風離痕看一眼江明月,森冷的說道:“是他不自量力。想要以卵擊石,朕隻不過是成全了他!”


    江明月一咬銀牙。迎上風離痕冰冷的眸子,狠戾的說道:“好,是你不仁,休怪我不義!”說罷,她抬頭仰望著東方暗雲疑布的天空,厲聲喝道:“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龍騎團接令!”


    這一聲,她以最上層的內力喊了出來,聲音傳過圍場的每一個角落,震得四周的樹林都發出了一陣狂風卷落葉般的沙沙聲。


    突然,遠遠的東麵出現了一片怒海狂雲,以肉眼所及的速度湧了過來,還伴著驚天動地的轟鳴聲和地裂聲。這一瞬,所有人都驚呆了,連黃衣衛也停止了撕殺,紛紛抬頭望著那一大團詭異的黑雲。


    無影駭然的望著那團漸漸逼近的黑雲,驚駭的說道:“來人,保護皇上!皇上,這裏危險,快走!”


    風離痕震驚不已的望著天幕的那片黑雲,他仿佛聽到了屬於千軍萬馬的鐵蹄聲聲,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心裏一寸一寸瓦解、破滅。


    “龍騎團,是龍騎團!天呐,龍三好威風啊!”說話的是花千語,他一臉花癡的仰望著跳躍在密林上方、著一身黑騎裝、騎一匹烈焰寶馬的龍三,眼裏無數粉紅泡泡冒了出來。


    密密麻麻的黑騎士從天而降,整整齊齊排列在東麵,而他們身後密集的樹林已經被踩在了腳底,成了一條筆直又寬敞的陽關大道。


    最前麵的五名黑騎士跳下馬背,上前幾步,單膝著地朝江明月跪了下去。


    “龍騎團在此,接我主龍騎令!”


    江明月昂起頭,眼望著幾名黃衣衛驚駭的目光,凜聲說道:“兒郎們,給我踏平黃衣衛,一個不留!”


    “龍騎團受令!”正中間的黑騎士站起身,轉身跳上烈焰寶馬,一揮手,吐出一個字:“殺!”


    一匹匹黑馬如蛟龍翻海,騰空躍起數丈高,每一次的起落都造就一地的血肉,每一聲嘶鳴都帶來一陣陣驚心動魄的毀滅。


    亮點出現了:風清流氣定神閑的負手站在那裏,歎一聲:“如此大的破壞力,將來會不會要花很多的銀兩重建一座圍場?”


    更大的亮點出現了:花千語嗷嗷叫著撲向龍三,坐在他的烈焰寶馬上,興奮的仰天大笑:“啊哈哈哈,我終於摸到烈焰寶馬了,我終於看到龍騎團的英姿了,月兒啊,謝謝你啊!”


    上萬的黃衣衛,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已經遍地橫屍,慘不忍睹。


    “皇上,走,快走啊!”無影焦慮的望著臉色慘白的風離痕,不住的催促。


    風離痕不為所動的站在那裏,眸光深處,是一抹翻湧的陰霾。


    無影眼見黃衣衛一個一個倒下,又見風離痕鐵了心不離開,心一橫,手心一翻,一柄短劍橫在了江明月的頸間。


    “住手,統統住手,再不住手我殺了她!”無影肅穆的望著黑壓壓的人群,一手扣住了江明月腦後的命門,一手緊握著短劍。


    不用誰下命令,龍騎團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踩著遍地的屍骨重新排列成整整齊齊的隊伍。站在風清流的身後,眸光凜凜的望著那把幽亮的短劍。


    “放開她,我讓你們離開!”風清流麵無表情,吐出的話又冷又硬。


    無影顧不得擦擦臉上的汗,望著風離痕急促的說道:“皇上,快走吧!”


    風離痕古怪的笑了笑,緊盯著風清流陰惻惻的說道:“嗬。原來你還有尚方寶劍在手。朕輸了,輸的一敗塗地。不過,朕從來不願意認輸。尤其在月兒麵前。想要朕放了她也可以,你拿命來換!不然,朕就和月兒到陰曹地府去做一對鬼夫妻,這個聽起來似乎不錯!”


    “風離痕。你要殺就殺,少他媽廢話!”江明月一急之下憤然爆粗。脖子卻被無影手中鋒利的劍刃劃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風清流笑了笑,負著雙手緩步朝著風離痕走了過來。


    “清流,不要,不要聽他放屁!你別聽他的。他不會傷我,你千萬不要做傻事啊!”江明月急了,拚命調動體內的真氣想衝開穴道。


    “月兒。生和死都有我陪著你,別怕。”風清流柔聲說道。


    風離痕冷笑一聲。從無影的腰間拔出長劍握在手中,直指風清流。


    眼看風清流離風離痕手中的劍越來越近,江明月突然吼道:“好,生死在一起,我也不願意看到你死在別人手上!清流,我先走一步!”


    說話間,江明月嘴裏突然噴出一口濃黑的鮮血,麵色緩緩轉白、繼而發青,然後緩緩閉上了眼。


    事情發生的太快,前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江明月就倒在了地上。無影呆呆的看著手裏的短劍,仍然保持著挾持江明月的動作,仿佛還沒有從震驚中迴神。


    “月兒!”


    “月兒!”


    聲聲唿喚響徹整個圍場,風清流和風離痕同時撲向江明月,一個抱住了她的頭,一個握住了她的手。嘴角的黑血帶著微微的腥辣,明顯是中了劇毒,她的脈象和心跳都已經停止,所有的生命氣息全無。


    “你害死了月兒,我要你們所有人償命!”風清流怒吼一聲,突然一拂衣袖,帶出一陣淩厲的氣流,瞬間把風離痕震出了幾丈遠,狠狠的撞在一棵大樹上,又被大樹的阻力反彈了迴來,噴出一大口鮮血。


    “皇上!”風影迴過神來,目瞪口呆的看著眼眸發紅,周身被強大的真氣撐得衣衫都鼓了起來的風清流,一下子震住了,甚至忘了去救風離痕。


    風清流看也不看無影,遠遠一揮手,無影像斷線的風箏被震飛了出去,落在離風離痕不遠的地方。


    “月兒,月兒你醒醒啊!四公子,快,快救救月兒,玉門不是有最好的丹藥嗎,快給月兒服下!”花千語把江明月的頭緊緊抱在懷裏,顫抖著喊道。


    玉傾嵐慘白著臉跌坐在地上,兩眼失神的望著江明月青白的小臉,似乎覺得唿吸都停止了,天地也暗了。


    幾個尚有理智的人全部圍在江明月的身邊,沒人去管那個已經喪失了理智的人,也沒人去管此刻演繹著的一場更為慘烈的殺戮。


    風離痕連著吐了好幾口血,掙紮著爬了起來。他駭然的望著半空中化劍氣為利刃的風清流,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和悔恨。


    他才是真正的強者,多少年深藏不露,多少年步步為營,如今鋒芒乍現,卻是要毀天滅地。在他的心裏,一切的榮辱隻因她,一切的得失也隻有她,他才是她的天,她才是他的命!


    他掙紮著爬向被人群包圍著的江明月,嘴裏喃喃的喊著:“月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隻要你活過來,我什麽都不要了,月兒,月兒,月兒……!”


    黃昏的最後一抹殘陽也消失在地平線上,暮色漸濃裏,一抹染血的白影踉踉蹌蹌走向躺在地上的纖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仰天悲鳴:“月兒,你說過,亂世裏,浮生夢,你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你躺在這裏,卻讓我隻影為誰留?月兒,你等著我,生與死,我跟著你……!”


    (正文完)(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孽毒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簡妹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簡妹並收藏妖孽毒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