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國雖派了樊、於二人助王朝宗師徒一行,但還是不甚放心,況且女兒若真要拜入洞庭派,必得有些囑咐安排,於是和眾人一同,跟了來。


    一路心緒複雜,大家到了嶽陽城內的一家客棧前停了下來,就要在此分道揚鑣,稍作話別了。


    “師妹,你就勉為其難,暫且隨了你父親,在洞庭派歇息幾天吧!”石濤走近楊玉弗的馬車簾處,好心勸說道。


    “師姐,對不起,都是我的事連累大家無心幫你,此次那黑衣賊人估計是一路北上神都去了,你可先和楊伯伯商議著,等我們從神都迴來,再幫幫你吧。”小祝榮駕馬在旁,輕聲地安慰道。


    “榮兒,你不必安慰師姐了,好好地去吧,祝你早日找到殺人兇手,還以清白!”楊玉弗語聲平靜,心情似乎好了許多。


    眾人正說著,街上不遠處來了一行人,看起來像是江湖門派弟子,一小會兒,走近了前來,“師父、大師兄,我們來啦!”為首的兩男一女,男的一個陽光健氣,一個睿青剛勁,那女子約莫十七八歲,身著黃衫,有點小姿色。


    “高昊、鬱麟,來,見過楊員外等人,他就是我們洞庭新收女弟子弗兒的父親!”王朝宗見了人來,和氣地招唿,穩重威儀,頗有一代掌門之風。


    “見過楊員外!”二人雙雙拱手作揖。“大師兄,聽說這次你在湘麓城出了不少風頭呢,怎麽樣,傷還好吧!”高昊手撫了一下石濤的肩膀,“嗬嗬”純真地調侃了句,“是啊大師兄,還遇到了什麽黑衣高手,我可是很想去挑戰一下!”鬱麟也附和了一句,看樣子他們師兄弟幾個平時關係很不錯。


    “呃,這位是我的女弟子方珠兒,還年紀小,不甚懂事,大家莫要笑話。”說話間,王朝宗繼續介紹道。


    眾人相互簡單介紹了之後,“方才我們登舟上岸,其實遠遠地就看見你們一隊人馬進城了,小祝榮,你真不也跟楊師妹進我們君山島玩玩嗎?”高昊半開玩笑地邀請到。


    “不了高師兄,此次出來,我們是有重任在身的,師姐既去了你們那兒,拜托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小祝榮說罷,輕歎了口氣。


    宮華臨走時,偷偷把武頌叫到一旁,低聲說了些話,石濤也叮囑了句,“這一路程恐怕不易呀,小鳳郎、榮兒,你們可得加油啊!”說罷,也隨之去了。


    大家陸續分別,王朝宗、楊忠國帶著楊玉弗等人去了洞庭派,何湘姑、武頌仍舊帶著大家打算追查貪狼的下落,鬱麟、珠兒則早被師父派下任務,將要去江城辦些事情,得以同路,因此也被路小峰等人邀請,當夜便一同住進了城內那家柳氏客棧。


    “大師姐,你說荊開陽這個老賊怎麽和黑衣人搭上了呢?關於這點,一路上我一直納悶不解。”小祝榮手捧著杯子,抿了一口,邊開口說到,眾人閑坐在院子裏,邊喝茶歇息邊聊天。


    “也是哦,按理說應該是不可能的,可偏偏...”小鳳郎搶先搭了腔,“師姐也認為此事大有蹊蹺,隻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何湘姑似有同感,聽罷凝神微皺了下眉頭,鄭重其事地迴道。


    武頌持斧刀抱坐一旁,一言未發,似在思索些什麽,程綠容倒是說話了,“當時我們隻遠遠地看到了燃燒的火影,現場究竟是怎麽迴事,也真的很難說。”停了停,“隻感覺莫名所以,我甚至隱約覺得這本就是個陰謀!”


    一語既出,眾人皆是心下駭然忐忑,畢竟那恐怖惶然的一幕實在令人難忘!江湖之險惡詭譎,向來非一人能擋,常人能止,看來鬥智鬥勇、艱辛成長已是無可避免!


    路小峰砸吧了下嘴,悻悻地接到,“那...那真是太可怕了!武師兄,到時你一定得救我!”眾人聽了,皆止不住哈哈大笑,氣氛頓時調轉了迴來。


    武頌身處跌宕起伏的氛圍,反應過來,也是會心一笑,同時心中暗想,這程小師妹雖然年幼,倒果然聰穎靈慧,心思新奇,如此看來,曾掌門所收的這些女弟子真是個個不凡呐。


    “鬱麟,聽了我們這整個過程,你有什麽看法?”何湘姑望了望不遠處一旁的洞庭派弟子,語聲平和地問他,鬱麟若有所思,欲言又止,“要不,給大家說說你們君山島的事情也行啊?”何湘姑怕對方認生尷尬,又附加了一句,以轉移話題。


    “照我說,隻送你們四個字‘多思有益’!”鬱麟會意,幹脆利落地撂下了這話,頓了頓,“我先去歇息了。”說罷,就抱劍進屋去了,隻剩幾人麵麵相覷,有些驚訝,又不自覺地思考著什麽。


    清晨,站在客棧高樓木欄邊上,眺望遠處,江湖之畔,棕樹柳下,船翁們準備出發打漁,唿喝相應,鬧中有靜,清新怡人,生趣盎然,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武頌舒展了下筋骨,愜意地唿了一口氣,“師兄,起得這麽早啊!”路小峰從身後拍了下肩膀,嗬嗬而笑,“剛得到眾師兄弟的消息,黑衣人已到了洪湖,確定有人看到了他的身影。”邊說邊收起了笑意,神情正經起來。


    “嗯,既是這樣,我們得趕緊出發!”武頌平聲迴答。


    小鳳郎童心未泯,一大清早,手拿著根狗尾巴草,悄聲進了一個房間,正饒有興致地逗弄,玉簟上睡著的小祝榮呢,“咦,咦...”“小懶蟲,快起床啦!太陽都快照屁股啦!”小祝榮睡眼惺忪,見是眼前的搗蛋鬼,又轉過了身去。


    “小鳳郎,你讓我師妹多睡會兒吧,這些天她都累壞了,老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自己一個人身上,背負的重壓可想而知。”何湘姑手端著洗盆,打了水,進得屋來,微帶笑意地勸道,真是個大度體諒的好師姐!


    眾人用過早膳,商量好對策,備好行裝,便駕著馬兒,浩浩蕩蕩地出了嶽陽城,一路向北而去了。


    “小鳳郎,你別跑了,太快了,追不上啦!”小祝榮駕馬在後,一路上響起了銀鈴般久違的嬉笑聲。


    程綠容、路小峰也緊隨其後,活潑肆意,熱力十足,再後是何湘姑、鬱麟等四人帶著餘下眾師兄弟們一起,邊走邊聊天說著話。


    晴光明媚,路上山水相間,風景宜人,芳花爛漫,翠意盎然,眼見著小鳳郎與小祝榮又一齊駕馬並正經說話,武頌卻不似先前那般,心境顯然已開朗明媚了很多,許是因為好天氣的緣故吧。


    午時將近,“等我們抓住了貪狼,定要問個詳細清楚,否則豈不白跑了一趟!”何湘姑篤定地憧憬著。


    武頌微歎了口氣,“其實這個問題,宮四哥臨走時給我提了個醒。”接話道。


    “真的?”何湘姑微斜頭看了一眼,有些驚訝,原來昨晚少言寡語,莫不是早洞先機,“嗯,到時你們就知道了。”武頌淡然地迴了句,鬱麟聽了也暗笑一聲。


    何湘姑正欲再問,突然見遠處一駕馬兒匆匆折返迴來,是路小峰,“大師姐、大師姐,小鳳郎出事了,他肚子疼痛難忍,想著叫你們快點兒,好到前麵的鎮上看一下大夫!”


    “他是怎麽了?”何湘姑細問道,“天氣炎熱,難道是中暑了?”隨口猜測。


    “不知道,看著應該不太像!”路小峰摸了摸頭,喃喃地迴道。


    大家於是加快了腳步,向前方行進,小鳳郎幾經折騰,仍是沒有得到救治,及至傍晚時分,眾人風塵仆仆,才終於匆匆到了江城。


    何湘姑費時將眾人在“江城客棧”安頓下來,又心急火燎帶著小鳳郎到城中四處求醫,多少了解了個大概後,竟然得知不是普通的病,而是好似中了奇毒,普通的大夫是無法為其醫治的。


    “怎麽辦呐?鳳兄弟的病遲遲不好,也不知會不會有性命之危?”何湘姑帶著小鳳郎迴到客棧後,十分憂愁地歎道,“師姐,我們這樣幹著急也不是辦法,依我之見,得飛鴿傳書,讓師父他老人家知曉,說不定能有什麽好辦法!”小祝榮汗濕額間,顯得有些疲憊。


    “我...我知道了,一定是楊忠國那個老賊,下的毒手!”小鳳郎臉色發白,孱弱地猜測到,神情有些憤怒。


    眾人圍在他身旁,頗為關心,“不至於吧,要我說,荊開陽也有可能。”路小峰有點不敢確定,隨口說了句。


    “可他不是已經死了嗎?”方珠兒搭了句腔。


    “不管這些!”小鳳郎無奈篤定地說到,氣息弱了下去,“先解毒再說吧。”語畢,癱軟在椅凳之上。


    話說武頌因為生長於湘西,耳濡目染,早就隱約猜到小鳳郎是中了巫蠱之術,見了他們迴來,各種語焉不詳的零碎描述,綜合之後,早親自去了客棧廚房,弄了一大碗豬油雞蛋炒飯端了上來。


    “武大哥,你這是存心讓我更難受嗎?我不吃,我不吃,拿開!”小鳳郎臉色漸至黑黃,咳嗽不止,整個人都顯得消瘦了不少,哪還有什麽食欲,更是連神智都有些失控了。


    武頌看了,心急得差點掉眼淚,隻靈機一動,哄騙他說,“小子,你當真不吃麽?放心,你的毒是慢性的,不會立即去死。”


    “是啊小鳳郎,你師父將你交托於我們,怎能讓你有事呢?何況我們大家都已經在幫著想辦法了。”何湘姑也安慰道。


    “你本已是中了毒,再不吃點東西,會死的更快的!”武頌心有不甘,頓了頓,繼續勸到,“你還這麽年輕氣盛,不會真的想去死吧?”


    言罷,不由分說,強行硬逼著小鳳郎將那一大碗豬油雞蛋炒飯大口大口地吞了下去,完了送他迴房睡下了。


    整個亂哄哄的期間,隻剩鬱麟抱劍遠遠地立於一旁,似在思慮著什麽,又似在猶豫著什麽,神情忐忑,身畔的一處古木架上,蘭花開得正盛。


    夜已近深,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又實在太累,將就著睡了一宿,其餘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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