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一樣,我和你也不太一樣,不能混為一談。”


    “哪裏不一樣呢?”梁森說,“難道你認為,你的迷戀不會給他帶來危險嗎?


    我一開始確實不太明白為什麽他糾纏你,你卻並不像對待其他人一般很明顯的遠離他。


    然後我明白了,在發現你悄悄跟蹤過他的時候。”


    “你居然會去跟蹤他,不是為了查清他的行為規律和弱點,而是過度關注他的個人生活。


    想要深入了解的念頭固然沒錯,但正常人會選擇交流,而不會選我們的做法。


    因為我們會擔心貿然交流的程度過深或過淺讓對方產生反感,我們更願意先擁有更多的信息去掌控交流的節奏。


    你和我有一樣的想法,一樣的作為,我們之間,真的有那麽不一樣嗎?”


    邵文錫眯起眼睛道:“我來這裏,不是為了聽你洗腦我,勸說我應該遠離他的。”


    “那麽你來這裏是做什麽的呢?”


    “你被人盯上了,我是had的案件顧問,我需要幫忙確定騷擾你的人有什麽原因,什麽目的,以及是否會對你造成人身傷害。


    所以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知道騷擾你的人是誰嗎?”


    梁森搖了搖頭說:“我真的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他顯然是很討厭我的一個,我覺得很有意思,所以就順理成章地去had了。”


    邵文錫似有似無地笑了笑,緊跟著又問:“那麽一位叫做韓敏的小姐,你最近認識她嗎?”


    梁森沉默了一瞬,臉上露出了夾雜了欣賞和迷戀的,十分複雜的笑容。


    他試圖壓下這種笑容,但又不能全部控製,連聲音都有些興奮地問:“你是怎麽……你究竟怎麽做到的呢?”


    “這是肯定的答複了。”邵文錫說。


    梁森聳聳肩膀好奇地問:“她的出現讓你有什麽樣的感覺嗎?


    我個人覺得,這個女孩兒還是很漂亮的,也還算懂事,可惜家庭條件差一點點,但如果是做某個人的妻子也是很足夠了。


    文錫,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一直沒有迴到這座城市,某位林警官的生活軌跡會是怎樣的呢?


    大概是那種很俗氣的,普通人會選擇的生活吧。”


    “那種生活有什麽不好嗎?”


    “沒什麽不好,隻要兩個人過得去,家庭平順,贍養老人,能和小孩子相對正常的相處。


    那種生活當然沒什麽不好,也應該更適合他那種人吧。”


    “你不能斷定誰更適合什麽。”邵文錫平靜地反駁道。


    梁森點頭說:“我記得你說過,控製他人的想法有一部分也是因為心理障礙自視太高,所以輕易不要認為旁人是低於自己的,是需要管控的。


    所以我的意思隻是說,相較於你選擇迴到這裏的偶然性,很明顯,他有更多的可能會走一條和你毫不相幹的路,我說的對嗎?”


    邵文錫仍然沒什麽表情地客觀道:“你大概是對的。”


    梁森上下打量著他道:“你看起來……似乎有些讓人意外的平靜了。”


    邵文錫問;“我現在不符合你的預測了嗎?”


    確實,親密關係會影響他們的判斷力,他們理應是不穩定的,即便是邵文錫也不能做到這樣毫無波瀾——


    梁森本來是很篤定這一點,但是現在,他看著對方,忽然覺得自己的想法好像出現了某種差錯。


    差錯不會無緣無故,一定是有原因的,有些自己看不到的原因,悄悄影響了他。


    “林煜。”梁森思慮著念出了這個名字。


    邵文錫眨了下眼睛說:“你不應該這樣叫他。”


    梁森了然道:“他用某種方式影響了你,讓你變得穩定了……我不得不說,我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看樣子,我還不夠了解他這個人呢,居然因為他收獲了一個又一個意外。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自從你成為顧問之後嚴防死堵,我很難再更近的了解他了。”


    邵文錫說:“雖然你隱藏的很好,我無法在悄無聲息中找出你,但讓你保持足夠的距離還是可以做到的。


    梁森,停止嚐試吧,這樣對你自己沒有好處。


    我們也許無法再成為朋友,但我一點兒也不希望看到你將自己給葬送出去。”


    邵文錫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小何打來的,說他已經抵達物業說明了情況,想讓邵文錫也過去一趟。


    掛斷電話,邵文錫邁步往外走去,路過梁森身邊時又說:“我姑且認為,你說你目前不知道騷擾你的人的身份是一句真話。


    你知道我的研究,了解我的方法,怎麽保護自己不需要我特意再告訴你吧?


    在這件事上,有問題可以隨時聯係我,我的郵箱和號碼你都是知道的。”


    “隻能在這件事上嗎?”梁森目光跟隨著他問。


    邵文錫轉迴頭堅定道:“是的,在這件事上。


    我的想法沒有改變,你接近我對彼此都沒有好處,從前是這樣,但至少你那時候相信我不會害你。


    而現在,你對我連這點兒信任都不存在了。”


    邵文錫說完便頭也不迴地走了出去。路上,他又給蒲淩打了一個電話,他和蒲醫生已經很久都沒有聯係過了,對方意外地接起來。


    邵文錫仍然沒有對長久不聯係的人主動寒暄的習慣,徑自問道:“蒲醫生,你是可以聯係麥教授而不讓他起疑心的人。


    麻煩你幫我約個時間,我想和他見麵,但見麵之前不要讓他知道是我要見他。”


    “……很高興聽到你的聲音,”蒲淩意外又微笑著說,“也樂意為你效勞。


    不過,文錫你希望約個什麽時間呢?正式一點兒的晚餐,還是休閑一點兒的下午茶?”


    “有區別嗎?”


    “你似乎對麥教授有些不滿,我很好奇,如果時間合適,我也很想旁聽呢。”


    “你當然可以旁聽,如果你在場的話,那就還是下午茶吧,安靜一點兒的地方。


    另外我還有一件事,你現在和唐女士還有聯係嗎?”


    “梁森的媽媽?”


    “嗯。”


    蒲淩問:“你從不主動問起她的,為什麽忽然問這個,梁森出現了?你找到他了嗎?”


    邵文錫瞄了一眼已經稍遠的頂層,平和地說道:“我逼他找到了我。”


    “……什麽意思?”


    “我讓他無法在不露麵的情況下更近的了解我的情況,逼迫他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就是這樣。”


    蒲淩消化了一下說:“聽起來有點兒離譜,不過倒也符合你的風格。”


    邵文錫歪了下頭說:“話雖如此,但他出現的方式還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的。


    這件事晚點兒再說,你現在到底有沒有和唐女士保持聯係呢?”


    “……幾乎沒什麽聯係,除非有很重大的心理研討會會看到彼此。


    你知道的,她一向自視甚高,不喜歡你,連帶著我也不是很受她的歡迎。


    何況她主要工作的地方不在本市。”


    邵文錫沉思著說:“我畢竟不算是個心理醫生,唐女士又和你的職務高度類似,你可以通過一些關係知道她的動向嗎?”


    “嗯,我試試看吧。”既然是和梁森有關,蒲淩沒有再多問,直接便答應了。


    邵文錫在大腦的飛速運轉中交代完了和梁森有關的調查,收心迴來去處理眼下的案件。


    物業那邊確定了隔壁樓頂層目前並沒出租或買賣,通過監控也發現了一個頻繁出入的總是戴棒球帽和口罩的身影,從身形判斷,大概率是個男性。


    邵文錫將監控拍下一張照片發給了梁森,後者表示認不出這個人。


    小何又接到電話,說是那對夫婦的案件有進展,別車的幾個車牌號屬於不同的人,但都有過維修的記錄,而且是去的同一片汽修城。


    這種排查類的工作就沒有必要由邵文錫出麵了,但劉磊的電話又打給了他,問他什麽時候有空,心理評估出來了沒有問題,陶局說他可以見一見顧憫源了。


    邵文錫問:“我可以單獨見他嗎?”


    劉磊為難道:“如果是你要單獨在審訊室見他,我們在觀察室旁聽,這個我倒是應該可以做到。”


    “我就是這個意思。”


    劉磊說:“行,那我先安排一下,明天可以嗎?”


    “你問林隊吧,”邵文錫說,“如果是要見他,林煜也應該知情,我也需要他在觀察室配合我。所以,問他商定時間吧。”


    這樣更好,劉磊欣然同意。


    邵文錫收起手機,和小何迴去市局,又開著自己的車,去海鮮市場買了新鮮的食材,想要晚上給林煜做他新學的菜式。


    這麽一繞騰,到家就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天氣很好,邵文錫沒有開車入庫,提著袋子上去門廊。


    還沒有按下密碼,大門忽然被裏麵的人給打開了。


    這人像是守著門在等他迴來的狗狗,笑容滿麵猝不及防地撲了上來。


    邵文錫空著的那隻手抱住他,退了一步站穩腳跟,挑眉問道:“怎麽這麽高興?電話裏不是還一個勁兒的罵我嗎?”


    林煜撲在他身上說:“電話裏罵的是昨天晚上的你,現在抱的是我的心上人,不矛盾的!”


    邵文錫問:“工人來過了嗎?來的挺早的啊。你讓他們弄在哪裏了?”


    林煜嘿嘿一笑,從他身上下來,拽著邵文錫放下手裏的袋子往後院過去,一推門便迫不及待地問:“你覺得怎麽樣?擺在那裏好不好?”


    邵文錫點點頭說:“挺好的。”


    林煜一邊走過去一邊說:“本來覺得擺在前院也很好看,但好像太招搖了,又怕把住在附近的小孩子吸引過來,索性就安排在沒什麽陳設的後院啦。


    但是要不要頂上加個棚子呢?著雨是不是不太好啊?”


    林煜坐進水滴形的秋千椅裏,前後微微搖晃著,邵文錫跟過去看了看裏麵說:“空間不小,我還怕買小了呢。


    你這麽喜歡,一定不會閑置,是應該加個透明的棚子遮雨才好。”


    林煜探身親了親他,忍著笑故作認真的說道:“學長,其實我從小都很喜歡航空母艦來著。”


    邵文錫挑眉問道:“你怎麽不說你喜歡去火星轉一圈呢?”


    林煜認真地搖頭道:“那不行,那離你實在是太遠了。”


    大概是胡扯的太過一本正經,林煜說完便破功地笑了,又笑又歎地起來抱住對方。


    在對方肩上撒嬌說:“你不用這麽好,我隨口一句也記得,還要想辦法滿足我,也不怕把我給寵壞了。”


    邵文錫吻著他的耳垂說:“寵壞了才好,別人受不了你,你就隻能留在我身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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