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拾味那家店。”


    “對,是這個名字。店主是你的朋友嗎?”


    “算是吧。”


    邵文錫沒有和陌生人解釋的習慣。但與其說是朋友,拾味的店主更像是前些日子他為了解決林煜的麻煩,找到的那位神經科的醫生,是一個受到過邵文錫幫助的人。


    隻不過因為一些巧合,後來邵文錫和這位店主多了些生意往來,所以也可以算作半個商業夥伴。


    但是,他不認為是朋友的關係不要緊,要緊的是麵前的冷洛菲因此對他放下了不少戒備。


    雖然她的身體語言還是保護的姿態,但眼神卻溫和了許多。


    “你們……警方這邊,有找到什麽可疑的人嗎?”


    邵文錫問:“你可以先迴答我之前的問題嗎?”


    “……不好意思,我忘記你剛剛問什麽了。”


    “我剛剛問你,你認識那個咖啡店的店員,和他比較熟悉,但你在和警方說情況的時候,並沒有說明這一點。”


    “我確實沒有說明,也覺得沒什麽必要,我和他私下並不認識,隻是因為每天習慣都去店裏買咖啡,他記住了我的口味。


    之前有一次去店裏的時候,他因為灑了食物,被店長給罵了,我幫他說了幾句話,也就是每天會打一聲招唿的關係。”


    “你的日常生活裏,除了常見到這些因為售賣商品而有交集的人,除了父母,沒有關係更親密一些的……男性朋友或女性朋友嗎?”


    “沒有。”冷洛菲說,“我相過親,但見過兩個之後觀感不好,就沒再去了。


    我不喜歡和太多人交流,除了父母,最好的閨蜜目前在國外,我也沒有其他特別好的朋友了。”


    邵文錫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問:“你和你閨蜜,交流多嗎?”


    “不少……”


    “什麽樣的通訊方式?視頻通話嗎?大部分在國外的人都比較習慣這種。你的工作和網絡有關,你有做一些直播之類的活動嗎?”


    “我沒做過直播,電腦除了剪輯,就是偶爾會和閨蜜視頻了。”


    邵文錫追問道:“平時你會遮蔽攝像頭嗎?”


    冷洛菲深吸口氣問:“電腦的攝像頭也會有問題嗎?”


    邵文錫淡定道:“別緊張,冷小姐,我們試一試就知道了。


    很簡單的,你迴家之後,用黑色的卡紙之類的物品遮蔽住電腦上的攝像頭。


    如果接下來的一到兩天,你收到一些類似於質問和商量口吻的信息,你可以第一時間告訴我。”


    一邊說著,邵文錫一邊順手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她,“這是我的聯係方式。”


    冷洛菲仔細地接過去,邵文錫又補充道:“還有一件事。”


    “您說。”


    “我接下來,可能還會偶爾出現在附近,我不想嚇到你,請你也不要因為看到我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更不必跟我打招唿,你可以做到嗎?”


    冷洛菲遲疑著問:“這是……你們部門的辦案手法嗎?”


    邵文錫並不想給林煜添可能的不必要的麻煩,索性坦白到底:“這不是常規的辦案流程,但這種辦法我會更有把握,你覺得你可以接受嗎?”


    冷洛菲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試試看吧,雖然我之前沒有見過你,但我對你的聲音倒是有很好的印象的。”


    邵文錫不易察覺地彎了下嘴角,又用一貫淡漠的語氣說道:“你同意試試看的話,我還要提前通知你一件事。”


    “這次又是什麽事?”


    “你的職業,讓你擁有著一定體量的粉絲,也就意味著話題和熱度可以變成收入。


    你同意我幫你,除了因為你在不認識我的情況下聽從過我的建議,你剛剛權衡時的微動作也表示出你有一些自己額外的私心。


    我不知道你的私心具體是什麽,但我不是很喜歡農夫與蛇的故事,我或許會幫蛇取暖,但我一定也會抓牢蛇的七寸。”


    冷洛菲在被冒犯的不適裏反問道:“……你認為你幫助的是毒蛇嗎?”


    邵文錫搖了搖頭,“我隻是認為有些事提前說出來,比之後再產生分歧要省心一些。


    不是針對你一個人,是針對人類自私的天性罷了。”


    雖然是事實,但這種說法也並不會讓人感到高興。


    邵文錫並不在意,在對方稍顯複雜的神色裏轉移話題問:“那邊的健身房你經常去嗎?”


    “……是。”


    “我建議你換個地方。”


    “為什麽?”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說完這句邵文錫便先離開了花店,邊走邊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看向了地圖上停下來的一個小三角形。


    那小三角形的位置並非是在某家時尚公司附近,而是在距離不遠的一家茶餐廳前,邵文錫在馬路邊抬手攔下出租車,讓司機朝著地圖上的位置駛去。


    邵文錫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車,根據停車的位置又看了眼附近的商鋪。


    加之他很了解林煜選座位的習慣,不多時他就鎖定了目標,也看到了另一道……頗為熟悉的身影。


    停頓一步是下意識的。


    一步之間,也足夠邵文錫的大腦串聯起不少的異樣。


    他應該感到意外,或許還有憤怒,他大概也應該表現出氣惱和一點兒慌亂,但事實上,邵文錫在停了一步理清思緒之後,就十分淡定地走進去了。


    卡座上,能看到門口的人最先注意到了他。


    這人也毫不掩飾,看到了他,便露出一個文雅的笑容,單手撐著下頜,用目光追隨著對方走到近處。


    於是坐在這人對麵的林煜和毛莉察覺到他的目光,轉迴頭一看,林煜便蹙眉問道;“你怎麽過來的?”


    “打車。”邵文錫精簡道。


    “不是……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呢?


    邵文錫抬起手機打斷他示意道:“本來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我車上的gps顯示不算遠,我就自己找過來了。”


    “……”


    毛莉看自家隊長似乎有些莫名的慌亂,開口緩和了一下目前有些奇怪的氛圍,微笑著叫了一聲“邵顧問”。


    邵文錫對她點一下頭,坐在林煜對麵的男人已經站了起來,微笑著朝他伸出手說:“好久不見了,文錫。”


    邵文錫麵無表情地瞄他一眼,並沒伸手,隻是在對方故意裝作才想起他有潔癖的感慨裏,又轉而詢問林煜,“這是新案子的報案人嗎?”


    “……嗯。”


    梁森壓著自己被忽視的不滿,開口搶話道:“我確實是遭遇了一些騷擾,才會找上你受聘當顧問的部門,本來還以為,暫時應該見不到你呢。”


    邵文錫仍沒有理會他,隻是望著林煜禮貌地問:“我可以旁聽嗎?”


    林煜遲疑著點點頭,邵文錫又說:“在那之前,我要跟你這位隊長借用一下毛警官。”


    毛莉意外地指了指自己,看邵文錫點頭,隻好從座位裏出來,在和邵文錫簡單交流了幾句之後,毛莉便示意隊長一聲,一個人出去做事了。


    毛莉走了,林煜便自覺地要往裏麵挪一下給他讓位置,邵文錫卻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別動,我坐裏麵。”


    林煜隻好不動,他也無法確定邵文錫現在在想什麽。


    因為按照以往的經驗來說,邵文錫需要和他一起並排坐時,是不喜歡坐在靠裏的位置的,像是個大男子主義的保護者,難得今天他會反常。


    他之所以反常……是因為對麵的這位“老相識”嗎?


    林煜有些不爽,又不想被對麵的梁森看出什麽。


    隻是靠在椅背上淡聲扯迴了工作,“我想介紹彼此身份的步驟可以省掉了,梁先生,你遇到的騷擾事件的詳細情況,可以繼續說明了。”


    梁森問:“我不需要從頭再說一遍嗎?邵顧問從中途開始聽,豈不是要一頭霧水了嗎?”


    邵文錫將林煜麵前的記事本扯近一些,保持在他能看到,又不至於讓林煜不方便記錄寫字的距離。


    後者便擺正桌上的錄音筆,善解人意地說道:“沒有這個浪費時間的必要,我的搭檔看得懂我簡記的筆記。


    如果有什麽不清楚的地方,也有征得你同意的錄音可以在之後追溯細節,請你從剛剛斷掉的地方繼續就可以了。”


    梁森在兩人的一唱一和裏保持著良好的態度,點頭說道:“也對,時間是很寶貴的,我在決定報案之前,曾經好奇過騷擾評估部的職能。


    harassment assessment department成立至今還不足一年,人手似乎還十分有限呢,時間也一定會很緊張。”


    以梁森的家庭人脈,他對had暗中有了足夠的了解並不奇怪。


    但林煜也並不慌張,微笑著迴應道:“梁先生請相信我們,had的隊員都有足夠的專業水平。


    一定會盡力確保你的生命安全,盡最快的速度找出威脅的所在,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們。”


    一邊說著,林煜一邊故作不經意地敲了下自己的腕表,“請繼續吧,剛剛說到你的住處,請把你現在的住址告訴我,要很詳細的那種。”


    這一次,梁森總算沒有再搞語言上的花樣,乖乖將見麵就該說的受到騷擾的詳細情況講出來了。


    聽完之後,林煜公事公辦地按照流程,告訴他一些改變行蹤,改變日常活動區域的常規的保護自己的方法。


    又大致確認了一下梁森懷疑的嫌疑人範疇,這次見麵便算是圓滿結束,期間,邵文錫連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結束之後,梁森也並不急著離開,隻是坐在座位上看著先後走出餐廳的兩人。


    他看到邵文錫若無旁人地在門口給林煜係上在裏麵時解開的大衣的腰帶,又親密無間地從對方的衣兜裏掏出車鑰匙,便拽著林煜往停車的地方溜達過去了。


    梁森瞧著二人走遠的背影,陰惻地微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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