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其實知道,邵文錫在現階段什麽都不會對他做的。


    但是被對方抱迴房間相擁著躺在同一張床上,林煜還是心動到無以複加,久久都不能入睡。


    他們現在的關係定義起來真的很難,表麵上看仿佛是一對嚐試著靠近彼此的情侶,但邵文錫的獨特又讓這種表麵的定義顯得有些單薄。


    林煜有些遺憾自己不是個心理醫生,不能仔細分析邵文錫,但如果自己知道太多的心理學,邵文錫又很可能對他敬而遠之。


    林煜雖然偏向樂觀積極,但其實在感情上還是很細膩的人。


    他曾經當邵文錫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雖然他暗戀的人和自己性別相同,但關於暗戀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懵懂的情愫大部分人在年少時都有過,也大部分都不會開花結果,但人會在成長中保留住這份美好又單純的心情,然後繼續過之後未知的人生。


    他們往往不會像林煜那樣,因為忘不了一個從沒有給過迴應,不知道在哪兒,不知道還能否遇到的人,放棄掉經營了一段時間的,人人都說般配的關係。


    林煜放棄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躺在真正的心上人的床上,這麽近地聽著他的唿吸心跳。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相擁而眠,但醫院裏那迴林煜充滿了後怕和疲憊,其實是不太記得被對方抱著除了安心之外是什麽滋味的。


    不像這一次。


    林煜放鬆著身體,放鬆著大腦,但就是無法睡著,今晚的月色好亮,關了燈也映照著屋子。


    邵文錫放他在床上之後本想去把窗簾弄好,但林煜說有一縷月光很有氛圍,所以就沒有把窗簾拉嚴。


    林煜靜靜凝望著邵文錫,偶爾分神瞥一眼一縷月光的位置,不知哪一刻忽然意識到時間的流逝,白天還有安排,這才不舍地閉上眼睛,逼著自己睡覺。


    他睡的實在太晚,又一直不能入睡,所以邵文錫早上起床之後的一係列動靜他統統毫無感覺。


    然後,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撒到屋子裏,林煜仿佛聽到邵文錫叫了他兩聲,至於自己答沒答應就不清楚了。


    然後,房間徹底暗了下來,遮蔽了那一縷日光。


    直到林煜被自己的手機吵醒。


    他一下子睜開眼睛,看了眼陌生的天花板,伸手拿過了自己的手機,是他媽媽打來的。


    “……喂?”


    “小煜,你還在睡嗎?”親媽一聲就聽出了林煜的聲音是還沒睡醒的。


    林煜伸了個懶腰說:“醒了,怎麽了媽?大早上就打電話。”


    “還早呢,現在都十點多啦。”林母無奈地問:“你還在小邵那兒嗎?”


    “嗯……”


    “他上班去了?”


    林煜迴頭看了眼空蕩蕩的身後,撐著額角“嗯 ”了一聲。


    “我跟你三姨過來世貿這邊逛街,估摸著你一放假就要晚睡晚醒的宅在家裏。


    昨天食材準備多了沒用完,今天給你炒了兩個菜,小邵家不是離這兒不遠嗎?你能出來拿一下吧。”


    林煜坐起來醒神,無奈地對電話那頭的母親道:“媽,我餓不著,你給家裏做飯就夠辛苦了,還開小灶給我做,你們現在在哪兒啊?”


    問清楚位置,林煜又提醒他們耐心些多等一會兒,邵文錫住的地方安靜歸安靜,走出去也實在很遠。


    他一定是開車上班了,自己想出去隻能溜達出去。


    掛了電話林煜就趕快洗漱,又發現自己昨天隻穿了一天的衣服已經被有潔癖的邵文錫扔洗衣機了,隻好去他的衣帽間找能穿的。


    又趁空給邵文錫打了個電話。


    對麵接的很快,林煜也不打招唿,直接問道:“你早上怎麽不叫我啊?”


    “我叫了,你不起,還哼唧著耍賴。”


    林煜被他形容的生動畫麵弄得一臉黑線,又聽到邵文錫問:“從床上起來了嗎?一樓有準備好的早餐,你自己拿微波爐熱一下就可以吃了。”


    林煜忍不住笑起來,“怎麽跟我媽一樣,打電話就知道要投喂我吃東西……你在開車嗎?”


    “嗯,上完課,開完會,正在迴來的路上呢。”


    林煜連忙問:“你到哪兒了?我正要出去呢,我媽說她和我三姨在世貿廣場逛街,讓我去拿她給我炒的菜。”


    邵文錫問:“具體在哪兒說了嗎?你別出來了,我有幾分鍾就到了。”


    林煜樂得省事,告訴了他位置和母親的聯係電話,又自己跟媽媽說了一聲,索性也暫時先不換衣服了,穿著t恤和睡褲要先下樓吃飯。


    他都出去臥室了,忽然又想起來一件事,於是又繞迴來,把被子和床單整理平整,這才微笑著下樓去。


    從世貿那邊開車迴來也就是十分鍾的事,林煜熱好的早飯還沒吃完,玄關那邊已經傳來開門和解鎖警報的聲音了。


    林煜坐著沒動,隻含糊地說了聲“我在廚房呢”。


    下一刻一口牛奶差點兒嗆到,因為他聽到自己母親在笑他“怪不得電話裏說自己餓不著呢”。


    又聽到三姨應和著說,“可不是,大姐你以後也別辛辛苦苦給這個小崽子做飯了。”


    “媽??”林煜擦著嘴出去廚房走向玄關,看著兩個熟悉的親人和正在換鞋的邵文錫,一臉詫異地問:“怎麽……怎麽接迴來了?”


    邵文錫淡定道:“伯母說想要你試一身衣服,不合適的話她還要去退換的。”


    林母便解釋說是有個親戚的兒子要辦婚禮,親友要求是穿正裝,林煜大都是便衣,沒有參加這種場合的衣服。


    林煜一點兒也不想試,他都不一定能有時間出席,直接想推掉的,但母親出於某種攀比的心思作祟就是堅持,他也隻好接受。


    奇跡林煜要換裝供賞,邵文錫直覺自己如果留下大概要給出他並不擅長的參考意見,借口還有些工作要處理,就自己上樓躲清靜去了。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書房的門被推開,林煜探進一個腦袋,又端著一杯果汁溜進來說:“跑得真快。”


    邵文錫問:“你早飯吃完了嗎?”


    “吃完了。”


    “衣服也試過了?”


    “試過了,褲子短一點點。”林煜將果汁遞給對著電腦的邵文錫,問,“你真的在忙嗎?那下午還能不能出去了?”


    “你要帶我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你不用陪著你媽媽再去趟商場嗎?”


    “不用,她量好尺寸啦,我也跟她說了我下午有事,她們兩個在客廳坐著歇腳呢,我們出去吧,順便把她們帶出去。”


    邵文錫抬手撐著下頜問:“你們在底下聊什麽了?”


    林煜意外又好笑地說:“你怎麽忽然八卦起來了呢?


    邵先生,你住的地方一年半載也不讓外人進來,怎麽對著我媽你就變得這麽通情達理了?


    你倒是先跟我說說,你懷著什麽小心思呢?”


    邵文錫十分坦然地說:“如果我們能夠了解和交往,伯母有權力知道她的孩子相處的對象是否可靠。


    品性是一方麵,經濟水平和生活穩定性也在考慮之內。”


    林煜感慨道:“我服了你了,什麽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就跟論文一樣,怎麽能顯得這麽有道理呢?”


    “我本來就很有道理。”


    邵文錫自信地喝了一口果汁,擺擺手說:“你先下去吧,我大概還要十來分鍾,忙完就能走了。”


    林煜點點頭,在自己加快的心跳聲裏下了樓。


    盡管生活是由各種不確定所組成的,邵文錫還是不太喜歡這種不確定性。


    但如果對象是林煜的話,他似乎可以減輕這種想要掌控的症狀。


    比如對方不肯提前告訴他下午的目的地在哪兒,邵文錫明明有能夠提前搞清楚的手段,卻可以製止自己不去使用。


    在和他的家人分開之後,林煜接手了他的車鑰匙。


    找了家小店簡單吃過午飯,就一路開車往目的地去了。


    兩人一路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沒等抵達,邵文錫便猜到了林煜要去的地方。


    看著愈發接近的那扇大門,邵文錫挑眉說道:“……你過來我可以理解,你帶我過來做什麽?”


    “不想試試嗎?”


    “我也可以試試嗎?”


    “不可以我帶你幹嘛來了?讓你欣賞我的英姿嗎?”林煜眨一下眼睛說,“放心吧,我提前已經報備過了,說是帶你訓練。


    但從學習到提高的過程還是很漫長的,你就當放鬆好了,在接觸了那種……即便解決也覺得不痛快的案件之後,總該有個途徑調整發泄出去。”


    邵文錫真誠的說:“恭喜你,開發了一個對我來說很不同的放鬆方式。”


    林煜質疑道:“我怎麽聽起來覺得你在諷刺我呢?”


    邵文錫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毛。


    林煜開車進去,兩人登記了信息,有人便領著他們兩個去到了隔音的靶場裏。


    留下了兩把手槍和數盒子彈,也配備了隔音的耳機。


    他們在的這個場地很清靜,今天沒有多的練習者,當然,普通人也進不來這種訓練場。


    國內雖然有一些包含射擊項目的俱樂部,但用真槍的少,最多隻算是一種生活體驗。


    不得不說,林煜帶他來這兒,邵文錫還是感到十分意外和新鮮的。


    林煜熟練地把其中一把給拆分解體,又勾著另一把槍遞到邵文錫麵前問:“全知全能的邵教授,你能說出它各個部分的名稱嗎?”


    邵文錫說:“……百科全書也有不太能接觸到的東西,請指教吧,林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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