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大城市的夜裏總是多姿多彩,但邵文錫居住的小區果然是很靜謐的。


    從林煜父母的地方開車到家就已經很晚了,邵文錫明早還要上課,林煜也沒有真的要拉他去林間散步賞月,兩人分別在浴室裏洗了澡。


    林煜出來不太能睡得著,但一時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還要去找對方,索性一個人去了三樓的陽光房裏。


    他以前肩膀受傷住在這裏的那段時間,在征得邵文錫的同意之後,沒事就喜歡往這裏跑。


    邵文錫的書房裏有太多他看不下去的書,但對方也不隻是有讀書這個愛好。


    其餘的愛好設備大多都在這裏,占比重最大的一塊兒就是瓶中船的設計了。


    雖然三樓的玻璃屋用了很大的麵積,但卻並沒有幾樣植物。


    林煜本來不是為了賞月而來,但這時候月正當空,不用開燈頂上也有不錯的采光。


    他便徑自走到了放在矮架上的那盆大約一米高的綠葉植物麵前,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他記得之前自己還好奇地問過邵文錫,問他這半人高的看起來長勢很好的是什麽植物,後者迴答他說這是袖珍椰子的時候,林煜一臉的不敢置信。


    “怎麽可能?袖珍椰子哪有這麽大?”


    “養的久了就有了。”


    “……你騙我呢吧!”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嗎?”


    “……”好處倒是沒有,但林煜卻想起一件事,於是遲疑著問道:“這是以前……我買給你的那盆植物嗎?”


    其實林煜知道邵文錫這個學長,比他第一次接近他的時間要早很多。


    長得好看的人本就容易成為焦點,讀書時候的邵文錫也還沒有戴眼鏡藏起過分好看的眉目。


    林煜幾乎一入學就從校草的傳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後來,作為優秀學生代表,邵文錫還被迫站在台上講過稿子。


    林煜那時候就注意到了和大部分的學生看上去不一樣的他。


    他不像個乖學生,也一定不是個壞學生,不普通,但也沒有非常奪目的特別。


    隻是莫名的讓人挪不開眼,讓人一旦看到他,就很難在意除了他之外的人事了。


    一個男孩子居然覺得另一個男孩子耐看好看,林煜當時作為一個還沒長大的男孩兒,開始是有些抗拒這種想法的。


    畢竟他自己也是從小就很受歡迎,能成為團隊中心的那種人。


    何況,新的學校,新的環境,新的朋友,即便林煜漸漸發現他好像隻會覺得邵文錫過分好看,最開始他也沒有上趕著往對方身邊湊。


    因為那個人實在太安靜,太不一樣了。


    其他的學長可以一起打球,還很喜歡邀請個子高技術好的自己加入他們,但林煜從來沒在這些高個子裏看到邵文錫。


    但他也不是不會打。


    穿短袖的時候,林煜能看到他手臂上有肌肉,籃球場沒有人的時候,他也湊巧看到過邵文錫遠距離投籃有多準。


    他不是不會,他隻是沒什麽興趣,比起打球會弄一身的汗,他顯然更願意看書。


    對,邵文錫那時候就很愛幹淨了,沾個泥點子都受不了的那種。


    有一次早操,有個女同學不小心把泥甩到了邵文錫的手背上,要是林煜自己,麵對道歉說聲“沒事兒”,一抹也就過去了,但邵文錫居然一眼把人家女孩兒給瞪哭了。


    瞪哭可能不太準確,因為邵文錫從後麵走過的時候除了腳步快些根本是麵無表情,並不像是生氣那樣爆青筋。


    當時的情況,很可能是那個女孩兒因為弄髒了男神的袖子,道歉沒人理,還被邵文錫晾在當堂,於是羞愧的嚇哭了。


    話雖如此,校草瞪哭了女孩子的事情還是流傳了一下,不乏有男生裝的義憤填膺,這些人,沒人家好看有本事吧,嘴還比人家壞太多了。


    然後,就是機緣巧合,有高中部的學長欺負林煜的同學,林煜一個人氣勢稍弱,其實心裏也有些發怵。


    路過的邵文錫正好幫了他的忙,那挑事帶頭的男生似乎知道邵文錫不太好惹,隻丟了一句“給我等著”就走掉了。


    而林煜戒備地等待著,沒幾天卻聽說那個高中生偷了好幾個人的貴重物品被發現,被警察給帶走了一遭。


    再後來,那個高中生似乎就因為沒了臉麵而轉學了。


    真的是那個高中生偷了東西嗎?他有欺負學生要“保護費”的惡行,但偷手機偷到校長那裏,這也未免有些太厲害了……


    林煜忽然想起邵文錫從他兜裏捏手機的熟練程度,不禁眉梢一挑,連忙搖頭驅散了這個念頭。


    思緒在月色裏又扯迴了當時,他沉迷喜歡邵文錫的那幾個月,他在某個周末陪母親逛街當勞力的時候,看到了小盆的袖珍椰子。


    花鳥市場五顏六色,小小的盆景雖然特別但顯得太誇張了,倒是這個放在手掌大小的塑料盆裏,綠的很純粹幹淨,看起來就很養眼。


    他花了8塊的零花錢買下了它,認真照顧了兩天,一路捧到學校,藏在了自己的桌洞裏。


    又趁著和同學交換了值日的大課間跑去邵文錫的教室,將植物放在了對方座位旁邊的窗台上,留了一張“保護眼睛”的字條。


    周一的課間有校領導的講話,雖然沒什麽卵用,但那天似乎耽誤的時間格外久。


    等到他看到邵文錫從樓梯下麵走上來時,難得邵文錫主動打招唿叫了他的名字,林煜卻不得不在上課鈴聲的催促裏趕快下樓去了。


    而樓梯上的匆匆一麵,就是學生時代,他們兩個最後的一次見麵。


    林煜連著兩天下午都沒有在圖書館見到他,還以為邵文錫是有事早走了。


    再要去教室裏找人的時候,對方的座位都已經清空挪掉,他這才從旁人口中得知,邵文錫應該是轉學了。


    他走的悄無聲息,也沒有足夠好的朋友能告訴林煜他的聯係方式,邵文錫似乎也根本沒想過要告訴他一個聯絡的辦法。


    林煜忍不住長歎一聲,就著抱著自己的膝蓋的姿勢,將下巴墊在上麵蜷縮了起來。


    肩上忽然落下了一條薄毯,還有邵文錫不太高興的聲音。


    “穿這麽少在這裏,你還知道冷嗎?”


    玻璃屋並非不能保溫,林煜其實不算冷,他隻是想用這個姿勢坐著而已。


    但邵文錫批評他他也沒反駁,隻是笑了笑,抬手緊了緊邵文錫給他披上的毯子。


    “謝謝學長,你怎麽上來了?我還以為你洗完澡就睡覺了呢。”


    “我屋子裏丟了個人,發信息也沒反應,你覺得我可以安心睡覺嗎?”


    林煜眨眨眼睛說:“我手機放下麵充電了,沒拿上來,不是故意不迴你的,不過你也知道我沒換外出的鞋子,隻用在別墅裏找嘛。”


    邵文錫打量他一眼,又看了看他斜前方的植物,沒什麽起伏地問:“你還睡不睡覺了?是誰說明天早上要跟我去學校的?起不來我可不等著你。”


    “不行,你明天上完課,我還要帶你去個地方呢。”林煜連忙伸出手說,“那你抱我下去吧,我這麽坐的久了,腿現在有些麻了。”


    邵文錫深吸口氣,彎下腰將手穿過了林煜的膝窩和腋下。


    林煜在他的湊近裏忍不住笑起來,故意躲了一下沒讓對方用上力氣,又摟住對方的脖子說:“邵教授,讓你抱我就真的抱我啊?


    我正好想起來,你剛剛說的某句話有歧義呢,你說你屋子裏丟了個人,哪間屋子?你的臥室嗎?”


    邵文錫眯起眼睛,並不打算迴答他這種故意的問題,既然林煜不是真的要他抱著下去,他連對方摟上來的手都準備掰開了。


    卻被對方先一步吻了上來。


    親吻這種行為,好像在兩人之間已經變得駕輕就熟了。


    邵文錫沒戴眼鏡,仗著這裏隻有溫柔的月光,也並沒有閉上眸色幽深的眼睛。


    而是在一次次分開與碰觸中盯著林煜的唇,是如何從淺淡的顏色,變得泛紅,變得濕潤,變得……誘人擺布。


    心跳悄然地快了,林煜在走火的邊緣停了下來,伏在邵文錫的肩上平複唿吸。


    而被他靠伏的人也在慢慢的平複著。


    邵文錫看著懷裏的人,蹙眉叫道:“……林煜。”


    “嗯?”


    “你是在……欺負我沒有和人交往過的經驗嗎?你確定你現在這些行為,是你了解我的必然途徑嗎?”


    林煜想了想說:“也算啊,你既然沒有和人交往過,那怎麽知道交往之中的自己會是什麽樣子?我這是在了解……連你自己也隻有推測沒有定論的你呢。”


    “……巧詞奪理。”邵文錫毫不留情地定義道。


    林煜皺皺鼻子說:“沒辦法,誰讓我喜歡你呢。文錫……我們今天晚上,能睡在一張床上嗎?我想摟著你睡覺。”


    邵文錫好笑地問:“你還想做別的什麽嗎?”


    林煜眨一下眼睛,故作坦然又控製不住結巴地清了清嗓子,“水到渠成的話,做什麽我都可以。


    雖然我沒……沒經驗,但我仿佛感覺到,你好像有些介意我有過女朋友的事情。


    所以……咳,我、我不會主動對你做什麽的。”


    邵文錫看他居然也知道害羞,故意追問道:“最後一句是什麽意思?你再說清楚一些。”


    林煜忍不住問:“你真聽不懂嗎?”


    “不太懂,我更喜歡直接的表達方式。


    就像之前,如果你想要我喂你吃飯,用任何花樣都不如直接主動地問來得省事。


    所以,林煜,你有多想去我床上睡覺呢?”


    “……我,”林煜咬著牙關,掙紮了一下,紅著臉說:“我的意思是,我願意任你擺布,這樣夠直接了吧!啊——”


    話才說完,邵文錫便將他橫抱起來,轉身下樓,徑直朝著主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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