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趕不上變化是客觀存在的事態不確定性。


    劉磊和林煜本來因為時間緊迫無法確定附近還有沒有同夥而想要暫時保守低調。


    但顧憫源從屋裏推出邵文錫,卻直接朝著他的代步車過去了。


    距離遠,光線暗,且邵文錫和顧憫源距離太近,林煜和劉磊的角度都無法開槍,也不敢刺激嫌疑人。


    但等到汽車引擎發動,劉磊卻暗道了一聲糟糕!


    山區範圍廣,搜查起來小隊都分散了,林煜又是後麵趕來的,他一路往裏紮到這附近才停車,也故意藏起了車子。


    劉磊卻是在收到他來的消息之後匆匆跟趕來的,他的車可沒來得及隱蔽位置。


    顧憫源倒車轉向,車燈一亮,果然就晃到了路上的警車輪廓,然後他便加了一腳油門,直接要衝上去。


    在夜裏的山路上狂奔追逐危險性實在太高,稍不注意就會車毀人亡。


    劉磊在瞬間權衡了利弊,抬起槍要瞄準車輪,林煜卻一邊朝車子追過去一邊喊道:“別開槍!”


    劉磊放在扳機上的手指沒有壓下去,本該加速衝上坡道的汽車也沒有衝上道路,而是歪向了一側。


    劉磊意外地皺起眉來,再仔細聞了聞空氣裏的味道,立時就明白了——林煜這小子未雨綢繆。


    他把人家油箱給捅漏了,油箱空了,發動之後給不上油,自然也不能衝上坡路。


    “警察!下車!顧憫源,你已經被逮捕了!”


    林煜用手裏的警棍敲碎了駕駛席的車窗,顧憫源知道自己已經沒有時間,正將手裏的手術刀推向邵文錫。


    林煜眼疾手快地拽到了這人的領口往後一拉,邵文錫因為抵抗反握著那人拿著刀的手腕,也跟著往這邊傾倒了一下。


    被從後麵鎖住脖頸的顧憫源麵色憋得通紅,手術刀徒勞地揮舞兩下都沒有成功,忽然發狠地反手要往後紮。


    被林煜一把握住手腕,在車框上重重地磕了幾下,直到將刀甩落下去。


    劉磊舉槍防備著眼前的顧憫源和四周,揚聲詢問道:“邵顧問,他身邊還有別人嗎?”


    邵文錫被掙紮中的顧憫源踢了幾下,一邊艱難地摸索著鎖扣,一邊不忘毒舌地說:“我見識太少了,連環殺手還有組團辦案的嗎?”


    這麽亂的車裏車外,他有氣無力的吐槽劉磊根本聽不見,隻有林煜哭笑不得又鬆一口氣地聽見了。


    說話間,車鎖也哢噠一聲開了,劉磊連忙打開這邊的門,用手銬控製住了顧憫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抓住我,抓住我是沒有意義的!孤獨赴死是每個人的宿命,你們不過是徒勞無功的抵抗罷了!


    邵教授,邵教授……你不是明白的嗎?你不是能夠理解我的嗎?”


    被扣在草地上的顧憫源這樣喊叫著,但他已經看不到車子裏的邵文錫了。


    劉磊控製住情況之後,林煜便連忙繞到副駕駛那邊把人扶了下來,一邊清理掉他身上被濺到的玻璃渣子,一邊緊張地檢查著問:“你受傷了嗎?”


    邵文錫緩慢地掀開了一點兒自己的外套,他左邊胸口被刀給劃破了,傷口不深,血跡甚至都沒有暈染到外套外麵,這是剛剛對方一瞬出力的慣性製造的傷口。


    林煜鬆一口氣,劉磊在車子另一邊說:“林煜,拿對講聯係人,我叫了救護車在最近的村口待命呢。”


    邵文錫的情況不算嚴重,但何慧已經刻不容緩,林煜過去車裏拿對講聯係同事。


    迴頭發現邵文錫並沒有跟著他,而是朝著關押何慧的地方走了過去。


    撞車和說話的聲音讓這個農莊裏被關起來的羊群產生了騷亂,剛剛幾乎聽不到,此刻林煜卻可以聽到此起彼伏的咩咩的叫聲。


    同事是最先趕來的,隨後是候命位置靠下的醫務人員,孱弱的何慧被抬上擔架,戴上氧氣口罩。


    邵文錫調配的剩下的小半瓶鹽水也被一起拿上了,警犬在搜索著痕跡。


    劉磊拍了下林煜的肩膀說:“你陪他去醫院吧,剛剛不是說他被注射了什麽東西嗎?還是檢查一下比較好。”


    林煜點點頭,邵文錫卻自己上了救護車,也沒有要他跟著的意思。


    “你自己怎麽行?”


    “我的傷口已經有醫護人員簡單處理過了,沒別的問題。


    這裏更需要你,雖然有警犬追蹤,但他剛剛準備開車,距離還要更深,很可能是某個孤零零的山頂,你或許會需要山形地圖。”


    身為一隊之長,眼下這裏確實是需要他來調度指揮的,劉磊也難以兩頭兼顧。林煜為難地握住他的手。


    坐在裏麵正檢查何慧體征的急救人員看了他們一眼,說道:“這位男士是輕傷,體內的鎮定劑劑量不大,到了醫院也就是在處理一下,在觀察室留觀。


    您要跟著嗎?車上人太多,其實是不利於這位女患者的。”


    林煜咬了咬牙,將自己替對方準備好的手機放到了邵文錫的手上,“我這裏一忙完,馬上就去醫院,卡我裝好了,記得看我信息。”


    邵文錫忍著想要提醒他這裏沒信號的念頭,默默地點了點頭。


    到了醫院做化驗,說白了也就是抽個血的事情。


    也許是因為體內的藥劑作祟,邵文錫難得沒有介意自己衣服上的鞋印,用半靠半躺的姿勢倚在了床上休息。


    醒來是因為病床床頭傳出了震動的聲音。


    邵文錫睜開眼睛,用手摸了下身側,林煜給他的手機還被他捏在手裏,時間已經是後半夜,上麵有幾條林煜在半個多小時前發送的信息。


    邵文錫打開看了,是林煜說他已經暫時收隊,正在過來醫院的路上,問他在哪個位置。


    大概是因為沒收到迴複,過一會兒又說自己問了醫院的服務台,讓他安心等著自己。


    邵文錫本想迴複一條,但床頭櫃上的聲音不肯停歇,吵人頭痛,邵文錫眯起眼睛,拿起了那個老式的陌生手機。


    來電號碼很陌生,但邵文錫接的很淡定,放到耳邊便自顧自地說道:“你都已經親自進來放下通訊工具了,卻沒有膽量和我麵對麵地坐下說話嗎?”


    對麵的聲音帶了一絲微弱的笑意,很無奈地說道:“我本來,也是想留在那裏等你蘇醒的,可你的手機一直在提示新的消息。


    我可不希望我們的碰麵,也會像你和顧憫源一樣被人打擾。”


    邵文錫冷漠地說:“你現在也不應該打擾我才對。”


    “我擔心你,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受傷,所以不出現看上一眼,我怎麽能放心呢?


    文錫,你不會認為我真的舍得讓別人殺了你吧?如果你這樣想,我會很傷心的。”


    邵文錫閉上眼睛說:“梁森,我現在還處於交感神經被抑製的狀態。


    你的表演讓我感到反胃,如果你沒有明確要說的事情,我要掛電話了。”


    “你觸怒了我,屏蔽了我,現在,你仍然沒有正視我的打算嗎?”


    邵文錫向後仰著頭,平靜地說:“反問是一種技巧,並不是明確的一件事。”


    然後,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這通電話。將手機扔進了旁邊的水杯裏。


    林煜隻聽到咕嘟一聲,進門往床上看了一眼,又往桌上看了一眼,睜圓眼睛問:“這誰的東西啊?你怎麽給人家泡了!”


    邵文錫看他一眼,又匆忙避開,“無用的東西而已,不用在意。你已經忙完了嗎?”


    “嗯。”林煜走過來伸手貼了下邵文錫的額頭說,“夜裏搜查難度太大,明天再繼續。”


    “很好,我去一趟衛生間,你開車在外麵等我。”


    “欸?”林煜拉住他問,“你得留院觀察,我開車去哪兒啊?”


    邵文錫掐著眉心說:“找個賓館之類的吧,我不想留在這裏。我的錢包找到拿迴來了嗎?需要當作證據嗎?”


    林煜連忙遞給他說:“在這兒呢,你的眼鏡我也找到了,隻是被壓壞掉了。你確定一下錢包裏的東西都在不在?”


    “用不著,顧憫源對這裏麵的東西沒有興趣。”


    說著,邵文錫接過錢包過去了衛生間,他用水衝了一遍外皮,然後又用紙巾擦幹包裹起來遞還給了跟過來的林煜。


    後者有預感,這個錢包對方大概是不準備再用了 。


    等到邵文錫從衛生間出來,林煜等在門口輕聲問道:“先在醫院湊合幾個小時行嗎?你體內的鎮定劑還沒完全失效呢。


    胸口的傷口也需要換藥,我車上有幹淨的衣服,我拿進來你先換上,不要去找賓館了吧。”


    邵文錫用冷水洗了把臉,抬頭看著鏡子裏的林煜問:“……衣服呢?”


    林煜連忙說:“我這就去拿。”


    邵文錫換上林煜車裏準備的幹淨的衣服,狀態似乎這才好了一些。


    林煜要他留在醫院裏,他也沒有剛剛那麽不情願了,隻是精神仍然不佳,黑密的眼睫幾乎一直是半垂著的狀態。


    林煜陪著他坐在病床旁邊,想去拉他的手,又知道他比較抗拒這種親密行為,恐怕刺激到他,便隻是在一旁很耐心地問:“你不打算繼續睡覺了嗎?”


    邵文錫反問:“你不要休息嗎?大概從我們那通電話開始,你就一直處在精神緊張的狀態了,現在不覺得累嗎?”


    林煜笑道:“你不是說我體質好嘛,哪有那麽容易就累了,比起讓我睡覺,我現在更想看你在我麵前踏實的睡一覺。”


    邵文錫沉默一會兒,好奇地說:“你怎麽不繼續問那台陌生的手機的事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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