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錫怎麽不走電梯,而是走了樓梯呢?


    自己……被他發現了嗎?


    他這樣想著,迅速垂眸調整著自己的心理,然後慢慢地爬上了樓梯,站到了邵文錫的麵前。


    邵文錫很高,氣質又很疏冷,他站到他麵前,根本不敢抬頭對視他,隻低著頭打了一聲招唿。


    “……老、老師。”


    “嗯。”


    邵文錫應了一聲,沉默一刻,又問:“晚上在這兒有選修課嗎?”


    “……啊,是的。”


    “是嗎?”邵文錫說,“我記得學校不建議每學期兩到三節的公選課都選擇同一方向,何況這不是你的專業。


    紀同學,你好像對心理學忽然很感興趣呢。”


    男生無法自控地,從脖子到耳朵都紅了起來。


    他不知道這是因為邵文錫忽然和他說了很多的話,還是因為他預感自己的目的已經暴露在了對方麵前。


    但他還是努力地迴答道:“是的,老師,我對心理學很感興趣,請問,我以後如果想多接觸這方麵的知識,或者要轉專業去學習,我可以……可以去向您請教嗎?”


    邵文錫眯起眼睛說:“紀同學,我不想打擊你。


    但是心理專業的轉專很難,我很客觀的說,我不認為你在這方麵有足夠的天賦。


    所以建議你,當作興趣愛好,調整自己的心理健康可以,但是當成主業,未免有些不合適了。


    就像我昨天的選修課講述的那樣,你有印象嗎?”


    “當然,當然有印象!”男生急切地證明著自己有在好好聽課,很是認真地說道:“您昨天的課上,介紹了弗洛伊德的心理動力論,我還做了筆記呢!”


    邵文錫眯起眼睛說:“麵對公修課,你可以不用這麽認真。”


    “但是……但是老師講的內容,都很有意思,我很想了解更多。”


    邵文錫毫無預兆地淡漠地問:“你今天在這裏上的是什麽公選課?”


    “……”


    男生一時答不出這個忽然詳細了許多的問題,正快速琢磨要如何圓話,邵文錫便了然地又說:“紀同學,你認為心理學很有深意對吧?”


    “是,我認為……它很迷人,很神秘,就像老師您一樣。


    像您那時候一樣,沒有動用武力,甚至不必多費口舌,就輕鬆讓籃球社那些欺負我的人再也沒有胡作非為了。


    所以我這學期才趕快選了您的課程,我覺得,您講課講得特別好。”


    邵文錫心道,雖然他的震懾起了一定作用,但真正一勞永逸的,是他當時讓林煜幫忙露出的那塊兒警徽。


    但這件事,他並不打算解釋給麵前這個名叫紀琛的學生。


    他隻是波瀾不驚地,在對方的稱讚中平靜地問:“紀同學,你知道ocd嗎?”


    “……我不知道。”


    “它的全名是,obsessive-pulsive disorde,翻譯過來就是中文所說的強迫症。


    隻不過,我個人不是很喜歡它在中文裏簡單的三個字的表述,漢字博大精深,但有時候也不夠直觀。


    ocd是我下節公選課的要講的題目之一,如果你沒有別的事情,圖書館,宿舍,書籍,電腦。


    你可以做些淺顯的調查,幫助我豐富一下課堂的內容,你覺得可以嗎?”


    紀琛遲疑著說:“可是我……”


    邵文錫打斷他道:“我在心理學院,參與負責了公共選修課的審核,今天晚上,這棟樓裏沒有公選課,隻有專選課。


    紀同學,你記錯時間了,我們下周三課堂見,你可以做到嗎?”


    “……是,是我記錯了,老師……老師再見。”


    “再見。”


    紀琛轉身跑下樓去,而耽誤了這一會兒工夫,邵文錫就難得一次的踩點兒進教室了。


    學生是他從大二帶過的學生,邵文錫的課上得輕車熟路,耽誤幾分鍾也能找補迴來,但先前說過要過來蹭課的林煜卻直到下課也沒有出現。


    邵文錫看了眼自己的手機,對方在一刻鍾前發了一條微信,說他剛從手機店出來,在學校外麵等他就不進來了。


    邵文錫開車出去,林煜把外套的拉鏈拉到脖子,正溜達著等他,匆忙上了車就開始搓手,“今年是不是冷的太早了?怎麽入了夜這麽涼呢。”


    “要開暖風嗎?”邵文錫問。


    林煜瞄一眼他放在方向盤的左手手背,果然是乖乖包紮起來了。


    於是心情很好地說道:“邵顧問,你也不用這麽會疼人,這時候就開暖風,到冬天的時候,你要給我準備個小火爐在車裏嗎?”


    邵文錫根本不接他這種明顯調戲的話茬,一邊開車上大路一邊問:“你找到有用的備份了嗎?”


    “備份確實有,但照片很少,他們兩個分手之後,表麵和私下幾乎都沒有往來。


    但陳默升確實放不下何慧,會跟著她,關注她,但看照片也沒有發展到很病態的那種,主要是一些遠景拍攝。


    陳默升這個人吧……蠻會拍氛圍,但精確度不佳,何況何慧上班下班起早貪黑的,也沒個好光線,我得讓老趙調整一下照片才能看一看了。”


    “把沒有修過的原版給我一份。”


    “知道,”林煜早有預料地說,“我已經發送給你了,還等著你提醒我嗎?”


    這就很有些邀功的意味了。


    邵文錫在理智上知道這很荒唐,他們現在是工作上的搭檔,林煜做的都是他應該做的本職工作,拿做好的本職工作來跟他一個顧問炫耀,無聊且幼稚。


    但他也不能否認,林煜對他的了解讓他很是受用,所以他還是和對方在討論案情之外,一起吃了頓簡單的晚飯,然後把對方送迴了家裏。


    他沒有送林煜上樓,在樓下看到對方住的位置亮了燈就掉頭開走了,迴去家裏洗完澡,邵文錫也順便衝洗了自己的眼鏡,然後放到床頭,轉而過去了書房。


    他沒有開大燈,不像林煜那樣,每去到一個空間都希望那個空間明亮到沒有死角,邵文錫更喜歡昏暗的環境。


    所以他隻開了靠近書桌那邊的冷白光源的書架燈,然後坐在書桌前,打開了林煜發送過來的那些,陳默升拍攝的照片。


    跟蹤拍攝就是跟蹤行為,是絕對不值得提倡的,但也許陳默升和何慧都默認了這種行動,一個遠離對方,保護對方,一個守護對方,陪伴對方。


    陳默升在工作之外,常常有跟隨何慧的舉動,他會拍攝清早升起的朝陽,也會拍攝夜色微光之中的剪影,沒有他的愛人,卻每一處,都想念著他的愛人。


    那天晚上,何慧下樓去買東西,陳默升望著她遠去,跟上去,然後,看到了什麽呢?


    他心愛的善良又沉默的姑娘,也許是看到了什麽,於是上前幫忙,在陳默升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被力量懸殊的人製服,拽進車裏揚塵而去。


    陳默升的兩隻腳怎麽追得過車輪呢?他用了什麽代步?


    他找不到自己的手機,又不敢停下追蹤,隻能將全部的注意力,放到眼前……眼前。


    然後,眼前的那輛車子調迴了頭,駕駛席上的黑影露出死神般的微笑,朝他撞了過來。


    邵文錫驟然睜開了眼睛。


    林煜還沒睡醒就被電話給吵醒了。


    一看來電,林煜詫異的不行,邵文錫從沒有這麽早給他打過電話。


    他連忙接了,帶著睡醒後的鼻音問:“你是怕我遲到嗎?”


    “陳默升是開了車的。”


    “……”


    “他開了車,發現不對,趕快開了自己的車去追,但是手機掉了,他沒機會打電話,隻能死咬著對方。”


    林煜捏著自己的鼻梁說:“雖然我知道你說的很有道理,但陳默升名下的那輛小車在維修廠,六天前還沒有維修好呢。”


    “那就證明他沒有開自己的車。”


    林煜哭笑不得地說:“什麽人丟了車丟這麽久還不找啊?劉磊那邊查問過程中,也沒發現有人說自己把車借給了陳默升啊。”


    “那是你們要調查的事情了,”邵文錫說,“總之,他一定開了車,不是坐出租。


    找到他開車的車牌,大概率就能確定他在馬路上跟蹤的方向,也許能找到嫌疑人的車輛也不一定。”


    “……好,我查查看。”


    雖然邵文錫斬釘截鐵的態度實在很任性,但林煜還是信了。


    又問,“你今天下午過來嗎?”


    “如果有什麽發現再說,到目前為止,我沒有要跟你匯報的東西了,如果劉磊那邊有進展,你也可以告訴我,我了解更多,就能更好的揣摩兇手。”


    “行,我到局裏再問他。”


    “嗯,掛電話了。”


    林煜早安的早字還沒說完,邵文錫已經毫不拖泥帶水地把電話給掛了。


    林煜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合著他就是個工具人,多一句都不配說呢!


    邵文錫掛了電話,在兩節大課的課間趁空查看了林煜給他的劉磊的調查進展,沒什麽關鍵作用。


    而林煜自己下午的時候,又被部門裏那個仍未抓住嫌疑人的幼師的威脅案拖住了腳。


    邵文錫給他打電話時,聽他在忙,索性就說自己不過去了。


    他要去一些地方,既然林煜沒有時間,自己去看一看也是一樣的,隻要不麵對狀況擅作主張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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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企鵝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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