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升。”


    邵文錫在旁邊,用輕的幾乎隻有林煜能聽到的聲音說了這三個字。


    林煜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在一瞬之間想到了邵文錫在意的。


    那些尋常人往往難以注意的細節,然後信賴地說道:“我認為陳默升是我們接下來主要攻克的突破口。


    雖然法醫學證據沒有非常有利的關於被殺害地點的指向性線索,但他是一個特例。


    在這幾個呈現內向,不善交際,不被重視的女受害者裏,他是唯一一個在暗中關注何慧,甚至可能嚐試過保護何慧的人。


    他的身上,他的周圍,很可能還有我們沒找到的東西。”


    林煜說到這裏,思路通暢起來,深吸口氣又道:“同時我也認為,目前認為有可能是的第一起案件也值得調查。


    首先,相似情況的女性失蹤案的整體時間跨度並不算長,隻是因為辦案地區不同,且受害者已經成年,加之缺少有效的監控記錄,調查推進相對緩慢。


    但通常來說,第一次作案,往往經驗不足,會選在較為熟悉的區域,尋求心理安全區。


    所以……第一個地方,更可能和兇手有關聯,能暴露破綻。”


    “所以,你們兩個隊長,是想像上次一樣並案共同偵查,對嗎?”


    雖然是個問句,但林劉二人都知道副局還沒有說完,倒是邵文錫眯起眼睛,悄悄藏起了眼底一瞬露出的不耐煩。


    副局長喝了口水道:“你們調查發現的模式,不能說完全沒有道理,因為跟蹤威脅案件是林隊這邊的專長,想要合作也沒有毛病。


    但還是穩一點兒,你們先繼續找共性,我也要和領導商量一下,具體這案件能不能落到你們頭上,我也不能打包票。


    如果真是連環作案,影響太大,壓力也太大,很可能會轉到重案隊,你們兩個也做好打算。”


    大略的了解和交代之後,會議暫時結束,林煜本想拉著邵文錫和劉磊繼續去研究案情,卻被留在最後的副局給叫住了。


    而且,他不僅是叫住了林煜,還叫住了旁邊的邵文錫。


    最後一個出去的帶上了會議室的門,林煜站著等候吩咐,確定外麵人都散了。


    副局這才說道:“林隊,h.a.d.設立初衷,是處理等級嚴重的騷擾威脅事件。


    你們部門從建立之初,就和兇殺案做了很大程度的割離,為的就是區分職責。


    我知道你是從劉隊那裏調過去,心裏有著對於辦兇殺案流程的熟悉,但你現在是一個部門的隊長,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林煜抿唇道:“副局,我並不認為這是必須割裂的兩種情況,我也沒有要爭搶這件案子的辦理權力。


    我隻是想在能力之內,在可能的情況下,救迴一個可能還活著的女孩兒,或者阻止另一個受害人的出現。


    我知道這件案子大概率會轉到重案隊,在那之前,我並不介意提供給他們更多的線索。您可以對我放心。”


    邵文錫淡漠地掃看了一眼對麵的副局,對方沒有問他,他也沒有開口說話,對方說他們兩個可以出去了,他便跟在林煜旁邊安靜地走了出去。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


    林煜迴頭看了一眼,確定副局長去了電梯處,這才挑眉反問道:“你沒聽到我迴答他啊?”


    “你的迴答隻是體麵的一種,並沒有真正戳穿他真正的意思。”


    林煜忍不住笑,“你這麽聰明,你聽不出來真正的意思嗎?”


    “我並不享受分析旁人言行的過程,也不喜歡相對複雜的人際政治。


    我聽出來了一些,隻是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理解全麵罷了。”


    林煜打量著他,輕聲迴答道:“他是什麽意思都不要緊,h.a.d.不是他能做主的。


    一開始設立部門時,其實他是反對的態度,我記得他說,他認為凡是預謀作案,肯定都有前期準備的過程。


    如此一來,刑偵隊和had就會對案件歸屬產生糾紛。


    分組的職能如果區分不明,那分組的必要性就會降低……如此之類的,總之是他們這些當官的在乎的東西,我才懶得管,一聽就腦袋疼。”


    說完了又警惕地對邵文錫道:“你現在在我這兒有前科了,我也知道你真不待見人是什麽反應。


    恕我保持懷疑的提醒一句,我知道你擅長什麽,你可不要再亂來啊。”


    邵文錫推了推眼鏡說:“我也沒有那麽神通廣大,可以在警局裏亂來。”


    “什麽亂來?”


    提前出來的劉磊拿著一摞東西迎向他們,也下意識往他們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後才對邵文錫說:“抱歉啊邵顧問,林煜說過你不愛出風頭,但我匯報的時候沒有辦法。


    那些心理專業性太強的東西,肯定不是我這邊兒能分析記錄的,所以也把你拖過來開會了。”


    “不要緊,但萬一有下次,我更願意收到詳細些的提前通知。”


    被針對的林煜撓了撓耳根說:“我承認,我是怕說太多你不來開會,但你上午都有課,我也是不想影響你上課嘛。”


    林煜可能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邵文錫麵前說話的時候總比平時顯得軟些。


    劉磊卻聽不下去了,打斷他們問:“那個,因為案件還得調查共性,肯定是分開行動更快,邵顧問更傾向於去哪邊兒呢?”


    邵文錫沒有說話,隻是用手背碰了下林煜的腕子,後者便默契地主動道:“老劉,我們負責陳默升吧。


    邵教授分析過何慧的住處環境,和何慧關聯的陳默升他應該更好把握。


    我的人手裏在負責別的案子,沒有太多人手能去走訪第一個失蹤女生周邊情況。


    而陳默升的走訪你們最近都做過了,最多是查漏補缺。”


    劉磊點頭說:“行,我也是這麽想,我這邊兒人手多,成人失蹤案他們區當時辦的不完善,肯定需要二次排查,那就先分開行動吧。”


    一邊說著,劉磊一邊也將發現陳默升屍體之後調查補充的主要材料交給了林煜。


    邵文錫在旁邊瞥到資料上的地址,拉著林煜就走,“我晚上還有課,沒工夫在這裏多說,現在就趕快過去吧。”


    “我知道啦,你也不用走那麽快啊。”


    林煜無奈地跟著他上了對方的車,這才想起來看一眼時間,開會講了很多東西,對於晚上要上課的邵文錫來說果然已經有些緊張了。


    “……誰把你課調到晚上的?我當時不是跟你們校方領導說,盡量把你的課安排的集中一些,且不要在中間時段嗎?”


    邵文錫瞥他一眼問:“晚上算中間時段嗎?”


    “怎麽不算?七點多到近九點,來迴來去多耽誤工夫啊。”


    邵文錫說:“我也警告你一句,我抗拒在學校裏除了教課之外不必要的同事交流,現在的排課基本可以滿足兩邊的兼顧,所以你不要再跟學校那邊提意見了。”


    林煜小聲嘟噥道:“幫你爭取方便,你還嫌棄我多事。”


    邵文錫不留情地說:“你是為了我方便,還是為了你自己方便,有膽你就別改口,再說一次。”


    “……”


    林煜認為,適時地認慫是必要的。


    他清了下嗓子,忽然想起來說:“你昨天給我的保溫盒在我辦公室,我洗幹淨了,迴頭記得提醒我還給你。”


    “你昨天睡在辦公室了嗎?”


    “沒有,還是迴家了一趟的,但是還不如不迴呢,到家也沒睡踏實。”


    林煜轉頭問道,“你睡得好嗎?昨天是你忽然提到有可能還有類似的失蹤案的。”


    邵文錫沉默了兩秒,然後如實答道:“我睡得很好。推斷隻是推斷,就算真的有案件,輾轉反側對我來說也不能解決問題。”


    林煜羨慕地說:“心態真好。”


    邵文錫瞥了一眼沒聽懂自己的林煜,無奈的讓對方休息一會兒,然後專心開車,不再跟他說話了。


    陳默升住的地方倒不像何慧那麽遠,他是租住在哥們兒的親戚的閣樓上,每個月也就是意思著交些租費。


    他因為要跑貨運,經常好幾天不在家,所以直到何慧失蹤調查時,房主才發現他也失蹤了。


    同樣的,陳默升也不是一個很開朗和愛說話的人,以前好些。


    但是根據他朋友的介紹,在和何慧分開之後,陳默升就仿佛變了個人,不怎麽和老朋友聚了。


    邵文錫和林煜個頭相仿,在這種低矮的閣樓裏都直不起腰,頗為局促。


    陳默升也有一米七八,體格中等,他在這兒住也好不到哪兒去,隻能在屋裏哈著腰行動。


    房間陳設不多,有個床墊,沒有衣櫃,也沒有像樣的桌子,隻是一些雜物零散的堆砌著。


    床邊兒用書和紙箱子拚了個桌子,蓋了桌布掩蓋雜亂。


    上麵放著酒瓶和一個小的很古舊的雜牌子平板,平板上的鋼化膜甚至也裂開了一道。


    “這東西怎麽還在?”


    林煜順勢在床邊坐下說:“一開始是失蹤案而不是兇殺案,鑒證科提取拷貝之後,房間物品都保持了原樣。


    應該是沒發現有用的東西,所以也沒有二次移走電子設備吧。”


    林煜一邊說著,一邊嚐試打開平板,發現沒電了,隻好連上充電器。


    又轉頭問半蹲下去背對著他的邵文錫:“邵顧問,你在看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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