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的手機鈴聲很高亢,很毀氛圍,一秒就讓邵文錫放開他的唇,移開了臉,也稍微鬆開了摟著林煜的手臂。


    林煜現在腦子裏亂哄哄的,根本不能思考,隻下意識地拿出了褲兜裏的手機,然後眼神立即恢複了清明,將手機貼到了耳朵上。


    “喂?秦女士嗎?”


    “救救我!林警官,快救救我,快來救救我!”


    “發生什麽事了?你好好說!”電話裏女人的聲音打著顫。


    林煜立時恢複了待命狀態,轉身走出衣帽間,拿起了自己剛剛放在床頭櫃的錢包和車鑰匙。


    “他……他找過來了!他好像喝了酒,正在樓下吵吵嚷嚷的。


    他好像不記得,不記得我哥哥住在哪棟樓裏,我身邊還有個小嬰兒,我求求你們快點兒過來吧。”


    林煜咬牙道:“好,你把地址給我,我這就過去,我會聯係當地的派出所,他們馬上就到,我也很快就到,你保持冷靜。”


    林煜邊說就邊往樓下去了,邵文錫的妹妹正在屋裏收拾自己的行李,聽到聲音出來門口。


    發現剛剛看起來不太靠譜的大哥的“男朋友”,這一會兒神色嚴肅,走路生風,仿佛換了個人一樣帥氣不少。


    林煜注意力放在電話上,根本就忘了邵文錫客廳有人,直接去了門口換鞋。


    邵文錫也跟在他後麵下來了,一邊跟上這人,一邊對邵枝楠說道:“我們出去一趟,你不要獨自出門,晚上也不要拉開窗戶。”


    “……好的,你們……開車注意安全。”


    邵枝楠禮貌性地說了這樣一句,但說完的時候,玄關那兩個已經一先一後都出去了。


    林煜都出了大門才發現邵文錫跟著他,這種時候他也沒心思多想,連忙跟對方比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邵文錫了然地拿起手機撥打出110,然後將自己的電話遞給了林煜,又晃了下自己的車鑰匙,示意坐他的車去。


    林煜搖了搖頭,路過邵文錫的車子又往前跑,一邊跑一邊對著接通的電話說:“喂,我是市局had隊長林煜,警號j。


    我要報案,華豐路欣欣小區6號樓下,有人醉酒生事,嫌疑人有家暴史,且妻子當前在該小區之中。


    嫌疑人有即刻實施暴力的可能,請盡快派附近民警過去。”


    林煜雖然拿著兩個手機,報警時為了讓秦雪童安心而沒有掛斷電話,但說到後麵那些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壓住了自己手機的話筒。


    跑到他停在隱蔽位置的車邊,邵文錫拿過林煜手裏捏著的鑰匙,開了車門發動引擎,然後直接開了出去。


    邵文次沒有多問,他也不需要多問。


    家暴這兩個字就足可以解釋很多了,再加上林煜在安撫那個女人,閑聊似的和她說話。


    又順便在這些話題裏插進去林煜需要她做的事情,比如盡量遠離門口,將哥哥的孩子移動到嬰兒床裏,關門做好隔音之類。


    邵文錫輕易就能根據他和女人的對話拚湊出大致的情況,比如這個女人應該是想要擺脫現狀,已經搬到了自己兄弟的家裏。


    兄嫂走親戚,因為她不想出門所以留下看顧孩子,結果那人喝酒鬧事又找了過來。


    汽車上了大路,邵文錫也知道了林煜堅持要開他自己車的原因,他車上有警鈴可以鳴笛,是可以讓其他車輛讓道加快速度的。


    一時之間,邵文錫忽然有些懷疑自己開了警車應該是屬於違法行為的。1


    但眼下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因為開了免提的林煜的手機裏,那個女人在說他不在樓下了,他好像已經上樓了之類的話。


    林煜忍不住在心裏罵了一句附近的派出所怎麽還沒人到,又盡量冷靜地提醒道:“秦雪童,你保持冷靜,不要叫出聲。


    我現在,現在需要你去你嫂子的臥室,看看她的梳妝台上,有沒有類似頭發定型噴霧,或者是消毒酒精之類的東西,你可以走過去嗎?”


    邵文錫抿唇說:“她太緊張了,讓她去廚房找油和豆子鋪在門口。”


    林煜一想也對,這招更損,但對醉酒平衡不好的人來說卻非常有效,於是改口對秦雪童說了新的指示。


    一個長期受到壓迫的女人,未必知道別人的梳妝台上有沒有刺激眼睛的噴霧,但是她一定會進廚房,何況油桶和豆類又是非常常見的廚房食材。


    通常情況下,林煜不會建議這樣的辦法,但秦雪童所在的小區是老樓,沒有什麽緊急避險的第二通道,相當於被堵在了屋子裏。


    汽車飛速前行,警笛刺耳地響著,林煜告訴對方自己已經到了小區,卻也聽到了聽筒裏傳來的大力的拍門聲。


    林煜見過這個人,知道他體格很大,曾經兩次因為提甩妻子而導致秦雪童手臂脫臼以及造成其他磕碰撞傷。


    處在這種環境裏的秦雪童對他是有著很大的臣服和恐懼的,有時候真不能怪一個受害人不知道反抗。


    承受的痛苦和壓力,旁人就算再怎麽說也是很難真正感同身受的。


    偏偏這老舊的小區道路太窄,車子被堵住了,林煜當即下了車,看著樓牌號跑了過去。


    破門而入的聲音,看到了六號樓的位置。


    巨響的跌倒聲。林煜三步並兩步的往上跑著。


    邵文錫微蹙著眉,他仿佛在跌倒的聲音響起時,還聽到了一聲金屬物品砸到地麵的聲音。


    有嬰兒在背景聲音裏被嚇得哇哇的哭聲,於是那人罵著,呻吟著爬起來,朝著那孩子的房間過去。


    秦雪童躲在廁所,正可以從門上的影子看到他的路過,也意識到了他是要去做什麽,於是叫著跑了出來,捶打著,拉扯著,想讓他離那個房間遠一點兒。


    但她太瘦弱了,醉酒的畜生有著一身的蠻力,直接就把她推搡出去,眼看就要撞在茶幾的一角。


    這是林煜進門時看到的一幕,他才從側麵繞過地上那一灘被劃出去的油,正好看到秦雪童被那人甩了出來,於是伸手護住了她,邵文錫則追去了男人進去的門口。


    剛剛那一下,男人摔得不輕,這會兒撞門進到屋裏,人是跪坐在嬰兒床邊的,手裏舉著一把明晃晃的染了油光的菜刀,懸空在嬰兒床上,懸空在那個哭著的孩子上。


    林煜衝到門口,想要說話卻被邵文錫按住了,於是聽到那個酒氣熏天的人說:“秦建國,你他媽說我是個人渣對吧。


    你他媽說我就該當個光棍兒對吧……老子,老子就讓你知道知道,當光棍兒是什麽滋味。”


    秦建國是秦雪童的哥哥,是他知道之後把自己的妹妹從惡魔身邊拽走的。


    所以,他找來這裏,是因為醉了酒,因為那些被罵的話,惱怒著決定報複。


    林煜想讓他冷靜下來,邵文錫卻先一步說道:“能跟我講講嗎?”


    那人摔倒時手腕應該吃過力,這會兒已經肉眼可見的腫起來了,隻是因為醉酒麻醉了疼痛,但不代表他能一直握住那把刀,


    但邵文錫還是不慌不忙,甚至用帶了一絲理解的語氣說:“我也有這樣多管閑事的親戚,他們太可恨了,高高在上,指指點點。


    好像他們那麽成功,我們就那麽失敗……”


    “是!他們憑什麽,憑什麽羞辱我!我他媽礙著他們什麽了!靠!”


    邵文錫慢慢地脫下了自己的西服外套,墊在手腕上繼續說:“是啊,他們懂什麽呢?女人嫁出去就是屬於你的,他們根本沒資格搶走她。”


    這種話如果換做別人來說,說服力反而似乎並不像他這樣強,盡管邵文錫是英俊的,是出類拔萃的。


    但身上卻自帶一種孤冷的狀態,尤其當他用這種毫無感情的模樣說話時,就更覺得他身邊是不可能有人願意湊近的。


    所以哪怕是看上去很懸殊的兩個人,邵文錫卻成功和對方共情了。


    “呂哥,屬於你的女人就在門口,我幫你把她帶迴去吧。”


    他的聲音太真誠,以至於客廳裏的扭到了腳踝的女人低低的嗚咽了起來。


    警笛聲在此時愈發近了,男人聽著警笛和嬰兒這刺耳的聲音,捏著手裏的菜刀,仿佛有一瞬清醒地說:“你、你是誰?”


    “我是一位律師,”邵文錫無比從容地說道,“我可以幫你,我也願意幫你。


    我可以讓你帶著老婆迴家……抱歉,這孩子很吵是不是?這樣,這樣是不是好一些?”


    一邊說著,邵文錫一邊放低自己,將手腕上搭著的西服,自然而然的蓋到了嬰兒車上。


    嬰兒的聲音多了一層布的遮擋,不至於讓孩子窒息,但卻可以讓聲音稍弱一些。


    酒精麻醉的男人反應稍慢,且對於“律師”放鬆了警覺,所以邵文錫確定自己將孩子護住了,下一刻便果斷抬手去奪男人手裏的菜刀了!


    林煜就站在門邊,聽到動靜,箭步上去,在邵文錫搶刀時連忙抱走了被他用西服裹住的嬰兒。


    菜刀掉落在地,邵文錫抬腿踢中了這人的腹側,巨大的力量直接讓這個一身橫肉的男人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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