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在廚房等待。


    微波爐傳來“叮”聲,林煜端著杯子站在廚房門口問:“……我能出去了嗎?”


    “嗯,”


    林煜連忙去到了客廳,將牛奶放到桌上,墊著紙巾拿起了邵文錫放在旁邊的玩具飛機。


    這個小玩意兒的機頭是被改造過的,連遙控一起綁在機身上,在沒有風的環境裏應該可以做到短距離的直飛。


    外麵的雨聲掩蓋了它的聲音,而屋簷又確保了它短時間內不會進水。


    林煜也看到了被邵文錫卸下來拆開的那個袖珍的攝像頭。


    他深吸口氣道:“我打電話叫人過來搜查吧。”


    “這麽晚,不必了。”


    林煜說:“這東西不會是很早飛進來的,也就是說他本人應該是躲進了這裏的某座別墅,躲過了民警的問詢和搜查。”


    “應該是。”


    “他在進行非法的監視和侵入,我的部門已經可以介入了。”


    邵文錫淡定地反問:“你在說誰?”


    林煜不解道;“梁森啊,不是你告訴我他的名字的嗎?”


    邵文錫說:“你要怎麽證明對方是梁森呢?飛機上麵你不會找到指紋和dna,那個攝像頭隨便連接一個地方的公共wifi都可以。


    即便他先前藏在這裏的某座別墅,現在一定早就不在了。你要大半夜挨門挨戶的審問嗎?你的證據不充分,大概無法讓人進行配合吧?”


    林煜蹙眉說:“那我也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邵文錫說:“你可以做一件事,我周六要出門去見一個人,你如果不忙,我會叫人過來安裝一下新的設備,到時候你可以幫我盯著點兒。”


    “……就這個?”


    “不然呢?”


    “有人在威脅你的安全呢!”林煜不解地看著邵文錫說,“你、你就算不意外,至少也要當一迴事吧?”


    “我是在當成一迴事。”邵文錫將牛奶遞到林煜手裏說,“現在這些小伎倆,無非是對方要我知道他已經不打算放棄的信號而已。


    他想要我開始重視他。我為什麽要順遂他的心意?”


    為了讓自己的說辭更有信服力,邵文錫轉念繼續道,“林煜,你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的路上,我跟你說過,你處理案件時,類似於掉進水裏的失誤是可以避免的。


    我現在,就是在避免這種失誤。如果你想要幫忙,你就要先理解我的行為。”


    ——梁森他……和你處理的那些人不一樣。


    他不會犯低級的錯誤,也不會讓你輕易抓住他的把柄。


    當然,除了作為他的目標的我,其餘人對他來說都是一種障礙而已。


    ——我不希望你因為我遇到危險,你明白嗎?林煜。


    “隊長,你看什麽呢?”


    林煜迴過神來,切換掉了電腦上的頁麵,嫌棄地瞥了小何一眼問:“你圍著我幹嘛?你說服那個堅稱自己是不小心摔下台階肩膀脫臼的女人了嗎?”


    小何搖了搖頭,“我能說的都說了,讓她也記好了電話,但她就是不肯改口。


    我甚至提醒她,長此以往如果造成習慣性脫臼,會對生活產生很大的影響,但她還是說這件事和她丈夫無關。”


    林煜扶額道:“這樣不行啊,她婆婆和丈夫明顯是一丘之貉,再有下次,不定會傷到哪兒呢。”


    沉默一會兒,又對小何說:“你能不能……讓她在家裏安個眼睛什麽的?”


    小何想了想說:“我就說一下如何使用,也不推薦牌子和東西。行……我一會兒再聯係她。


    哦,我過來是問你,中午要吃點兒什麽?我去食堂幫你帶一份,還是隊長你也去溜達一圈?”


    林煜活動著肩膀說:“你幫我帶吧,我還要看點兒東西,你隨便買就行,隻要避開香菜。”


    小何點頭去了,林煜靠在椅背上轉了一圈,重新打開了剛剛已經看了一會兒的頁麵。


    梁森。


    難怪邵文錫會對這人“盛讚”有佳,這人的父親是k市市級檢察院的一名檢察官,母親是個很有名氣的心理治療師。


    他自己的課業也從小到大非常優秀,別說有什麽傷人的記錄了,梁森連一張交通罰單都沒有。


    他整個人幹幹淨淨,是個光看資料隻會覺得無比完美的人。


    ……就像是,像是邵文錫一樣,甚至可以說更好。


    因為邵文錫還經曆過父母離異,而梁森的父母關係似乎是很好的。


    他和邵文錫在國外相識,接觸過程中對其產生了病態的迷戀,聽起來就有點兒像是……一個不太正常的自己。


    林煜打著寒顫,止住了自己這胡思亂想的念頭。


    他低頭在本子上做著筆記,重點圈了一下14點03分的這個時間,邵文錫沒有告訴他這個時間代表什麽。


    但他也並沒表現出很刻意隱瞞,顯然它應該具有某種意義,隻是對方不打算主動說明罷了。


    “這麽具體……精確到分鍾,難道是tod嗎?1”


    林煜遲疑著畫了個問號,又迅速劃掉了這三個字母,他覺得自己這樣想未免也太刑警了,如果這個時間真的代表死亡,那就意味著曾經發生過案件,但梁森和邵文錫的記錄比一個人的臉都白淨,這顯然是他在無方向的亂想了。


    何況,邵文錫固然和尋常人不太一樣,不排除會做一些心理暗示的手腳,說他會牽扯到殺人案裏,林煜不能相信。


    他就這樣一個人在辦公桌前胡亂劃拉著,沒一會兒小何就迴來了,對方進門時叫了聲隊長,於是林煜及時合上了本子,道謝打開了小何買來的盒飯。


    正準備開吃,手機忽然響了。


    小何離他很近,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自動分類的快遞二字,再瞄一眼林煜,後者也一頭霧水地接了起來。


    “喂?”


    “……對,我是。”


    “哦,呃……好,我這就出來取,您稍等一會兒。”


    林煜莫名其妙地站起身問:“我買什麽了?”


    小何好笑道;“那我哪兒能知道啊?”


    林煜坐電梯下樓,到大門簽收了盒子,門口的警衛是知道他肩膀受著傷的,於是好心地問:“林隊,沉不沉啊?我幫你拿進去吧?”


    “不用,”林煜擺擺手說,“盒子挺大,倒不怎麽沉,謝了啊。”


    林煜抱著箱子迴去h.a.d.,小何飯都吃下去一半了,非常好奇地伸著脖子問:“好家夥,難得看林隊你買東西往這兒送,什麽啊這麽大個兒?”


    林煜說:“我沒買東西啊,我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沒準兒是我媽寄過來的。”


    一邊說一邊從旁邊薅了根筆,一戳一劃,很輕鬆就把箱子拆開了。


    小何看得難受極了,“隊長,那筆筒裏有美工刀你看不到嗎?你真是逮啥用啥……”


    林煜挑眉說:“喂,我已經要麵對一個強迫症兼潔癖了,你能不能讓我喘口氣兒。”


    小何說:“隊長你沒有心!人家邵教授多體諒你這個傷號啊,你還嫌棄起人家來了。話說……這是個……抱枕嗎?”


    林煜拆出來的東西像個小矮凳子,又像個軟軟厚厚的枕頭。


    小何一看盒子裏的說明書,樂了,“呦,這是哪位這麽貼心,知道你趴桌子壓胳膊了還給你買了個午睡枕。


    該不會是莉姐吧?不然就是下午過來那個漂亮的女警員?隊長你……”


    小何呲著牙說:“你怎麽笑得這麽瘮得慌呢?”


    一個午睡枕而已,林煜卻高興得嘴巴都快笑到耳根了。


    “少多事,”林煜清了清嗓子,搶迴自己的枕頭道:“別摸了,你吃著飯手上有油,呆會兒給我蹭髒了。”


    “……小氣,”小何翻了個白眼說,“得,最不講究的居然還有嫌棄我的一天了。我還是默默吃我的飯去吧。”


    林煜將紙盒放到桌子下麵,清理了一下桌子將枕頭擺到很好的位置,然後拍照發送了出去。


    邵文錫正要吃飯,手機連著震了好幾下,不用猜他都知道是誰。


    他放下自己的餐盤,打開聊天頁麵看了一眼,知道對方此刻應該是很高興的,於是不忍叫對方的期待落空,撥了個電話迴去。


    立刻就被接起來了。


    邵文錫問:“吃午飯了嗎?”


    “正要吃呢。”


    “……你人在辦公室,吃的外賣?”


    “沒有,我同事幫我從食堂帶迴來的。少吃外賣,我記得的。”


    林煜答了兩句,大概是覺得小何看他的目光有些嫌棄,於是反過頭問:“學長你也在吃飯嗎?”


    “嗯。”


    “下午上完課就迴家一趟?”


    “你不是要吃煲仔飯嗎?”


    林煜撓著耳根說:“你又要做飯,又要來接我,好像太辛苦了。”


    邵文錫道:“你快點兒好起來,我就可以不這麽辛苦了。”


    林煜微微一笑,輕快地應了聲“好”。


    邵文錫仿佛被他感染一般,也無聲地微笑了一下,語氣卻仍然如舊,沒什麽起伏地說:“晚上見,我要掛電話了。”


    “嗯,中午你也睡一會兒。晚上見。”


    這通電話,像是說了很多,又似乎全是沒什麽用的廢話。


    林煜捂著嘴掩飾笑意,忽然覺得,自己的鍥而不舍還是有進展的,因為之前打電話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的邵文錫,現在好像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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