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驚訝的道:“耍詐?”


    淩端陽悶笑:“是啊!她以為我是個很厲害的法師,我故意用她丈夫的死去激怒她,逼得她接受我的挑戰。在我們決戰之前就做了約定,隻許用法術,不可以用法寶,但是我私下裏用了一樣可以躲避攻擊的法寶,這個法寶被我埋在身體裏,她感覺不出來,她的法術打在我身上,傷害都被轉移到法寶上。但是每次我都裝作被傷的很重的樣子,我打她卻是實實在在的傷害,你說最後誰會贏呢?”


    扶蘇一哂,道:“你這是勝之不武了。這樣欺負一個女人,不厚道。但是你又為什麽非要打敗她呢?”


    淩端陽笑笑,道:“還不是為了我的主人。”


    扶蘇奇怪:“怎麽你也有主人?你也是武神?”他不明白了,這個淩端陽到底是什麽身份?看起來渾身都是謎的樣子。


    淩端陽無所謂的笑笑:“不是,我隻是個稍微有點能力的普通人。我主人有幾樣重要的東西要我保管,讓我在人間尋找合適的守護者,所以我挑上了葉蘇娜。葉蘇娜輸給我之後,還想反悔,為了逼迫她就範,我就和她做了個約定。”


    扶蘇問:“什麽約定?”


    淩端陽嘴角堆笑,說:“當時小宛的國王借口要向大漢朝貢,派遣葉蘇娜前往長安,趁她不在殺了她丈夫,之後又設計追殺她,她雖然勘破毒計,終究沒來得及救她丈夫。她心裏恨極,甚至遷怒所有小宛貴族,因為他們當時見死不救。她要向整個小宛國報複。隻是小宛國又不是隻有她一個法師,她一個人勢單力薄,要做這些也不容易。所以,我和她約定,我可以助她滅掉整個小宛國,但是她必須走入這個墳墓,替我看守那樣重要的東西。”


    扶蘇震驚的停下腳步:“滅掉整個小宛國?你是怎麽做到的?”


    淩端陽輕嘲的笑道:“簡單的很。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給了相應的利益,自然會有人替我做事。隻不過,我開了一張空頭支票而已。小宛國左有若羌,右有鄯善,邊上還有個且末,我在這三國中散布謠言,說是小宛國得到一樣神界至寶,若是能得到,便可得天下。而這個至寶如今被小宛的國師藏了起來,隻等著時機成熟便可打開。一件事情,一個人說,是空話;一百人說,是謠傳;一千人說,是流言,若是這天下人都說,那便是真相了,最後鄯善出兵,滅了小宛。我這不算違背諾言了吧。”


    扶蘇心思流轉,心裏想道,這個淩端陽的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這個人當真心狠手毒,為了達到目的,不惜活生生滅了一個國家,但是聽起來他又不像是在說假話,畢竟騙他又沒有什麽好處,淩端陽根本就沒有騙他的必要,最後他隻能歎一口氣,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小宛國滅的也算冤枉了。”


    淩端陽嗤笑:“談什麽冤枉。鄯善早就覬覦小宛,我隻是給了他一個正當的借口而已。”


    扶蘇沉默,淩端陽說的沒錯,他當時散播出去的謠言也隻是一個導火索而已,事實上炸藥早已被埋下,隻是缺少那個點燃引信的火苗。


    淩端陽悶笑,之後沒再說什麽。


    扶蘇又背著他走了一段路,兩人走出狹窄的通道,這次,他們前邊是一道十二階的樓梯,扶蘇爬上樓梯,看到眼前一個巨大的平台。平台整個由漢白玉雕成,平台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樹根,樹根扭曲成螺旋狀糾結而上,樹根極其的粗壯,怕是要幾十個人圍成一圈才能合抱過來。樹根一直朝上方蔓延,扶蘇抬頭看去,樹根上樹幹直立朝天,但是從底下看不到這棵樹的樹冠,上百米的高度上去是一片深沉的黑暗,黑暗濃厚,肉眼無法看透。


    扶蘇讚歎,說:“好粗壯的樹根,不知道是什麽樹種。”


    淩端陽滑下他的背,走到樹根邊上,臉上帶上惆悵的表情,說道:“這是被葉蘇娜用法力催化長成的樹,在沙漠裏,這種樹叫做猢猻木,可是好東西。不過葉蘇娜用她的法術讓它變成了妖,這裏當初也是葉蘇娜安放我交給她的寶物之處。”


    似乎在迴應他的話,這棵巨樹忽然間如同醒來一般,扶蘇親眼看到整個樹根都膨脹了一下。


    淩端陽輕笑:“看,葉蘇娜感應到我的到來了。她肯定是知道我曾經對她使過詐的事了,葉蘇娜不是蠢人,當時一時想不通,事後肯定會明白過來其中的奧妙。當時可是我親手逼死她的,她這是死不瞑目,怕是冤魂一直留在這裏等我迴來呢。”他轉過臉對扶蘇道:“扶蘇,我真想和你多待一會,可惜,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做。”


    扶蘇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笑道:“淩先生有事就去做吧,不用理會我。隻是,我擔心段先生,你......”


    淩端陽打斷他,說:“你不用擔心。我會毀掉這個墳墓的。我的主人一直在騙我,現在我已經知道我要找的東西在哪裏,拿到東西,我就毀了這裏,送你們出去。”


    扶蘇點頭,說:“你一個人應付的來?我陪你一起去?你的腿......”


    淩端陽走向他,抱住了他,下巴親昵的擱在他的肩膀上輕笑道:“扶蘇,謝謝你關心我。我就是想和你單獨多待一會,不過,剩下的路,必須我一個人走進去,你們不是葉蘇娜的對手。你放心好了,你的主人,和段金明,我會替你帶他們出去的。你可以試著迴頭走看看,會有別的路帶你迴去的。”


    扶蘇一晃神,身上一輕,淩端陽已經放開了他,衝他瀟灑一笑之後,轉身自己走向樹根,他腳步輕盈穩健,腿上哪裏像是受傷的樣子。


    扶蘇看著淩端陽的背影,心情很複雜,他的腿居然這麽快就複原了?他對這個男人一直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卻又對他一無所知,這個男人渾身都是謎,偏偏自己在內心裏又在縱容他,他自己也想不通了。他無奈的搖搖頭,走下平台,他還是得迴去,不然不知道段金明的情況,而且,聽淩端陽剛剛的話,李芳穀也來了?想到那個總是嬉皮笑臉的少年是他真正的主人,他忽然覺得很在意。在意什麽?他疑惑的想,他在意的,到底是什麽呢?


    李芳穀和段金明正在考慮如何脫困。他們看著將近二十米高的泥土牆壁,愁容滿麵。


    李芳穀咂舌,說道:“難道真的隻能爬上去?”


    段金明無奈的歎口氣,說:“我在這裏找遍了,沒有別的出路,隻能爬上去。”


    李芳穀想哭,卻是哭不出來,這麵牆壁上都是濕滑的沙土,手重重的碰一下,便開始沙沙剝落,根本就沒有借力點。之前段金明說他爬了整整一天才爬上去,可惜居然被不開眼的他又砸了下來,他真是對不起段金明。


    李芳穀哭喪著臉:“憑你的本事,都要爬上整整一天,我比你差遠了,怕是爬不上去啊。金明,我對不起你。”


    段金明失笑:“沒什麽,再爬就是。你一個人來的?”


    李芳穀搖頭,把來且末的經曆告訴了他,段金明沉吟了一下,然後道:“沒想到黑六因為我被蕭家的人盯上了,但願他沒事。等我出去了,再去看看他吧。不過,也真難為你了。”他摸摸李芳穀臉上淺淡的印子,輕笑道:“你把黑六打贏了,比以前厲害多了嘛。”


    李芳穀訕笑,這算是誇他呢?“算了,還是先爬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總覺得剛剛這些樹根好像在動一樣。”


    段金明也皺眉:“可能不是錯覺,剛剛我好像也看到它們動了一下。”


    李芳穀正要接話,忽然,它們的上方垂下來一根長長的繩子,繩子緩慢的朝下麵移動,然後,他們的上方探出一個頭來,李芳穀一看,樂了,不是周亮是誰。


    “喂,李芳穀,你還活著吧?”周亮大聲朝下麵喊道。


    李芳穀狂招手:“舅舅,舅舅,太好了!你們終於想起我了。我還活著!活的好著呢!”不但活著,還找到了老婆,李芳穀現在心裏簡直樂的開了花。


    底下太黑,周亮看不到下麵,但是聽到李芳穀的聲音終於安心了,他唔了一聲,然後問:“你沒摔殘吧?自己能爬上來不?”


    李芳穀迴道:“可以,可以,你們沒事了?”


    周亮迴答:“沒事,先上來再說。你能自己爬不?要不要我下去接你一下?”


    李芳穀笑道:“不用,舅舅,繩子再放長一點。再長一點,好,可以了。你等我!”


    李芳穀讓段金明先抓著繩子爬上去,之後才把繩子扣在自己腰上,然後借著上麵的助力,終於脫離了黑暗的溝底。


    華安他們幾個人正倚在門邊休息,剛經曆過一場生死惡戰,臉色都不好看。等戰鬥結束,他們才發現李芳穀不見了,宮殿裏沒有別的機關,李芳穀隻可能是順著斜坡滾下去了。周亮想到這裏,立刻就要跳下去找他,被靳誌誠製止,然後從背包裏翻出繩子,打算下去找看看,幸好李芳穀迴了他們的話。


    他們不知道段金明也在下麵,看到繩子在動,於是出力幫忙,卻不期然看到個陌生男人爬上來,華安目瞪口呆:“你爸啊,李芳穀,這下麵是連著韓國嗎?怎麽掉下去一段時間,就換了張臉迴來?不過你這張臉可比原來好看多了。”


    宋微微失笑:“華安,這個不是小穀。”她臉朝著段金明打招唿:“段先生,你怎麽會在這裏?”她心想,這兩人可是有緣分了,在這九死一生的地方居然可以掉到一個地方去,這世界未免太小了點。


    段金明尷尬的和他們打個招唿,然後轉身幫忙拉李芳穀上來。


    幾個人全部都坐下之後,李芳穀打量宮殿裏的情況,這一看,頭皮都炸了起來,隻見宮殿裏到處是殘肢斷臂,還有滿地滾落的人頭,那慘烈的情景,簡直不用多說了。


    “姐,這是怎麽迴事,你們到底幹什麽了!”李芳穀瞠目結舌的驚唿。


    宋微微淡淡笑了一下,迴答道:“也沒做什麽,就是把這些屍體的頭都給擰了下來,動手的時候不小心粗魯了點。”


    華安在邊上聽了,臉色慘白,差點再次吐出來。


    事情要迴到李芳穀掉下去的那一刻。


    宮殿裏的幾個人受到音波攻擊之後,都是腦子裏一悶,像是被重錘錘在頭上和胸口,而他們身上的法器都無法使用,靈力也使不出來,靠遠程根本就無法和這些屍體抗衡。


    這些屍體也很邪門,不做別的,隻是不停的發出超強的音波,而且他們離的越近,音波越強烈,華安年紀最小,很快撐不住,耳道裏都流出血來。


    靳誌誠捂著耳朵,和宋微微對著口型:“得毀掉這些屍體。”


    宋微微和他合作良久,兩人很有默契,於是宋微微快速撕下衣服上兩塊布堵上耳朵,從腰上拿出鞭子,衝到屍體堆裏。


    她衝的越近,那些屍體發出的音波就越強,宋微微的心髒都差點被衝擊的裂開,她吐了一口血退下。


    周亮和林佳佳立刻明白過來她要做什麽,於是和靳誌誠一起也用衣服碎片堵上耳朵,衝上去分散屍體的攻擊,而這樣宋微微終於可以衝上前去。


    鞭影翻飛之間,那些屍體的脖子被宋微微纏斷,直接擰了下來,滾落地麵。滾到地上的那些頭顱還張著嘴巴,隻是發不出音波來了。把全部的屍體頭都擰下來,他們這才度過難關。


    華安現在看向宋微微的眼神就微妙的多了,不像一開始的那種驚豔,反而多了點敬畏,畢竟任誰看了一個女人靠著手裏的一條鞭子擰下來幾十個人頭,都不會覺得她是天使,就算她再美麗也一樣。


    李芳穀注意到他的眼神,深切的同情了他一下,他微微姐不是凡人啊,少年!


    華安的耳道一直在流血,雖然聽力正常,幾個人還是露出擔憂的神情。


    靳誌誠有些為難的對周亮說:“阿亮,你幫華安看看吧,別讓他傷了聽力了。”


    華安對聲音的反應明顯弱了,靳誌誠剛剛的話說的又不太大聲,他幾乎都沒有聽見。


    李芳穀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周亮,他和華安可是一直都不太和睦,華安現在受傷了,周亮會不會見死不救?


    周亮倒是沒說什麽,打開身上的醫療包,拿出手電筒,就要去看華安的情況,華安看到他過來,臉色一整,說:“你爸啊,你要幹什麽?”


    林佳佳皺眉,說:“華安,周亮是醫生,你耳朵給他看一下。”他估計華安沒聽見剛剛的話,所以說的很大聲。


    華安聽到一愣,然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起來,沒想到周亮是個醫生,看他身手那麽好,他以為他也是個冥咒師。而且兩人一直在鬥嘴,沒想到他受傷了,周亮還會不計前嫌的替他查看。


    周亮不吱聲,上去捏著他的耳朵,用手電筒查看裏麵的情況。


    華安的耳道有些紅腫,被周亮拉扯後,悶哼了一聲,周亮手上一僵,臉色頓時變了。


    幾個人滿麵憂色的看著他,林佳佳顫抖著嘴唇問:“周先生,怎麽了?”看周亮的表情,難道是華安的耳朵受傷嚴重,會不會聾掉?華安可是華家的寶貝疙瘩,華家有錢有勢,算是個名門望族,家規森嚴,華安卻是想穿女裝就穿女裝,他們家族製作出來的法器也是緊著他使用,可見他在家裏如何的受寵。結果跟著林佳佳出任務,把耳朵給震聾了迴去,這是他林佳佳保護失力。華永山對華安可是溺愛的緊,要是華安真的耳朵壞了,林佳佳以後恐怕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李芳穀也露出可惜的神色,華安這麽漂亮,這麽年輕,怎麽可以變成個聾子?


    周亮收拾起臉上的震驚神色道:“沒什麽,我以前的病人在我檢查的時候從來沒有發出過聲音,連小孩子都沒哼過一聲,這還是第一次,我嚇了一跳。”


    眾人皆絕倒,李芳穀狂汗,舅舅,你是認真的嘛?你是法醫啊!你以前的病人可都是死人啊!!


    周亮是靈偵部的法醫,所以他平時的工作真的就是負責驗屍而已,什麽傷情鑒定不是他的職責範圍,所以他說他的病人不會發出聲音倒沒吹牛。


    可惜華安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他臉上露出不服氣的表情,道:“剛剛是不小心,我不是怕疼。”


    李芳穀同情的看著他,要是他知道周亮的真正職業,恐怕要吐血。


    周亮仔細看了看,然後收起手電筒,說:“沒事,應該隻是輕微的鼓膜穿孔,放著不管大概十幾天就能好。”他翻了翻醫療包,看到裏麵放了之血的藥,於是拿出來讓華安服下。


    華安接過來,訕訕的說了聲“謝謝”,這也算是和周亮和好了吧。


    幾個人休整完畢,開始商量下一步該怎麽走。


    靳誌誠看了看宮殿,說:“右邊的門小穀剛剛在下麵看過了,是個殉葬溝,看來應該和我們的目的沒什麽關係。現在還有右邊的門和上麵一個房間。我建議直接去下一個房間。按照墳墓的規製,一般左右兩邊是對稱的,左邊的房間也許也是放祭品或者陪葬物之內的。我們還是節省時間,直接朝上麵走吧。”


    他是這個隊伍的領袖,他都開口說了,其他人也都表示讚成,於是站起身來,決定到達下一個房間。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沙沙沙的聲音傳來,除了華安,幾個人都抬起了頭,李芳穀臉色一變,因為,這個聲音,他覺得很熟悉。


    他臉色震驚的看著段金明,說:“金明,這個是……”


    段金明的臉色也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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