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始皇十二年八月初二,挺了數日的齊國皇帝薑佳終是撒手人寰。正當眾臣商議諡號之時,東海突然傳來消息:唐軍已經兵臨城下!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靂,田炫立刻寫信給沈放,讓他集結濱海郡的軍隊,準備南下勤王,但與此同時,薑禎與薑若宗卻殺掉了沈放,以大齊丞相之身份接手濱海郡。


    齊國諸郡諸縣都收到了田炫的勤王信,都立刻派出人馬,或多或少,但總是向皇帝陛下表示了自己的忠心。各地到都城的官道突然從無人問津變得擁擠不堪,不少的茶館開在了官道旁邊,每個半個時辰都會看到有穿著統一的齊軍士兵騎著馬往東海去或是迴到自己的縣城。半人高的灌木草叢紛紛搖晃,路邊喝茶的百姓們皺起眉頭,沙塵飄散,皺起眉頭的百姓們喝完茶便抓緊離開。


    顧孝亭領兵,但卻並未著急進攻東海城,因為他知道,一旦都城破,齊國各地的防守也將土崩瓦解。顧孝亭不停地派齊國的降兵進入東海送信,他也不怕這些人做些什麽,自己大軍壓境,他們做什麽都是無用功。顧孝亭穿著鎧甲,站在東海城百裏外的山上,身邊是一直跟著自己的元寶駒。他頭戴銀色的亢龍頭盔,這是唐國領兵最高榮譽的象征。身上穿著的,是與士兵無異的鐵甲,身後並沒有披著將軍的披風,腳上的靴子上沾了許多泥土也渾然不顧。此時八月,雖然齊國靠海,但身穿鎧甲站在烈陽之下,顧孝亭的身上早已濕透。“顧大人,喝完豆湯,解解暑吧。”周子夫端來一碗豆湯說道。顧孝亭看了一眼身旁的孫山和顧允,接過豆湯,問道:“唐軍行萬裏,也沒準備豆子,哪來的豆汁?”


    顧允站了出來說道:“大人,我來的時候看到有戶破爛的人家,就進去看了看,見沒人,就拿了一些豆子。”顧孝亭歎了口氣,說道:“人家雖然因戰亂而離散,你也不該拿人東西,下不為例。”顧允點了點頭,站到一邊。周子夫見顧孝亭將豆汁一飲而盡,便問道:“大人,您這按軍不動,是什麽用意?”


    “薑佳落水而死,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機會,我在等。”


    濱海郡郡首曹城(前身是曹家縣)內,薑若宗將沈放規劃的濱海郡的兵馬調度遞給薑禎看,薑禎坐在郡守府內,身邊是堆得高高的卷宗。薑禎不耐煩地問道:“我要當皇帝,你卻給我看這個東西?”說完將手中的人口卷扔在地上,薑若宗歎了口氣,將卷宗撿了起來,說道:“丞相,你想當那種什麽都幹不了的皇帝嗎?你想當齊幽王那樣的國君嗎?做皇帝,要做就要做好!不是我說,我一個做臣子的,我能說什麽,你自己品,二齊的皇帝,有幾個明事理的明君?薑勻,見風使舵,毫無主見


    ;薑聰,隻是繈褓嬰兒;薑鈞見色起意,蠻橫至極;薑術,歌舞升平;薑柯,自以為是,客死唐國;薑佳,和他父親一個樣子,毫無主見自以為是,是個‘合格’的齊國君主。”薑禎沉著臉,什麽都不說。


    這時,一名士兵從外麵走了進來,報告說道:“大人,東海城內傳來消息,皇上去世了。”話音剛落,二人皆盯著士兵,士兵吃了一驚。“千真萬確?”士兵點了點頭,說道:“大人,前幾天還在丁憂的田炫田大人都飛奔到姚天縣去找皇上,但皇上還是撒手人寰了。田炫田大人找不到薑相,隻好自己出任齊國丞相,張校夫則繼續是副相。”


    “田炫什麽反應?”薑禎問道。


    “田炫田大人似乎先是很著急地尋找您,但無果之後歎了口氣,隻好自己出任丞相一職。”士兵繼續說道。薑禎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讓士兵退下。薑禎帶著薑若宗走出郡守府,望著天空。正巧,夕陽,欲墜,最後一息溫暖的霞,湮滅在了這曹城之中。陽光的消失,接踵而來的是這個城的夜,宵禁開始。


    第二天一早,薑禎起得很早,因為他被外麵吵醒了。郡守府外麵圍了一群人,吵得要見薑禎。唐國與齊國官製不同,唐國每一郡都郡府督事、給事中、僉都使等武官以及執筆、文書、簽納等文官組成,但齊國一郡一城隻有郡守、判官和執筆。大部分判官執行著派送、簽字、運輸等職能,有些混亂。站在人群最前邊的,是一個頭戴官帽卻穿著草鞋的一個年輕人。


    薑禎感到奇怪,穿好衣服,走出了郡守府,站在大門外麵,看著這個年輕人。“我完全可以告你褻瀆的罪,讓你入獄。”薑禎威脅道。年輕人哼笑一聲:“薑禎,你別想跑,現在齊國隻有你能主持大局,你覺得年事已高的田炫可以解除齊國的危機嗎?隻有你!你跑到哪,我就跟到哪!”


    薑禎笑了笑,這個年輕人還真的有趣,自己是做夢都想當皇帝,怎麽會跑呢?“讓他進來。”薑禎對門口的士兵說了一句便轉身走進郡守府。進入郡守府大廳,這個時候眾人還沒有起床,年輕人站在大廳四處張望,即使他的著裝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我想聽聽你是怎麽理解的,年輕人。”


    “您身為大行皇帝朝的丞相,還是貴為帝子,現皇帝溺水而死,罪魁禍首當誅,但國不可無君,皇上沒有子嗣,您是最適合的人選,朝廷上也有不少人支持您繼承皇位。”年輕人說道。


    “你一介草民,從哪知道的這些事?你怎麽知道朝廷上有人支持我?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已經很吃驚了,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就不怕我殺了你?”薑禎逼進年輕人問道,但是薑禎壓根沒想殺他


    。


    “大人,您看看我是誰?”年輕人轉過身,將官帽摘了下去,露出披肩的長發,等他轉過來的時候,這個人讓薑禎大吃一驚。這個人是李賢的長子李穆,齊國皇室的宮中編撰!“你怎麽追來的?來幹什麽!”李穆一頭長發,麵容清秀,劍眉星目,是標準的齊國美男子。就算把他說成是女人,也不過分。


    “我隻是想讓您迴去做皇帝,這不是你所想的嗎?現在齊國有難,顧孝亭兵臨城下,你覺得你會逃到哪去?唐帝國鐵騎痛打北方匈奴,你覺得匈奴會收留你?南方的信國也忌憚唐國的實力,現在顧孝亭領兵北伐,你又能去哪?”薑禎被說得一頭霧水,問道:“顧孝亭?領兵?北伐?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你的消息還真可以啊。你和張校夫在河流郡的眼線全被顧孝亭和範生甫聯手拔掉了,林冬一死,咱們齊國在河流郡就更沒有朋友了,再說顧孝亭本就領兵進攻河流郡,不費吹灰之力地進入河流郡,你的人又怎麽可能知道?”


    “你一定是騙我,田炫想殺了我!”薑禎吼道,把樓上的薑若宗吵醒了,薑若宗以為發生了什麽事,急匆匆地跑下樓來,看到李穆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


    “你以為顧孝亭傻嗎?每破一城,必破驛站,我們沒有了聯係。他們什麽時候破曲阜,什麽時候破興彬你們都不知道。堂堂皇帝,去海裏釣魚!最可笑的還落水而死,這傳出去,不被沐賢安嘲笑嗎?齊國真的沒有明君了嗎?”李穆大聲吼道。引得門口的士兵衝了進來,但薑禎擺了擺手,將他們趕了出去。


    “你們兩個,想到若水稱帝,對嗎?雖然現在沐賢安暫時沒做對嶺北的規劃,但如果你真的到若水稱帝,那麽那裏必將引起戰火,成為齊國最後的墓地。”李穆一本正經地說道。薑若宗不明事意,也許是隻聽了零星一點,慢慢走下樓,問道:“李穆你在說什麽?”


    “我勸你,現在立刻馬上,迴東海,整頓朝廷。”李穆對薑禎說道。


    當晚,唐軍在東海城外燒火做飯。


    周子夫走向顧孝亭,說道:“大人,這一天了,怎麽城內還沒有動靜?齊國人居然這麽沉得住氣?”


    顧孝亭笑了笑:“我覺得,他們在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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