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初。


    穆希芸還是沒能抵的過爹娘的嚴厲,沮喪著神情被她娘周氏拖拽著上了馬車。


    她趴在馬車窗口依依不舍的說著,“白荷,我會很快就迴來的,你做的好吃的可一定要給我留著啊?”


    到這時辰,還惦記著吃的,也是沒誰了。


    筱白荷笑著衝她點頭,“我哪次做好吃的,也不會忘了你呢,安心的迴去吧。”


    送走了穆家人,筱白荷拍著腦門笑著對劉元青說著,“唉,希芸這瘋丫頭終於離開了,可讓我亂糟糟的腦子歇一會咯。”


    看著筱白荷眼窩有些泛青,小巧的下巴越發顯的尖瘦,知道她這段時日心裏壓力很大,劉元青勸她迴去歇息,“白荷,這些日子你也累的夠嗆,後晌沒事你迴大宅裏歇歇,這裏有我們這麽多人,你大可安心呢。”


    提著裙擺,筱白荷苦笑著,“迴去睡覺沒可能,換下這身繁瑣沉重的衣裳才是真的呢,周姨可是白耗費了心神和銀錢為我打造了這身枷鎖呢。”


    周蓮雲扯著胖墩兒子的手過來,就點著筱白荷的額頭笑著數落著,“你呀,就是不會打扮捯飭自己,多少丫頭眼熱你這樣的衣裳,給我出了雙倍的銀錢我都沒舍得給人家呢。”


    自己就不是做衣裳架子的料,被這衣裳束縛,渾身就不得勁。


    筱白荷鬱悶著神情,哀怨的訴著委屈,“周姨,你也知道我是個懶人,夏日清涼冬日保暖就可以了,咱就是個鄉下丫頭,穿不來這樣貴重又繁瑣的衣裳,想走快些,卻被拌住了雙腿,忒麻煩。”


    若是別的人,周蓮雲肯定就丟下一句,爛泥扶不上牆來打發,可這丫頭就是個人精,做啥成啥,她自己有好些時候都自愧不如。


    她眯眼打量著一臉鬱悶的筱白荷,無奈的說著,“你這丫頭,說的話忒尖刻,又有些歪道理,我還真反駁不來,拿你沒法子哦。”


    今兒在這裏玩了許多他頭次見的稀罕玩意,連湖裏的木船都比別地方的好玩,寧泰知道這一切都是筱白荷讓人做出來的,小小年紀就對她崇拜的不得了。


    搖晃著自己娘的手,小嘴嚷嚷著,“娘,白荷姐姐不喜歡這衣裳,我也覺得不好看,上麵的珠子亮閃閃的,也忒刺眼了,還是讓白荷姐姐穿她自己喜歡的衣裳就好呢。”


    自己倔強的兒子都樂意對白荷這丫頭親近,周蓮雲笑著說著,“瞧瞧,連我家阿泰都被你給收買咯,我算是白養了個兒子哦。”


    “娘,哪個讓你盡知道賺銀子,總不陪我玩耍,咱府裏哪裏有這裏好玩呢,我就喜歡白荷姐姐。”


    從娘手裏掙脫出來,寧泰衝他娘翻個白眼,笑嘻嘻的去抓筱白荷的手。


    大手握小手,倆手互相牽著又自在的晃著,筱白荷微微笑笑,“阿泰,你喜歡水上樂園,這是年關,不用再讀書,可以多來玩幾趟呢。”


    和周蓮雲母子倆在廣場外簡短說了會話,他們離開,筱白荷也匆忙的迴了大宅。


    卻在圍攏了好多人的大宅門外,遇上了倆個不速之客,老肖氏和蕭金枝這對母女。


    住了半年的牢,歪著身子躺在大宅石階上的老肖氏還是沒改潑婦本質,不過這惡婆娘已經真的憔悴成半老婆子,花白的頭發在腦後用半截竹筷挽了個圓形發髻,黑瘦枯黃的臉上滿是深淺不一的皺紋,鬆弛的眼皮耷拉著讓人幾乎看不到她以往兇狠的雙眼。


    蕭金枝正揮舞著倆胖手臂,跳腳指著韓碌在叫罵,“你算個啥東西,還不是這大宅門裏的看門狗,還不要臉的調戲我娘?今兒我和我娘就是撞死在這裏,也絕不放過你!快讓我們娘倆進去,不然等你主子迴來有你好受的!”


    韓碌這也算倒黴,來給湖邊的小販送些便宜點心,想著許久沒見過兒子,就去二進私塾裏看眼跟著孫學義讀書的兒子,出來大宅門就見有倆母女在這裏打探筱白荷的事情,那鬼祟的模樣讓他警惕心大起,就上前攔住問話。


    哪裏知道他一句話還沒問完,就被老肖氏給纏上了,噗通一聲,仰躺在地上開始撒潑,嚇了他一條,伸手要去拉人,聞著那醜老婆子身上的刺鼻臭味,韓碌神色尷尬的縮迴了手。


    蕭金枝在村裏夾著尾巴做人已經好久,見老娘朝地上躺著裝死,她頓時來了精神,跳腳大罵起來。


    柳氏聽到大門外有人叫罵,還提著自家大丫頭的名字,心裏怕的要死,難道大丫頭在外麵招惹了禍事?


    頓時軟了身子,聽到韓碌的爭辯聲,連韓碌都製服不了,她也不敢朝外麵去看情形,抱著才睡醒的三花朝後麵私塾裏去找孫學醫求救。


    自己看她們形跡可疑,就多了句嘴,卻被扣上莫須有的罪名,耿直的韓碌氣的漲紅了臉,“你們這對母女好沒道理,真是一對不知羞恥的瘋子!我不過是問你們進宅子要找哪個,話還沒說完就躺地上,我連你娘的衣裳邊都沒挨到,咋就誣陷我打人?還說我調戲她?”


    “唉,這真是世風日下哦,這麽老醜的婆子竟然慫恿自家的肥丫頭來招搖撞騙,你想訛詐人,也挑個好說法啊?”


    “可不是嘛,人家年紀也沒多大,別說地上躺著的醜老婆子咯,就連這肥丫頭也不定能入得了眼,會舍了身份去調戲個老婆子?”


    這隻要眼不瞎,就知道你這肥丫頭說的是假話,如今的栗邑城裏可不同往日,咱的縣太爺可清明著呢,你們識趣的就麻溜的離開,若真是紅口白牙的誣賴好人,可是會吃官司蹲大牢的。


    看熱鬧的人瞧著正值中年的韓碌,身上衣裳都是綢緞料子,舉手投促又很是端正厚道,哪裏會信老肖氏母女的汙蔑,個個都搖頭晃腦的點評著。


    “你們。你們都和這看門狗的一夥的,我要見筱白荷那賤丫頭,快讓她出來!”


    被人指點的蕭金枝氣憤的吼著,嘴裏叫罵著筱白荷,又抬腳朝台階上撲過去。


    柳氏那樣柔弱的人,可不能被這兇悍的丫頭進去給衝撞到,想到不能讓柳氏吃虧,韓碌也顧不上禮法荷規矩,伸開雙臂攔著她,黑著臉嗬斥,“我們東家這會不在宅子裏,你不能進去!”


    “啊,臭不要臉的,你欺負人啊,我還沒說親呢,被你抱咯,死也要去衙門告你啊!”


    被韓碌抓了手臂,蕭金枝故意朝他身上撞,嘴裏還胡亂喊著。


    “呦,這肥丫頭原來是來找筱東家的晦氣的,這下可有好戲看咯!”


    見韓碌被蕭金枝纏上,有個男人大著嗓門興奮的喊了起來。


    住在城裏的百姓們也沒有田地,都是做些小買賣或者去下苦力掙些糊口銀子。


    筱白荷的這個水上樂園和郊外的莊子,附近不少閑散人員都有工可做,有腦子靈活的更是租賃了她的那些沿湖小房子做起生意來。


    住的近的貧困人家還能得到食鋪裏送的小點心和從來就舍不得去買的肉食和小零嘴,調皮膽大的孩子們也會去討要果子汁喝。


    食鋪裏的夥計們總是態度和親的給那些小子們送些客人吃剩下的一些點心,再送他們一些裝在竹筒裏的果子露。


    所以白荷在這些街坊眼裏是有很高地位的人,被他們敬重的人遭了外人的辱罵,凡是有良心的人都會出頭。


    曾得過筱白荷恩惠的一個婆娘,憤怒的指責著方才說話的男人,“看個啥好戲呢?你個缺心眼的老爺們,不能讓這壞丫頭進大宅去鬧事,裏邊不但住著筱東家的娘和妹妹們,私塾裏還有咱們家娃娃們的夫子們呢,筱東家素常可沒讓咱們街坊吃過虧,你說這話咋不嫌磕磣呢?”


    “哎,瞧這事給鬧的,可咱這些老爺們也不能伸手就去打婆娘們啊?”


    聽那婆娘說的話是理,那個男人臉色霎時羞愧的紅了,他犯難的衝身旁的人說著。


    那婆娘也是個利索人,話音還沒落下,人就麻利的躥上了台階,嫌棄的衝呆滯的韓碌說著,“你個沒用的,對付這樣的臭丫頭,要下得了狠心才行呢,你瞧我的!”


    對上囂張的蕭金枝,那婆娘也是足夠彪悍,上前扯著蕭金枝的手臂,把她從台階上扯了下來,“你哪裏來的滾迴哪裏去,想找我們筱東家的晦氣,你還不夠本事!”


    腳沒站穩,蕭金枝跌落在她娘的身旁,險些砸在她娘身上,她氣惱的指著那婆娘喝罵著,“你這瘋婆娘,又是哪個?真是閑吃蘿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筱白荷那賤丫頭是我蕭家的童養媳婦!用得著你來護那賤人啊?”


    筱東家那天仙般的人兒,先不說人家那麽大的能耐,會掙好多銀錢,單就論容貌也跟眼前的這倆蠢豬般的人不搭邊。


    那婆娘黑著臉衝她吐了口唾沫,還在心裏後悔、懊惱今兒早上用鹽巴水和柳枝把嘴巴刷的太幹淨。


    “啊呸,就你和你那又臭又臭的老娘,還敢在這裏壞我們筱東家的名聲,我看你才是豬油蒙了心,大白日做夢呢!”


    雙手掐著腰身,那婆娘鄙夷的譏笑著用衣袖去擦臉上唾沫的蕭金枝,“知道你這蠢豬不般的丫頭嘴這麽臭,老娘早在三日就開始吃臭豆腐,好來噴你臭口水!”


    噗呲。


    就在人群外麵看到那婆娘威武又搞笑的模樣,筱白荷忍不住笑出了聲,金花這人也忒可愛了,還真是自己的鐵粉呢。


    這老肖氏可也真夠頑強的,成了這鬼樣子還敢過來找茬,連筱白荷自己都有些佩服她不怕死的精神。


    “大夥讓讓,讓我進去看看吧。”


    筱白荷收起臉上笑容,一臉端正的衝麵前圍攏的人說著。


    “哎,是筱東家迴來了!”


    “哥幾個,咱這次可長點心,別讓那臭丫頭打到筱東家啊!”


    想到自己坐了那麽久的牢,那賤丫頭不但活的好好的,竟然還和自家那個不爭氣又不孝順的兒子脫離了關係。


    不知道仗著那副狐媚模樣勾搭了哪個野男人,還在城裏做起大買賣,還住那麽好的大宅子,這一切都是她這輩子連做夢都不敢去想的事情。


    方才被那金花奚落的漢子,見筱白荷緩緩走來,急忙吆喝起來。


    地上裝死的老肖氏聽到有人喊筱白荷迴來,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


    見到越走越近的筱白荷一身亮閃閃的衣裳,還有那臉竟然比先前不知好看了多少。


    老肖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跳腳朝前撲,“好啊,筱白荷,你個沒良心的賤丫頭啊,還敢迴來,看這迴老娘不打斷你的狗腿,竟敢從我們家逃到城裏來!”


    不等她撲到筱白荷身前,老肖氏已經被倆男人架住了。


    也不知這埋汰的老婆子有多久沒洗過澡,這一身的臭味比茅廁的味道都要難聞,那漢子嫌棄的直搖腦袋,“老刁婆子,瞧你那磕磣樣,還動真格的,我們哥幾個動手打你都嫌丟臉呢!”


    走的還距老肖氏有三四步的距離,筱白荷抽出自己的帕子堵了鼻子,淡淡的掃了她氣憤和惡毒的臉,“老肖氏,這幾個月大牢的味道想必是很好呢,你才出來就惦記著急著進去,那不是啥大事嘛。”


    當眾被揭出自己是蹲過大牢的人,老肖氏被倆人架住了雙臂,倆腿拚命的踢騰著,“你,你個小賤人,我老蕭家白養了你這麽多年啊,你不得好死哦!”


    雖說罵人也不會疼,可她也不想髒了耳朵,冷著臉吩咐台階上站著的韓碌,“韓掌櫃,你這就去衙門告訴穆伯伯一聲,有心壞叵測的歹人大白日的要進咱大宅裏鬧事,讓他火速派幾個衙役過來,替我做主!”


    “你,你個惡毒的賤人,你……”


    想到在牢裏受的折磨,老肖氏罵了一句,見筱白荷麵色寒起,一雙冰冷的眼睛盯上自己,離開嚇得閉緊了嘴巴。


    見娘被這賤人嚇的閉上了嘴,蕭金枝從地上爬起,指著筱白荷罵了起來,“筱白荷,你個喪了良心的賤丫頭,我們老蕭家的米糧這幾年若是養幾頭豬也能換不少銀子呢,咋就養了你個白眼狼啊!我們老蕭……”


    “啪!”


    她的髒話沒罵完,臉上就挨了一大嘴巴子。蕭金枝腦袋嗡嗡響了起來,自然也住了嘴。


    金花的手從蕭金枝的臉上離開,她氣衝衝的怒罵著,“臭丫頭,怪不得你這麽兇呢,原來你老娘就是個惡毒婆子,蹲了大牢迴來還這德性,老娘打死你個混賬東西!”


    見金花還要揚手打蕭金枝,筱白荷笑著製止著,“金花嬸子,你歇歇手,別搭理她們,待會自然有人會過來料理呢。”


    孫學義和幾個夫子出來時,老肖氏娘倆已經被幾個街坊給製的服服帖帖。


    見自家閨女完好的站在外邊衝那些街坊道謝,柳氏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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