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鎮上到縣裏每日也就有那麽幾輛馬車來迴載客,這時辰去碰碰運氣,也許能遇上個熟人,他還能借個車錢,不然靠雙腿走去縣裏也忒慢了些。神思恍惚的蕭大中聽到背後有人喚他,萎靡的精神稍微的振奮起來,轉過身子抬起腦袋。


    見到出現這眼前的人竟然是肖家旺表叔,沮喪狂躁的心緒也好轉了一些。


    他有些羞窘的扯扯自己皺巴巴的長袍,然後溫和的問著,“旺表叔,你來買麵館用的食材吧?還真的挺巧的,能遇上旺表叔!”


    這小子眼神一轉就清明起來,應該是方才自己看走了眼,大中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人勤快性子又穩重,腦袋也不蠢笨,怎會去賭館那下三濫的地方廝混呢。收起自己的小人之心,蕭家旺點了下頭,止不住又打量著大中被老劉氏娘倆折騰的沒眼看的衣裳,又有些疑惑的問著,“大中,你不是在城裏跟著筱家姑娘開的食鋪裏做工,咋弄的這副狼狽模樣,好像被土匪給打劫了似的。”


    自己狼狽的從家裏跑了出來,還不知道白荷她們幾個的馬車有哪個來趕,娘肯定又要遭受惡毒奶奶和奸詐的小叔的磋磨。


    蕭大中氣惱的把耷拉這腦門前的一縷頭發,狠狠的朝腦袋後麵捋過去,氣衝衝的說著,“旺表叔,你不提這個我心裏還好過些,若不是我那好小叔和我奶非要剝下我穿的這身衣裳,我這會準安分的和白荷姐、六巧她們幾個這一起呢。”


    老劉氏是肖家旺的親姨母,對與自己的姨母人品啥樣,那心裏明亮如鏡子一般,就連兩不成器的表弟他也看不這眼裏。尤其是那個和姨母一個性子的小表弟蕭福林,見自己麵館生意好,竟然胳膊肘朝外拐的替他們東家來做說客要買自己的麵食方子,當時他就抓起擀麵杖把蕭福林那狗東西給趕了出去。


    每次見到大中,肖家旺就會這心裏嘟囔幾次,這麽好的孩子咋那麽不會投胎,沒成了他肖家旺的兒子。自己大妮已經十七,親事是不能再由著她,不然就長成了老姑娘,哪裏還有好人家肯說自家的老丫頭。


    可惜了大中這孩子,長的是唇紅麵白身量又挺拔的如村口的小白楊,多好的女婿人選,如今隨著筱家那大能耐的姑娘這城裏做事,不出三五年,這小子的本事就會比自己還要強上許多,偏僻就有自家姨母那樣的奶奶,肖家旺望向蕭大中的眼神裏是滿滿的憐惜和糾結。


    聽完大中簡短的複述一遍早上發生的事情,肖家旺望著大中憤然帶著怒氣的臉,苦笑著搖搖頭,“大中,你是個好孩子,別和你奶那老糊塗計較,這些年你家裏發生的那些汙遭事,表叔也都知道,你娘是受了不少委屈和苦楚,至於你小叔,那就是個沒長人心的混蛋,不是我挑唆你們叔侄關係,那少心沒肺的人是有多遠就離他多遠,不忙的時候多迴家看看你娘,讓你娘再忍耐幾年,你小子也爭口氣積攢些銀錢,這鎮上置辦個小鋪子就把你娘接出來。”


    夏日裏,自己冒著酷暑翻山越嶺的給白荷她們割青蒿,整整快一個月,掙了二十幾兩的銀子,在懷裏還沒暖熱,才迴家就被奶挑唆著爹強勢的從身上搜了過去。連個自己留一錢銀子都沒有。這惡毒的親人猶若吸血的螞蟥,他們一個個怎配做自己的親人。


    奶奶和小叔從來就沒把自己和娘當做親人,他也不屑再稱唿他們,蕭大中壓下心裏源源不斷的怨恨,滿臉都是嘲諷的冷笑,“旺表叔,有我奶和蕭福林這倆陰險的小人,我哪裏有哪積攢銀子的本事,才去城裏做了兩月的工,工錢就被我蕭福林和我奶給惦記上了,我娘一句話都沒敢說,就被他們罵的狗血噴頭,你說我也長的比牆頭都高,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娘被他們娘倆糟踐?”


    是個有擔當的好男人,罷了,橫豎自家大丫也是個脾性古怪的人,真找個不摸脾氣的女婿,不定大丫能把日子過到路壕子裏去。這大中最起碼不會這成親往後對大丫打罵糟踐,肖家旺幾乎是瞬間就覺定了纏這他心頭有兩三年的煩心事。


    這小子激昂的話語讓集市上肖家旺的熟人都朝他們投來探視的眼神,有幾個好管閑事的,竟然丟下自家生意,朝他們走過來徑直問起來,“肖掌櫃,這小子是你鋪子新招的夥計啊?”


    “瞧這身上衣裳料子哪裏是來做夥計的,難不成是肖老哥招的新徒弟?”


    “嘿嘿,這話說的有意思,人家那是肖家祖傳手藝,怎會教給外麵的人呢。”


    “咋是外人呢,我看這小子長的一表人才,肖老弟家的大丫頭還沒定親呢,若成了上門女婿,豈不是皆大歡喜嘛。”


    還真怕這幾個口無遮攔的人把話越說越難聽,肖家旺隻好衝他們幾個拱拱手,一臉誠懇的笑容,“小麵鋪也讓幾個老夥計操心咯,若不嫌棄,今兒午時都去咱麵館裏吃麵,老肖我請客!”


    “肖掌櫃,你可是豪爽人,聽你這話今兒可是有喜事,咱哥幾個晌午可都去給你賀喜咯!”


    “是呢,咱去可甭空手,把你鋪子裏的陳年老釀多帶上幾瓶,也甭光惦記人家老肖的麵!”


    這些在集市上做小買賣的都是人精,看著肖家旺眼角都透著笑容,那恭維話都說的一句比一句精彩。


    “哪個要做鐵公雞?橫豎我張小才可不是你們這些不搭調的人,去了就扛上半扇豬肉,讓老肖給咱好好做幾個拿手的菜出來。”


    說罷話張小才哈哈笑著,把油乎乎的手這腰上的皮圍裙啥抹了一把,就去瞅蕭大中,他驚訝的問著,“小子,你不是在城裏那個生意最好的食鋪裏做工的嘛,咋來了咱大丘鎮呢?”


    見這賣肉的屠夫要拽自己衣裳,蕭大中忙躲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張掌櫃也知道我這城裏,我卻從沒見過你呢。”


    能搭上這小子,可比去老肖家的麵館白吃幾次麵都要有好處。“哎,我給那啥,哦,想起來了,這些日子你們那味美軒裏的豬肉都是我們張家屠坊送過去的呢,有次我去送肉剛好見你這食鋪的後院子裏吃早飯呢。”


    賣酒的老柳頭嗬嗬笑著,拉過張小才的手腕,“張老弟,這小後生又不是個丫頭,你說話就成,可別動手動腳的,你那倆手上沾的油迴去洗洗,你那吝嗇的婆娘還能給你炒兩盤子菜呢,你今兒別說扛半扇豬肉,就是能拎上三斤後腿肉,我拿肖家老哥飯館兩壇子五年陳釀不算,再送你一壇子的。”


    見肖家旺衝他們又點了下腦袋,拉著那小子就走,張小才有些氣惱的跺了下腳,轉臉抱怨起老柳頭,“哎,老柳頭,你咋要壞我好事呢。”


    老柳頭背著手,瞪了張小才一眼,又虎著臉訓斥著,“你還好事個狗屁,那小子是蘭溪村蕭家的,你找他能有啥事,老肖可衝這小子的親奶奶喊親姨母的,估計這兩家要親上加親咯,你不會是半道上要拆人家的親事吧?小張子,做人可不能這麽沒心沒肺的。”


    “你想到哪裏去了,哎,我不和你說咯!”


    這老柳頭是四六不通還這這裏豬鼻子插大蔥,裝象。張小才丟下幾句話,氣唿唿的朝自家肉攤子走去。


    “老白,給我們爺倆來碗肉湯,多放些芫荽啊!”


    看蕭大中嘴唇發白,早上餓著肚子跑了老遠一大段的路,已經把他當自家準女婿的肖家旺哪裏舍得讓他餓肚子,拉著他從人群裏擠出來,就朝前麵賣羊湯的鋪子走了過去。


    讓大中坐下,肖家旺衝老白吆喝了聲,就去給大中拿熱燒餅。


    很快熱騰騰帶著芝麻焦香的燒餅被端了過來,肖家旺笑眯眯的把燒餅籮筐放在蕭大中麵前,“大中,你快嚐嚐,你白伯伯的燒餅和羊湯可是咱鎮上一絕呢。”


    “呦,肖老弟可真會說話,我的湯再好,也比不過你的麵,你咋就那麽保守呢,”見肖家旺很少帶人來喝自家羊湯,老白親自用托盤送了兩碗多了許多肉的湯過來,笑著接上了肖家旺的話。


    自己做了多少年的麵,都沒筱白荷那丫頭輕易的做那一次,又跟著學做了香辣醬,麵館生意才會這短短幾個月紅火起來。別說這鎮上人也熱,城裏的幾家大的酒樓都有人悄悄的過來探口風,想出高價錢買自己的製醬方子。他肖家旺腦子也沒被驢踢到,怎會把這秘方給賣掉,即使關係和自己不錯的老白,他也舍不得,好歹這門手藝要留給自己大丫做嫁妝呢。


    得意的看看老白不甘心的眼神,他嗬嗬笑笑,“白老哥,不是老弟保守,你也知道我的麵可就全靠著那香辣醬撐著呢,若是別的倒是有得商量,你啥時候不賣羊湯,要做鹵肉的營生,我把鹵肉方子不要錢的給你。”


    知道肖家旺不鬆口,自己仍然沒戲,那是人家的吃飯秘方,自己也是想的太多,做人不能忒貪心,不然連朋友也做不好,老白苦巴巴的笑笑,“你又說氣人的話,我好好的做羊湯,咋能為了你的醬把老租宗的招牌給砸咯,去改行。”


    倆人又說了幾句,老白家的羊湯不是清湯,整架羊骨頭丟這大鍋裏,用了好多大料和熬煮,怕大中空肚子喝了會上火。


    肖家旺體貼的還給蕭大中從外麵的粥鋪端過來一碗米粥。倆人又說了幾句,老白家的羊湯不是清湯,整架羊骨頭丟這大鍋裏,用了好多大料和熬煮,怕大中空肚子喝了會上火,肖家旺體貼的還給蕭大中從外麵的粥鋪端過來一碗米粥。


    盡管饑腸轆轆,蕭大中也不想在旺表叔麵前狼吞虎咽,可禁不住肚子餓,嗓子又幹啞的難受。


    端著碗,幾大口就把一碗粥吞進肚子裏,他羞窘的垂下頭,隨即又笑了,“旺表叔,你可真是細心,咱大老爺們,哪裏要那麽講究。”


    喝進嘴裏幾口旺表叔稱讚了幾次好的羊湯,蕭大中並不覺得這湯比筱白荷做的羊雜湯好喝,隻是這人家的店鋪裏他也不適宜揭人家短處。


    蕭大中被表叔拉去了肖家麵館,他原本要衝表叔借上一兩銀子當車費去城裏。見旺表叔被自己耽擱了正事,心裏有些內疚,趁他招唿過來的客人,他去後廚幫小春做活計。


    等把提早過來的幾個老夥計安置上茶水,迴到後麵院子,見大中正勤快的幫著做活,心裏越發的滿意,這輩子沒有兒子,能招個好女婿,也是他肖家旺的福氣。。


    看著蕭大中提著水朝廚房走去,身上的衣裳越發的皺巴,今兒晌午客人肯定多,還有熟客,可不能丟了麵子。


    肖家旺才想起給大中換身幹淨衣裳的事情來,可飯館馬上吃飯的人會更多,他心裏焦急偏又走不開。


    突然急中生智,想到飯館後麵的王夫子身板瘦弱,他的衣袍大中應該能穿的上。


    拿了一包點心,從後門去了王家小院。


    王夫子這鎮上書院裏授課,娘子王氏也是個勤快爽利人,把家裏操持的幹淨利索。


    聽了肖家旺的來意,笑著接過肖家旺的點心,也不多計較,徑直去屋子裏給他找了身相公穿的棉袍子出來。


    知道這會肖家旺因事情耽擱,還沒去活麵,知道飯館生意好,客人又多,肯定忙不過來,王氏就自告奮勇的過去給他搭把手。


    因和王夫子脾性相投,王氏也是個利索人,肖家旺自然笑著應允,“那就勞煩辛苦弟妹咯,今兒晚上王兄弟迴來,我張羅幾個小菜,我哥倆好好的喝幾盅。”


    有人搭手,省了心的肖家旺悄悄的去小屋裏和麵,這和麵的技術也是秘方,他連小春都不讓見到。


    就他和麵的一刻鍾工夫,外麵就掀起一場軒然大波。


    等小春把他從小屋裏喊出來,見後院被媳婦鬧騰的像個菜市場,王氏也被氣的紅了眼,可把肖家旺給氣的暈頭轉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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