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塵仆仆的韓碌說了幾句話,叮囑他吃過早飯,先去後院歇會。


    筱白荷才查看了被劉子傑抱在手上的一卷淡黃色的油紙,說是透明油紙和前世的根本就不能相提並論,對這粗糙的東西很是瞧不上,可眼下這東西也金貴的不行,若沒找好門路,即使拿著銀子也不好買到。


    冒著瑟瑟秋雨,筱白荷和不願歇息的韓碌他們幾人趕著馬車出了城。


    巳時初,幾輛馬車已經趕到了侯家莊子筱白荷修造暖棚的那個地方。


    見白荷帶著好幾輛馬車過來,在這裏守著的劉耐笑嗬嗬的迎了上來。


    瞧著裝的滿滿的兩大車的貨,劉耐興奮的不得了,“白荷,還是你有大能耐,竟然這麽快就把油紙給買了迴來。”


    韓碌去盛京采買物品,臨走又帶了小黑子的親筆信,得了安國公的照應,才能這麽快就趕了迴來。


    筱白荷嗬嗬笑笑,“哎,耐叔你這話可就說錯咯,這哪裏是我的功勞,都是小黑子的臉麵呢。”


    朝下麵卸著貨,韓碌滿臉都是笑意,“你們那個都不會想到小黑子竟是安國公嫡親的外甥,咱不但輕易的買到了東西,連銀子都省下了一大筆呢。”


    元青哥已經在城裏找了許多關係都沒有人敢應下這筆數目不小的生意,可見這透明防水的油紙能多難買到。


    韓碌僅僅拿了一封書信,這麽快就帶著兩大車的貨迴來,劉耐也感慨的不成,“可不是嘛,小黑子那小子就是咱的福星!”


    在雨下的大了的時候,他們已經把所有的油紙都卸下了車。


    若不是筱白荷怕他們被雨淋病,這幾個人就要冒雨去搭蓋暖棚。


    在暖棚邊緣起的幾間茅屋裏,劉耐不耐煩的瞅著陰雨連綿的灰色天幕,氣哼哼的抱怨著,“春日裏種田的老農都瞪眼盼著下雨,那日頭都像長在了天上,這會咱這暖棚可不缺雨水,這老天爺偏和咱做對!”


    侯長林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端正了臉色,“哎,大侄子,這話可不敢胡說,得罪了老天爺,咱都沒好日子過呦。”


    等到吃罷午飯,雨勢漸漸變小,沒等筱白荷放話,急不可待的劉耐他們幾個就嬉鬧著去給暖棚上搭蓋油紙。


    想用最快的速度把暖棚搭蓋好,筱白荷也不嫌棄田裏的泥濘,跟著他們去了田裏。


    盼了這麽久才有了材料,大夥都心情高漲的做著活計。


    見今兒來的人多,能把魚做的特別好吃的筱白荷也在,前些日子自告奮勇在河裏撈魚的那個年青人,和侯長林打個招唿,又悄悄的迴家拎出漁網下了河。


    朝竹竿和木條做成的弧形圓頂上蓋油紙,有些不太好弄。接近酉時,三十多號人才把三個暖棚蓋上油紙。


    心裏驟然有些不舒服,怕迴去的晚,進城的路上難走,筱白荷才勉強笑著對劉子傑說,“子傑哥,這裏的活一時半會也做不完,咱倆趕早先迴城吧。”


    “嗯,你先在這裏等會子,我這就去把馬車給趕過來。”


    聽了筱白荷的話,劉子傑迴著話就近找了個不大的水坑,把手上的泥巴團清洗幹淨。


    下了趟河,那叫侯橋的青年渾身衣裳都沾滿了泥巴,他也不在乎,隻因今兒運氣好的不得了,網了好多大魚,今晚可要美餐一頓。


    他站在牛車上,遠遠的衝劉子傑揮舞著手臂,大聲嚷嚷著,“子傑老弟,你快過來看看,今兒前晌下了雨,我倆網了好多的魚呢!”


    劉子傑轉過身,見侯橋的臉被泥巴糊的僅露出兩眼和正嗬嗬傻笑的嘴巴,不禁也樂了,“侯橋哥,你去撒個魚咋成了這模樣?”


    即使看不到自己這會的模樣,但臉皮都沒泥巴糊的緊巴巴的,侯橋心裏也知道這會自己肯定狼狽的不行,從牛車上跳下來,又嘿嘿傻笑著,“嘿嘿,下了魚,這魚也邪性,都附在水麵上,我一網撒下去,網的魚把漁網都墜的拉不上來,沒法子,我和紅剛都下去拖拽漁網,才變成了這邋遢的模樣,不過那魚可真是叫大啊!”


    自家馬幫出了事,白荷把去海邊弄海貨的事情都托付給了戴牧,往後自家輕易都不會再去海邊,爹低落哀傷的心情一直都沒緩過勁來。


    看到牛車上大木盆裏的魚兒不斷跳躍,這裏的河裏都能養出這麽肥美的魚兒,若是在外公家一直閑置的荷塘裏都養上魚,可是件大好的事情,劉子傑想到了讓爹心情轉好的主意。


    他不動聲色的幫侯橋把魚盆給抬下來,就朝站在暖棚邊說話的筱白荷走了過去。


    瞅著侯橋這小子又弄來那麽多的魚,侯長林也開心的不行,得知筱白荷要離開,他忙笑著請她留下來,再給大夥熬上一大鍋魚湯再離開。”


    “就是啊,長林伯說的對呢,我們那日喝過你做的魚湯,都念念不忘那鮮美的滋味,家裏人都又做過,還是弄的又腥又難喝,筱姑娘,你就留下一個時辰吧,橫豎你們的馬車進城也要不了半個時辰呢。”


    見侯橋望著生魚都能吧唧嘴咽口水,筱白荷隻好無奈的應下。


    得了她的應允,雀躍不已的侯橋拉著劉子傑就去殺魚。


    即便是侯橋他們殺了十幾條大魚,筱白荷還是沒能留下來給他們做魚湯。


    馬車行走在泥濘的道路上。


    心急如焚的筱白荷把腦袋從馬車窗口探出來,焦急的催促著趕馬車的劉子傑,“子傑哥,你快些,我不怕顛簸!”


    才處理好自家馬幫的事情,蕭家村又出了事情,被這些麻煩事纏上,白荷還真是一會都不能消停。


    劉子傑無奈的衝她迴著話,“白荷,知道你心急,這馬車在這路上行走,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


    聽完子安過來說大伯蕭豐倉從鎮上迴來的半道家被人給打的昏迷不醒,偏又有人見到是蕭滿倉暗地裏指使的人做的。想到蕭豐倉對自己的好,筱白荷的心裏就難受的不行。


    怪不得在後晌那會眼皮就突突跳個不停,原來是親近的人出了大事,她預先就有感應呢。


    筱白荷低聲長歎口氣,“唉,我也知道希芸那丫頭已經帶江老大夫趕過去了,大伯肯定不會有性命之憂,可心裏還是怕大伯母在家撐不住呢,蕭滿倉可真是不打折扣的活畜生,竟然膽大包天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蕭豐倉家的院子裏站滿了村裏各懷心思的人。


    堂屋裏,黃氏的眼睛已經哭的紅腫不能看,嗓子更是沙啞的發不出來聲音。


    “六巧娘,你可別再哭下去了,豐倉哥遭了罪,大主意還要你來拿呢。”


    “就是啊,大貴請的大夫進去這麽久了,也不知道咋說呢。”


    幾個關係好的婦人,都滿是唏噓,又好言勸慰著早已經六神無主的黃氏。


    僅僅一牆之隔的裏屋。


    拄著拐杖站在床邊的蕭長順黑著臉,昏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沒有一點聲息的侄兒,在心裏把那個不爭氣又惡毒的三堂侄兒罵了個狗血噴頭。後來又把不分親近的蕭豐倉抱怨一通,若是他卸任裏正讓他們蕭家人接了這個裏正位子,也不會出這樣的事情。


    村裏的另個族老宋正遠,雖然和蕭長順心思不同,也緊張的瞅著臉都變了顏色的蕭豐倉,想開口詢問蕭豐倉的傷勢,又怕耽擱大夫給他救治,急的在床邊不遠的地方打著圈圈。心裏默默的祈禱新上任的族侄宋德田能在城裏請個好大夫迴來救治蕭豐倉。


    “砰,咣當!”


    蕭家虛掩的大門被人猛力撞開。


    穆希芸騎著馬衝進了院子裏。


    她翻身下著馬,嘴裏急切的嚷嚷著,“小黑子,你快把江老頭抱進堂屋裏,我先去看看蕭叔傷的咋樣了!”


    “黃嬸,你莫哭咯,蕭叔這會咋樣了?你們有沒有請大夫過來啊?


    一陣風似的闖進了堂屋,入眼就見黃氏哭的雙眼紅腫,穆希芸急切的問著。


    “希芸,你咋過來了?食鋪不是很忙嗎?”


    抬起沾滿淚水的臉,黃氏有些意外,心裏又感覺到些安慰,當家的出了事,住的最近的倆閨女還沒來到,這丫頭竟從城裏趕了過來。


    “再忙,我蕭叔被人下了黑手,我哪裏能安穩的待在城裏,白荷若是知道的早,肯定來的比我還要快呢!”


    說這話,穆希芸已經疾步走到了裏屋的門口,手用力過猛,竟把布簾子都扯了下來,她把手裏抓的布簾子塞在身側跟著的黃氏懷裏就紮進了裏屋。


    瞅見床上躺著的蕭豐倉鼻青臉腫,嘴角的血都凝結成了黑色,兩條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都是被刀砍的傷口,穆希芸驚惶的就要去拉那個大夫的手,“大夫,我蕭叔還有救嗎?”


    這人已經被砍成了這模樣,若不是自己來的即使,小命肯定是保不住了,大夫把手裏沾滿血的布巾丟在一旁,雙眉都擰在一起,“姑娘,你別驚慌,他身上的傷口忒多,我帶過來的止血藥已經用完,要盡快的去城裏買藥啊,晚了我也無能為力。”


    聽到有止血藥就能救人,穆希芸轉頭就要朝外跑,見小黑子已經把江老頭背了進來,就扯著身旁的大夫,“啥樣的止血藥我們帶的都有,你快讓讓,江老快過來給我蕭叔上藥!”


    若是別人對鎮上請過來的大夫無理,蕭長順肯定就要發怒,可這丫頭是縣太爺的閨女,他也隻能陪著笑臉,“穆姑娘,你大老遠的趕過來,快請外麵坐下歇會,這屋子裏的血腥味有些不好聞呢。”趕


    “和一群土匪都拚過性命,我還會怕這點血腥,老頭子,倒是你在這裏丁點沒用,去外麵也能騰出空地來!”


    最不耐煩和這樣叨叨的老頭子說話,穆希芸翻他個白眼,說出的話很是蠻橫。


    蕭長順這老東西在穆丫頭跟前鬧了個沒臉,宋正遠心裏偷著樂,瞅到江老大夫給蕭豐倉清洗這血淋淋的傷口,他神色又黯然下來。


    江老大夫不虧是城裏醫治外傷最好的老大夫,僅用了兩刻鍾就把蕭豐倉身上所有的傷口都清洗包紮利索。


    他吩咐人立即把自己帶過來的消炎和補血的藥材熬上,又把屋子裏的人都趕了出去,讓病人靜養著。


    天已經黑透,筱白荷和劉子傑二人趕過來時,江老大夫已經用銀針把蕭豐倉給紮的醒過來。


    叮囑她在裏屋問候不能朝過一刻鍾,他才放心的出了屋子。


    聽完蕭豐倉簡短的複述,果然是因裏正這位置鬧出的禍事,筱白荷惱怒的直想這就去把心歹毒的蕭滿倉暴打一頓,安撫蕭豐倉好好休養,她才出了裏屋。


    因穆希芸不客氣的驅逐,蕭家院子和屋子裏聚集的村裏人已經走的沒幾個,就連蕭長順和宋正遠這倆族老也已經離開。


    見到白荷,黃氏好像找到了主心骨,推開圍在身旁的幾個親閨女,她哭啼啼的拉著白荷的手,“白荷,她們硬是不讓我進去看你大伯啊,我心裏怕的很呢。”


    “大伯娘,有江老大夫在,我大伯會很快好起來的,你可別再哭了,這眼和喉嚨都要哭壞了呢。”


    說著安慰的話,筱白荷掏出柔軟的棉布帕子給黃氏輕輕沾著臉頰上的淚珠。


    把自己的頭放在白荷肩頭,黃氏慌亂的心緒逐漸的穩定下來,“嗯,見到你這丫頭,大伯母就啥也不怕了。”


    想到當家的被人從馬車上抬下來,她那會嚇的差點暈過去。


    後來從村裏快嘴的婆娘嘴裏得知竟是老三那畜生指使人做的歹毒事,她又驚又怒,當即就要去找蕭滿倉那畜生拚命,被幾個聞訊趕來的幾個婆娘攔住。


    已經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筱白荷又聽了黃氏斷斷續續的說了一遍。


    筱白荷拉著黃氏的手在木椅上坐了下來,“大伯母,你別把這事放心上,有希芸這丫頭呢,我倆都不會讓大伯白白的流那麽多的血。”


    自己六個閨女,家裏出了這樣的大事,卻都是束手無策,唯有這個丫頭能幫她家出氣,黃氏眼裏含著淚花哽咽著“白荷,大伯母就知道你最好了,有你這話大伯母心裏就有些敞亮了。”


    見娘竟然這麽信任五郎媳婦,六巧的幾個姐姐心裏疑惑,但是爹還傷著,她們即使好奇也沒心思去尋思這事。


    穆希芸早在筱白荷沒來時就去蕭家三房找事去了。


    那蕭滿倉奸猾的像泥鰍,知道事情敗露,豈會坐在家裏等人找上門。


    撲了個空的穆希芸積攢了一肚子的火,勉強在蕭家歇下,天沒透亮,就去把筱白荷給騷擾起來。


    匆忙洗漱過,筱白荷去堂屋裏間看看蕭豐倉還在熟睡,被包紮著的嚴嚴實實,僅露出的嘴唇和鼻子上依然青紫難看。


    見她滿臉擔憂,江老大夫讓她放心,說皮外傷都是起初三天看著觸目驚心,後幾日就會慢慢痊愈。


    穆希芸那丫頭要進城去衙門找人抓做了惡事還逍遙在外的蕭滿倉,自己身上有一大攤子的事情,在蕭家吃了早飯,她們就準備離開。


    怕黃氏待在家裏胡思亂想,橫豎大伯有幾個閨女和女婿伺候著,筱白荷想把黃氏帶迴了城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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