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姑娘,那後來呢?你們紀家總不敢把墨公子帶迴府裏吧?”


    屏心寧神的聽紀寧講述安國公家破,安國公嫡子逃亡,被紀寧帶進山洞用誘蛇的招數躲過了那些官兵的追捕,滿臉緊張的小黑子急切的問著。


    基本已經確定這個救了自己的小子很可能就是墨邑的外甥,那個失蹤了好多年都沒有找迴來的安國公嫡女墨含的兒子。


    當初自己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救了墨邑,如今墨家有血脈關係的小子又救了自己,這還真是冥冥之中的緣分。


    紀寧苦悶憋屈的心情好起來,她笑著打趣,“看來黑子兄弟也是個性急的人哦,安國公一日沒洗清冤屈,當然不能堂而皇之的把墨大公子帶迴去咯,我祖父悄悄的把他以小廝身份送到了我家莊子裏安置下來。”


    紀寧小聲繼續說著,墨邑迴到紀家城外的莊子裏,待了好久才從自己祖父的嘴裏得知,墨家的祖父、祖母、安國公以及墨家兩個叔叔一大家人連帶府裏的上下奴才,一百多口子都在那日夜裏被屠殺殆盡,僅有長房嫡女芙蓉被容氏帶去了郊外莊子裏避暑,容氏在次日辰時被來搜莊的官差發現吊死在屋子的橫梁上,墨含被她的奶嬤嬤商大夫婦倆帶離了莊子,下落不明。


    想到娘臨時都叮囑奶公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外祖家的人。


    因這枚芙蓉玉佩,很想知道娘的真實身份的小黑子,沒有猶豫急急追問著,“那後來呢?你說我娘的玉佩和墨家大公子的玉佩一個模樣,墨大公子是不是就是我娘的親人?”


    又仔細的打量了小黑子幾眼,紀寧微微笑笑,“小兄弟,安國公的冤案在三年之後才被徹底查清,如今墨邑已經是安國公,也早已成親生子,你的相貌我看著除了黑一些,倒是和年幼的墨邑長的有六七分的相像,雖不能確切認定你娘就是墨家走失的嫡小姐墨含,依我看也有個七八成吧。”


    接下來,紀寧又和他講述了墨家冤屈洗清後的一切,包括如今的安國公府的現狀,因她當初救了墨邑,紀家又把人私藏三年,紀家已經和安國公府的榮辱緊密相連,紀寧也簡單的說了自己娘家紀府的一些情形。


    得知眼前的紀寧竟然出自盛京的紀家,他雖然年紀小流落在栗邑這個小地方,因自己的身世,也密切關注盛京的局勢,自知道如今的大行台尚書令紀恆是僅次於宰相的二品官。


    小黑子想到他的生父那個禦史中丞僅僅五品小官,在盛京宦海裏沉浮,壓根就不算個玩意,他冷冷的在心底鄙夷嘲笑著。


    紀家原本權勢就了得,和安國公府關係極為親近,紀寧有機會救身為安國公嫡子的墨邑也不會讓人意外。


    瞬間濾清了這兩府之間的關係,自己想弄清楚娘的身世,必定要依仗眼前的紀寧。


    想到紀府的權勢,紀寧的夫家肯定不是一般的小官宦,有強勢的娘家人庇護,她怎會落到這麽淒慘的境地。既然紀姑娘當初救了很有可能就是自己舅舅的墨邑,按年歲和輩分,自己稱她一聲紀姨也不算高攀。


    小黑子又有些拘謹的問起,“紀府在盛京也是顯赫家族,那紀姨怎會被人迫害至此呢?”


    被小黑子問的話羞窘愧疚起來,都是自己大咧咧的性子,從來沒把曆氏那個毒婦放在眼裏,才有今日的可笑下場。


    想到她如今下落不明,爹娘的心不定在油鍋裏煎熬,幾個兄嫂也必為她牽腸掛肚操碎了心。


    還有體弱的相公,若是從邊城歸京,知道她突然失蹤,那病怏怏的身子不知能經受的起這猝然打擊。


    紀寧的心驟然一沉,這一切的一切,都拜曆氏那毒婦所賜,心裏恨意頓起,清秀的眉霎時斂出一絲淩厲,曆氏你個毒婦給姑奶奶等著,早早晚晚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片刻,紀寧收斂起對曆氏的濃濃恨意,淡淡掃了眼正打量自己的小黑子,苦笑著,“小子,大家族內宅頗多醃髒陰私,說了你也不懂。”


    “紀姨,你可知小黑子和娘也受盡了後宅那惡毒婦人的磋磨和作賤,我娘和娘的奶嬤嬤更是被那毒婦毒害而亡。,若不是奶公商大機警和忠心,小黑子如今隻怕骨頭渣子都化成了灰。”


    紀姨肯定以為他年紀小不懂宅門裏暗藏的那些不可告人的肮髒事情,豈不知他深受其害,又早早的經曆了人性的黑暗和卑劣。


    聽完小黑子黯然又充滿恨意的講述,紀寧暗自心驚,沒想到當初被安國公夫婦捧在掌心愛若珍寶的嫡女墨含,竟然淪為小小四品官的妾室,活著受了那麽多的苦楚和屈辱,最終竟在韶華之年淒慘死去。


    紀寧的眼裏噴射出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憤慨,她把手伸向小黑子的消瘦的臉頰,輕輕的觸摸一下,又縮迴指尖,“小黑子,你娘已經沒了,你也別太難過,他區區一個四品官職的顏家,竟然敢毒害安國公的嫡女,隻待紀姨帶你迴了盛京,你娘的大仇指日就可得報。”


    在奶公商大彌留之時,小黑子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他聽了奶公商大的叮囑,不到弱冠之年沒有自保的能力之下不能向任何人亮明自己的身世。


    今兒聽了紀寧的一番話,娘的身份已經逐漸明朗,他再也按捺不住複雜又慌亂的心緒,滿是期待的問著,“紀姨要帶我迴盛京嗎?我真的可以去盛京找我娘的親人?”


    房間裏因他二人所說事情均是親人之間極為悲慘的遭遇,特別是墨含的死,倆人神情都有些低落,讓屋子裏的氣氛也很是哀傷。


    看小黑子一雙丹鳳眼裏滿是期待,眼底的濃濃悲痛又清晰可見,紀寧歎口氣,故作輕鬆的笑著,“傻孩子,紀姨既然知道了你的存在,怎能還讓你流落在栗邑這個閉塞的小城裏繼續受苦遭罪,若是以後你舅舅安國公得知,豈不是要怪罪紀姨的冷漠和無情。”


    從那日救了紀姨,小黑子就知道紀姨如今比他還要窮呢,若是去盛京他倆不禁要備馬車,還有一路上的吃喝住宿都是一筆為數不小的銀錢。


    在牙行裏渾渾噩噩待了近三年,遇上筱姑娘這個好人,他才下了決心離開牙行。


    如今遇上這樣大的事情,不如迴去求求她,先借出迴盛京的路費,他必定會迴報與她。


    想到這裏,小黑子臉上有了笑容,“紀姨,你安心在客棧裏多養幾日身子,等小黑子迴去安排一下咱倆就迴盛京。”


    紀寧點點頭,想到墨含那個溫婉大方的墨含姐姐,會給兒子起這個名字,一定是沒忘她的娘家。


    她心裏酸澀頓起,強顏歡笑的問著眼前的少年,“小黑子,你這名字你娘倒是起的和你很貼切,不過終究是土了些,你迴了盛京安國公府,你舅舅肯定會給你起大名,這會紀姨給你先改個名字,乳名就喚墨兒如何?”


    娘的音容早在心底模糊,不過能給娘報仇,他心裏還是有些許安慰,小黑子眼裏閃著淚光,“紀姨起的名字果然比我娘起的高大好聽許多,那我就叫墨兒吧。”


    申時末。


    筱白荷和大伯蕭豐倉以及劉元青三人待在收拾出來的西廂房裏,靜靜的看著從木箱裏拿出的那六十個金燦燦的大元寶發愣。


    好一會子,從震驚和茫然中迴過神來的筱白荷,拿起五錠元寶扯過來一塊窗幔把這元寶包了起來,又扯起一塊另外包了五錠。


    蕭豐倉和劉元青不知這丫頭又發啥瘋,狐疑的對視一眼,搖搖頭沒有言語。


    把兩個包好的小包裹提在手上,筱白荷一臉笑嘻嘻的朝他們二人走過來,“大伯,劉二叔,人家都說遇上好東西要見一麵分一半的,怕你倆不好意思要一半,白荷就強做主,給你倆分五個金錠,你們無論如何都別推拒。”


    “這我們不能要!”


    見筱白荷把包了金錠的包裹朝自己塞過來,倆人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就知道你們不要,我才沒給你們那麽多,才說過不能推拒,大伯和劉二叔是把白荷當做了外人?”


    把包裹朝他們丟去,筱白荷的笑臉收起,氣哼哼的丟給他們個大白眼,轉過了身子,淡淡的說著,“大伯,劉二叔,你們若是執意不要這金錠,那我就讓人出去炫耀,我在朱家老宅裏挖出了一大箱的金玉寶,看看咱還能守的住這筆財富。”


    劉元青被筱白荷最後的幾句話給嚇到,他急切的過來抱怨著,“你這丫頭,膽子也真是大,這話連想都不能想,你還去外麵胡說?”


    知道自己的激將法起了作用,筱白荷無辜的攤開手,歎口氣,“劉二叔,你和大伯都不敢要這金元寶,我個丫頭片子有多大的能耐,能貪的下這筆天降橫財?”


    前晌在那片瓦礫堆中初見這些金光燦燦的元寶,蕭豐倉的心都驚的直發顫,可也沒想過自己會得的那怕是一錠的元寶。


    這會見白荷動了怒,也擔心這丫頭不管不顧的把這事給宣揚出去,會招來禍事。


    他隻好彎腰抓起地上的包裹,無奈的抿嘴苦笑,然後開口說服劉元青,“罷了,元青兄弟,就依白荷的吧,咱哥倆收了這金錠,為了咱們幾家人的安危,咱仨和你家三小子必定要守口如瓶,讓這事永遠都爛在肚子裏。”


    有大伯這麽識時務的人,筱白荷舒心的笑了,“這就對了,還是大伯是個明白人,那就好好的把包裹收下,白荷還有好多事要去忙呢,就不和你倆再廢話咯。”


    劉元青多精明的人,看眼前筱白荷真誠的笑臉,這會已經明白上了白荷這鬼丫頭的當,想再拒絕終是想想沒合適的話朝外說,也隻好把腳旁的包裹撿了起來,“白荷,我們幾個跟著你這福氣、運氣都頂了天的丫頭混,好處還真是沒啥說的。”


    有了這筆意外之財,後園子務必要修繕的完美一些。


    拄著木棍,心情激動,腳趾好像也沒那麽痛,筱白荷朝後園子走著心裏快速的算計著怎樣做才算盡善盡美。


    小黑子匆匆離開客棧,迴到鋪子後院得知,筱姑娘就在隔壁的朱宅,他一溜小跑找了過來。


    見到筱白荷正在和木匠師傅商議再多搭蓋幾間木屋的事情,小黑子在一旁焦急的抓耳撓腮。


    眼睛餘光見到小黑子急躁的模樣,筱白荷心裏有些狐疑,這小子不安心的去碾壓果子,來這裏做啥?


    匆匆和領工的師傅交代幾句,她朝小黑子招招手,“你這小子不安心做活計,來這裏做啥?”


    自己能找到娘的親人,很快就能替娘報仇雪恨,小黑子眼裏閃著激動又有些茫然的興奮,他咧嘴笑笑,又有些拘謹的說著,“姑娘,我有事要求助於你,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勞煩姑娘隨我去前麵正房裏說。”


    不過片刻工夫,倆人來到前院正房。


    聽到小黑子說想去盛京尋找失散多年的親人,筱白荷原本就對這小子另眼相看,聽到他的這番話,也沒意外。


    隻是低聲笑笑,“這幾日就見你小子神不守舍,原來是有了親人音訊,你又不是我買來的奴才,行動自由,想去就去吧。”


    筱姑娘同意他離開去盛京,也不知她會不會借他銀子,小黑子緊張又糾結的開了口,“姑娘,我還想求姑娘借我一些去京城的路費,若找到親人,必定會迴來報答姑娘的恩情。”


    從在柳婆子的牙行,筱白荷就知道這小子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如今手裏有那麽大一筆金錠,自是不會對這小子吝嗇,爽利的笑笑,“哦,要借銀子啊,行,你要借多少,說個確切數目,我待會就拿給你。”


    在栗邑這個小城買一輛最簡陋的馬車帶成色不佳的馬也需六七十兩,這裏距盛京也有千裏之遙,紀姨的身子還沒徹底好透,路上肯定不宜奔波勞累,所以要近一個月才能到達盛京。這一路的吃喝住宿沒有三百兩銀子肯定下不來。還不說路上有個啥意外所需的備用銀子。


    見小黑子的黑臉都變成了紅色,倆手無意識的搓著,筱白荷知道他必定是不好意思開口說出銀錢的數額。


    還真是個可愛又單純的小子。


    筱白荷不禁嫣然一笑,“傻小子,這有啥難的,讓你的臉都變了色,人常說,窮家富路,出門格外不易,還不知你的消息準確與否,既然我應承下你,你說的再多我也能應允。”


    聽到筱白荷輕鬆的說出這樣的話,小黑子又怎能不激動,他抬起臉眼神裏閃動著熱切又感激的光芒。


    看他的眼神,筱白荷心裏胡亂想著,這小子看著就是有故事的人,我這算不算是有償投資。


    若這小子真是高門大戶家遺落在外的公子少爺,沒準自己往後還能仰仗下他的勢力呢。


    在他微末之時,自己傾囊相助,可是雪中送碳,肯定會有成百上千倍的迴報也不一定呢。


    隨即又自嘲的搖搖頭,真是前世小說看的多了,竟然信那些因果報應的事情,她把激蕩的思緒收了迴來,一本正經的叮囑著,“這樣吧,我待會先給你拿五百兩的銀子,你路上也別太節儉咯,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親人,得享親倫,若是真有不好的事情,也不要喪氣,要記得迴來就好,再不濟這裏還有你一口飽飯呢。”


    即使意見隱約確認自己就是安國公墨邑的親外甥,去了盛京肯定有老大一場的榮華富貴等著,可聽到筱白荷情真意切的話,一向堅強的小黑子還是沒出息的哭出了聲,“嗚……姑娘,小黑子會記得你的恩情……”


    看這小子竟然在自己麵前哭了,眼淚還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的朝下滴落,筱白荷有些鬱悶的嗬斥著,“得了吧,收起你那幾滴不值錢的眼淚,讓春歌她們幾個看見,還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呢,再說男人的眼淚可真不值錢呢!”


    被筱白荷嫌棄,小黑子也不嫌尷尬,他用手背把臉頰上的眼淚抹去,驟然雙膝一軟,撲通跪了下來,“我小黑子得姑娘仗義救助,這份恩情永世不忘!”


    眨眼工夫,這小子又給自己磕頭下跪,筱白荷把身子躲開,用手互相搓著兩個手臂,沒好氣的嗬斥著,“快起來,你這混賬東西,好端端的才流了貓尿,又給我下跪磕頭,我咋尋思都覺得有些滲的慌呢,瞧瞧我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反正自己也磕了三個響頭,小黑子從地上爬起,立時就破涕為笑,還拍著胸脯,略帶得意的說著,“姑娘,你好好的在栗邑城裏等著,等小黑子找到親人,然後再風風光光的迴來見姑娘,並迴報姑娘的大恩情!”


    丟給他個白眼,筱白荷不雅的撇了下嘴,“行了,快別說迴報恩情的廢話咯,你能安然的找到親人,我也替你開心。”


    倆人沒多久就出了西廂,迴到鋪子後院,給他取了僅剩的那三張百兩銀票,不夠的五百兩,筱白荷打算讓劉元青待會拿幾錠元寶去錢莊換些銀票。


    知道小黑子要去買馬車,就讓他去那邊宅院把劉元青找迴來,並讓他給劉元青捎句話,讓劉元青把西廂的東西拿幾個去錢莊走一趟,劉元青肯定就明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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