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


    “白荷,石匠曲師傅爺倆把石磨給送過來,你出去瞧瞧安在哪裏合適。”


    還沒說上幾句話的筱家娘幾個,因柳氏又說了不合時宜的話,屋子裏氣氛壓抑的很,沒過片刻就被樂嗬嗬的蕭豐倉進來打斷。


    筱白荷睡了半個時辰,精神依然頹廢,她滿腦子都是正經事,哪有精神來安撫這個懦弱又愛瞎操心的娘。


    望著欲言又止的妹妹和喋喋不休淨說廢話的便宜娘,她心裏很是無奈,無聲的在心裏歎口氣,麵上卻扯出笑容,“娘,你和倆妹妹坐了好久的牛車,肯定累的不輕,不如先和二妹在我這床上躺會,我去外麵安排事情,等娘睡醒再過來陪娘說話。”


    柳氏張嘴想要說話,見宋大江還在,尷尬的搓著手在床邊又坐了下來。


    大姐臉色明顯不好,肯定累的受不住,娘還多事。


    她既然來到,自然要幫大姐做事,怎肯大白日的在屋子裏睡覺,筱白梅也叮囑娘睡會,然後也出了西廂房。


    院子當間的牛車上放了一盤石磨,小黑子和春歌以及抱著自家小妹的穆希芸都在牛車邊圍著看稀奇。


    筱白荷走過去,心裏一喜,這石磨做的倒是小巧玲瓏,比洗衣用的大木盆那般大,估計人拉著也不會太費力。


    她笑著誇讚了小石磨的精巧,曲師傅爺倆謙虛的笑笑,說這原本是給東街趙家磨豆花用的石磨,趙家定的日子遠,聽宋大江說他們急用,爺倆忙放下手頭的活計,急忙把這石磨趕出來,等迴去還要給趙家再做。


    怪不得這麽小,原來是磨豆花用的,筱白荷讓穆希芸給曲老頭付了三兩銀子,打發人把石磨卸下。


    租賃王百祥的鋪子和宅院,當初看著這地方還挺大的,可經過今兒那麽多的客人上門,已經看出這地方局限性太大。即使在最後麵的院子搭蓋幾間木屋,客人多了依然顯得擁擠。


    望著這大半個院子,筱白荷眉頭擰起,心裏思索著。


    宋大江這幾日在這院子裏住著,熟悉這院子的結構和房屋的用途,西廂都住滿了人,正房是白荷安排招待精貴客人的,石磨最合適的地方應放置在廚房北邊的庫房裏。見筱白荷眼神打量著東邊幾間屋子,他猶豫下開口問著,“白荷,依我意思把石磨安置在庫房裏,你看行嗎?”


    聽到大江叔要把石磨安置在庫房,筱白荷搖搖頭,“用驢子拉磨,安置在那麽大的庫房,會把庫房的東西弄的混亂不堪,再說到時候,驢子叫聲會打擾到正房裏的客人吃飯。”


    “唉,這城裏也有不好的地方,房屋都太金貴,若是在咱村裏,有多少大石磨不好安置啊!”


    自己提議被拒,宋大江頗有些鬱悶的發牢騷。


    “咱村那啥地方,買個一畝田的宅基地十兩銀子都用不到,在城裏租賃個那麽大的宅子一年要多少銀子,這咋能比呢。”


    蕭豐倉看看宋大江鬱悶的臉,嗬嗬笑著。


    聽姑娘的意思,不會把石磨安置在這個院子裏,得了蕭豐倉話裏的啟發,驟然想起和後牆隔著巷子的院子是空的,不知那家人會不會把空宅子買掉。小黑子眼珠子轉了轉,看那宅子破敗不堪,說不定真會賣掉,用的銀子也不會太多。


    他掃了眼幾人神情,大著膽子提了建議。


    聽到小黑子的話,穆希芸先表態,“白荷,這小子說的對,要不我先去找人問問隔壁的院子是誰家的,若真價錢合適咱買下來也不錯!”


    如今手裏銀子也不少,若隔壁那破敗宅子不耗費多少銀子,真買下也算是置辦了產業,她當然不會猶豫,“那成,你快去快迴。”


    “白荷,你真的要在城裏買個宅院?”


    從租賃下這鋪子,再購買桌椅灶具,銀子花的像水流一般,卻還沒見迴來一個銅板。這會見這丫頭又是眼睛不帶眨一下就決定要買所宅子,即使已經做了大丘鎮署長的蕭豐倉也有些顧慮。


    知道這時代的人思想都保守,筱白荷笑笑,“大伯,你別擔心,無論啥時候,置辦房屋田地都不會賠本,再說能否買成,還要看人家房主樂意不樂意賣呢。”


    穆希芸得了筱白荷的同意,哪裏還管別人的不同意見,放下筱白蘭,一陣風的從院子裏消失。


    自己提的事情,原本還想著出去打問情況,順便去客棧裏看看紀寧,這倒好讓穆希芸搶了先,小黑子鬱悶的臉黑成了鍋底,呆呆的望著側門門洞。


    見小黑子魂不守舍,筱白荷笑著吩咐著他,“小黑子,你也別犯傻,快和大江叔把石磨先抬到樹下的石桌上,用水清洗幹淨,咱試試能不能碾壓果子!”


    “啊,真的要用石磨碾壓果子,那我去打水!”


    春歌也想看看石磨能不能碾壓果子,她興奮的說著就朝井沿邊跑。


    筱白梅是個有眼力見的人,知道石磨還要清洗幹淨,早在她大姐吩咐小黑子時,已經找了兩塊抹布在手裏。


    幾個人去清洗石磨,心裏還有事要說,筱白荷請蕭豐倉和宋大江倆人去了堂屋。


    雖說不到農忙時候,村裏的婆娘們大多都在家閑著,可若讓他們離開家來縣裏做工,即使那些婆娘們同意,她們的男人和婆婆都不會樂意,誰想讓自家女人拋頭露麵。蕭豐倉遲疑了一會,才說出心裏的顧慮,“白荷,你說想在村子裏再找個合適的婦人來幫你做工?這事恐怕不好辦。”


    “大伯,別家婦人不好說,我覺得讓蘭花嬸子和紅葉姐她倆過來就蠻不錯的。”


    肖蘭花性子爽利,宋昆山人也厚道,她家裏的英子已經會做家務,蘭花嬸子也是個能脫離家出來做工的人。


    蕭紅葉家裏有老娘操持家務,她的幾個孩子又很懂事,基本上是村裏最為自由的人。


    “英子娘倒是不錯,做事不拖泥帶水,家裏也能離開,可你紅葉姐粗手大腳的,大伯隻怕她來了鋪子會給你添亂。”


    聽到白荷這丫頭提的倆人,蕭豐倉點點頭,他倒是對肖蘭花很看好,就是自家那個大侄女的脾性和長相他有些不認同。


    看看大伯的神情,筱白荷就明白大伯肯定是嫌棄蕭紅葉長的麵容醜陋,她嗬嗬笑起來,“大伯,你可不能嫌棄紅葉姐,咱這鋪子裏有好多活計還就需要像紅葉姐那樣的人來做呢。”


    知道白荷這丫頭認定的事情不好改變,蕭豐倉無奈的笑笑,“你這丫頭總是想法和別人不同,既然你樂意用她倆,我迴了村,就去她們家裏替你問問,若真是同意,明兒一早就把人給你送過來。”


    “就知道大伯最好,那白荷先謝謝大伯明事理咯。”


    一下子就得了兩個麻利的人手,筱白荷臉上笑意更盛。


    見他們倆這麽快就敲定了人手,宋大江想到家裏的大兒子已經十五,自己又沒有半分的田地,兒子出去找短工他又不放心,若是能在白荷的鋪子裏當個夥計也不錯,依白荷這丫頭的爽利性子,兒子掙錢是次要的,總是能學點真本事,也不至於往後在村子裏當個土頭土腦的泥腿子。


    他糾結猶豫了好一會子,才拘謹又靦腆的開口問著,“白荷,你鋪子裏要不要用十來歲的小子?”


    宋大江這一打岔,筱白荷看他漲紅了臉,忙笑著點頭,“要啊,咋不要,咱鋪子開張,生意肯定紅火,不但後麵廚房要力氣大的小子幫忙,前麵店堂更是少不了機靈的小二傳菜、招唿客人啊,大江叔手裏難不成也有合適的人選,快說來讓我聽聽!”


    大江這一房一直受繼母苛待,他兩口子性子都軟,在村裏就沒人能瞧的上眼,自然也和村裏人不合群。


    看他神色複雜,蕭豐倉已經知道他的意思,忙替他開口,“白荷,你大江叔就是個悶葫蘆,哪裏會操心別家的事情,他說的隻怕是他家的大小子運紅吧。”


    聽到大伯的話,筱白荷腦海裏映出宋運紅勤快的身影,她嘿嘿笑笑,“哦,原來是這樣啊,大江叔你想讓運紅來鋪子裏,咋不早說,還用在這裏糾結啊?我巴不得多找幾個像運紅那麽勤快的人來呢。”


    兒子得了白荷的認可,宋大江的忐忑化為激動,“白荷,你不嫌棄運紅,大叔很高興!”


    仨人又說了會別的事情,蕭豐倉起身要迴家,因為鋪子裏急缺人手,筱白荷也沒多做挽留,去廚房裏收拾出還剩下的魷魚酥卷,用籃子裝了,讓他給大伯母和六巧帶迴去。


    “成了,這石磨用著果然比石臼好用的多啊!”


    看著石磨在小黑子的推動下,果汁源源不斷的流淌在木桶裏,在一旁添加果子的春歌驚唿起來。


    “那是自然,春歌姐,你不是說我浪費了姑娘的銀子?”


    上午被這丫頭嘲笑,小黑子這會得意的挑著眉頭把鬱悶還了迴去。


    “瞧你那嘚瑟的樣子,真是醜的很,從上到下都是黑的,趴在炭堆上幾乎都找不出來!”


    雖然也承認小黑子的提議是個好的,生性爭強好勝的春歌還是瞪了他一眼,依然不在言語上吃虧。


    “我是醜不假,可春歌姐除了姑娘給你起的新名字好聽,別的也不比我好多少!你是長得有小白蘭好看還是有白梅姑娘的膚色白啊?”


    小黑子被罵黑醜,邊上還有頭次見麵的筱白梅姐妹倆,覺得丟了臉的他立時繃緊了臉反唇相譏著春歌。


    自己和小妹在這裏幫著幹活,也被他倆給無辜扯上,筱白梅有些鬱悶和忐忑,心想大姐買迴的人也是不好相處的。


    筱家姐妹都是俊俏的瓜子臉型,每人都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連鼻梁都是挺直的,和柳氏那個軟弱的娘長相極其像似。再加上這些日子,筱家的小姐妹倆在蕭豐倉家裏吃的好,又不用擔心挨打受氣,那麵色自然是紅潤中更是透著白皙。偏春歌長了圓乎乎的大餅子臉,眼小嘴唇厚,皮膚幹枯蠟黃,唯一能看的也就是曾好久吃不飽飯,體型偏瘦弱。


    春歌掃了眼正在挖果核的筱家姐妹,人家姐妹果然比自己長的好許多,有些自卑的收迴眼神,怒氣衝衝的拎起一旁的小掃把衝小黑子揮過來,“小黑子,你作死啊,把我比作臭狗屎,你咋不上天呢?我打死你個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東西!”


    “哎,好男不和女鬥,說歸說,你咋還動起手來!”


    眼見掃把朝自己腦袋拍過來,小黑子鬆開石磨的把子,嘴裏吆喝著雙腳朝後眺開。


    “二姐,我害怕。”


    見這倆人好好的吵嘴又動起了手,小白蘭眼睛閃閃,把小身子朝二姐靠過去。


    自己娘幾個初來乍到,自然也不敢數落他們,皺著眉頭的筱白梅拉著小妹朝廚房走去。


    “春歌,你嘚瑟個啥,就憑你還想和我對打,讓我給你露一手,保準讓你趴地上起不來身!”


    摸著手臂上被掃把打的紅印子,心裏煩躁的小黑子也冷了臉。


    “啊呸,有能耐在牙行裏咋不和那該死的柳老婆子鬥呢!”


    春歌被他的話激出了火氣,掃把連連的拍向小黑子。


    在側門外接迴跑了一個後晌風塵仆仆的劉元青,筱白荷和他說著話迴到院子裏,見這倆人又鬧騰的雞飛狗跳,不禁黑了臉,“才吃了幾頓飽飯,力氣都沒出使,你倆是要翻天!”


    “姑娘,這事不賴我,都是小黑子罵我醜……”


    見姑娘迴來訓斥他們,春歌忙放下手裏的掃把,紅著臉告狀,偏又是她擠兌小黑子在先,說著就有些底氣不足,到最後就說不下去。


    小黑子垂著腦袋也不言語,春歌明顯的理虧,望著他們,筱白荷又氣又好笑。


    這倆人不懲治下,都不知道高低深淺。


    她繃緊了臉,冷笑著,“咱鋪子還沒開張呢,都一個個的跳腳找事,我看你倆都是閑的發慌!”


    “小黑子今兒把所有的果子都碾壓成汁,春歌把院子裏無論男女的衣裳都洗幹淨,晚飯隻準吃一個饅頭一碗米粥,菜就免了!”


    “姑娘,你偏心,果子原本已經剩下的不多,讓他用石磨來磨,要不了半個時辰就完事了。”


    自己要洗那麽多人的衣裳,可這小黑子的果子用不了多久就能碾完,春歌不服氣的昂著腦袋。


    “我是這裏的主子,我說的話就是命令,即使不服也要忍下,除非你不想在這裏待了!”


    冷冷的丟給春歌一個眼神,筱白荷說罷這話就朝正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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