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壯的周大通前心後背皆被小黑子踹了幾腳,撲倒在地時,很應景的從嘴裏噴出了一大口殷紅的血。


    “呃,疼死老……”


    話沒說完,小黑子的腳又踩上了周大通的胖腦袋,“周大通,你是哪個的老子?”


    才抬起腦袋,又被這一腳給踩在青磚地麵上,周大通眼前冒起金星,舌頭也被牙齒咬掉,喉嚨裏喘著粗氣,嘴裏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聽到大哥的粗氣聲,覺得自己渾身骨頭都被摔斷的周小通,吸了口涼氣,驚恐的眼神掃到自己素常兇殘的哥哥,竟然在那小黑子的腳下掙紮不脫,嚇的他連滾帶爬的翻出了鋪子的門坎。


    把腳從周大通的腦袋上挪開,望著翻過鋪子門坎的周小通依然在地上朝遠處爬著,門坎外麵的石階上清晰的印著一大片濕漉漉的尿漬,平素自己竟然會怕他們,想想都覺得可笑。


    “柳老婆子,本小爺沒被周家倆混蛋給打倒,倒是他倆被小爺給收拾了,你個刁老婆子很失望吧?還有啥惡毒的招式也使出來吧,省得小爺離開這破地方,你會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的!”


    越是怕,小黑子故意走近柳老婆子身旁,冷冷的說著。


    煙火熏人的鋪子裏傳來周氏兄弟倆的慘嚎聲,小黑子對柳老婆子冷厲的奚落,把呆愣和茫然的幾人都迴過神來。


    “你個兔崽子,老娘可是花了真金白銀把你個小雜種買迴來的,你要朝哪裏走?拿不出贖身的銀子,老娘不信你能飛出這鋪子!”


    小黑子的囂張和嘲諷激起了柳婆子的怒火和憤恨,自動忽略了他剛才殘暴的一幕,伸出肥手,點著小黑子的腦門,跳腳咒罵起來。


    眼前的周氏兄弟眨眼間就被小黑子打的落花流水,這小子竟是個深藏不露的狠人,讓筱白荷頗有些意外。


    這惡毒的老婆子,果然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蠢貨,伸出手,迅速捏著柳老婆子在自己眼前狂舞的手,小黑子放底了聲音,輕飄飄的問著,“老刁婆子,本小爺當初得了你三兩賣身銀子,給你個黑心爛肝的死婆子做了近三年的苦役,忍你打罵欺辱,這賣身銀子你還想朝小爺要,你好意思嗎?吃多了豬腦子,用不用小爺給你醒醒腦?”


    “小雜……哎呦,放開老娘的手……”


    手腕被這小畜生捏的要碎掉,疼的老臉都抽搐成一團的柳老婆子,厲聲唿叫著,咒罵也慢慢的轉成了哀求,“小黑子,是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你小子是個心善的,是我吃了豬油蒙了心,就饒了我這一次吧,銀子不要了。”


    看她肥臉上汗水不斷湧出,水缸般的身子打著哆嗦。


    手上又加了些力氣,小黑子嗬嗬冷笑,“哎,你個吝嗇的惡毒婆子,那三兩賣身銀子你當真舍得不要了?別是糊弄小爺我的吧?”


    你個狠心的小畜生都要把老娘的手腕給捏碎,幸虧是捏住了手腕不是脖子,老娘再心疼銀子,和老命相比也知道那輕那重啊。哪裏還敢要銀子不要命啊,疼的心肝都顫抖起來的柳老婆子肥臉上擠出難看的笑,連連搖著腦袋,“不要了,是真的不要了……”


    把這死肥豬的手腕鬆開,小黑子朝身側的圈椅上穩穩的坐下,手拍著椅子扶手,輕輕嗤笑著,“罷了,本小爺是個肚子裏能撐的起大船的男兒,念著你個刁老婆子這會識時務,也不和你閑磨牙,快把本小爺的賣身契給拿出來,就繞了你這條狗命。”


    用手揉著已經青紫的手腕,柳老婆子牙齒暗暗的咬的咯吱咯吱的響,抬起頭望著小黑子自得的臉,想發泄心中的憤怒和火氣,聽到腳邊周大通的哀嚎聲,她把喉嚨裏湧出的腥甜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這小子像是中了邪,她再不甘心,也沒能拿得住這小畜生的法子,隻能先認了這栽。老臉皮抽搐著,苦巴巴的擠出幾分討好獻媚的笑意,“小黑子,你稍等會子,我這就去給你取賣身契。”


    瞅著柳老婆子扭著肥腰去了後院,筱白荷不解的望著小黑子,“哎,你小子有這身手,咋甘心待在這烏煙瘴氣的鬼地方啊?”


    離開了這破地方,身上也沒銀子,當初容身的房子也沒了,自己要去哪裏安身呢?


    總不能再去沿街乞討,做迴叫花子。


    小黑子心裏還沒著沒落的,聽到筱白荷的問話,把虛無的眼神從煙火繚繞的幾尊佛像前收迴,他的眼神立時變的有些無奈和寂寥。


    想想自己當初的困境,他自嘲的笑笑,“世道險惡,我孤苦伶仃的一個人,三年前還沒能力讓自己活下來,那時候,自賣自身是那時最穩妥的打算咯。”


    這小子把話說的莫測高深,肯定有難言之隱,不過這不是自己應該操心的事情,筱白荷也不再追問,把眼神又投向依然昏迷的石家婆娘身上。


    看著筱白荷的手掐在石嫂子的人中上,他的同情心又開始泛濫,小黑子也從圈椅上站起身子,“姑娘,你不是要買會做飯的人嗎其實石嫂子的廚藝真的很好,她來牙行是身子還好好的可沒病,隻是被柳老婆子磋磨的身子有些虛弱,姑娘把人買迴去,養個把月,石嫂子就能用的上了。”


    知道這小子還是想讓自己買這個石家婆娘,筱白荷微微笑笑,“小黑子,她連路都走不穩當,你就那麽確定這個石嫂子沒別的病?”


    想到這些日子院子裏這些奴婢遭受的磋磨,小黑子磨磨後槽牙,滿臉都是憤慨,“姑娘,我可沒說瞎話騙你,這栗邑縣連續兩三年都風調雨順,百姓們日子過的好,哪裏知道兩個月前,從遂州那邊傳了疫情,突然賣奴婢的人竟然多了起來,也是這柳老婆子貪心,竟然買迴大批的奴婢,要一時脫手,哪裏是容易的事情,人可不是別家鋪子裏的貨物,哪日不張嘴要吃飯,也不知咋迴事,牙行這近倆月竟然沒成幾宗生意,黑心的柳老婆子錯打了算盤,就可著勁的作賤這些賣不出去的人,我們這些人從開始一餐還能吃一個窩頭到如今一日還吃不到一個窩頭的境地,你說就是鐵打的人他能不被餓出毛病來啊?”


    竟然還有這操作,這柳老婆子不讓買迴來的人吃飽,把人生生的餓死,她不是賠的更大?


    鬧不清柳老婆子的奇葩腦迴路,筱白荷察覺手指下有些微熱,忙把狐疑的眼神從小黑子臉上轉過來,“哎,你終於能喘過氣了?”


    石家婆娘眼睛直直的望著筱白荷,手虛弱的拉著她還沒離開的手,“姑娘,求你帶我去看看我的小石頭,就是死,我娘倆也要死在一起。”


    “該死的賊婆娘,你想的倒是老美啊,老娘的銀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你想離開就離開?”


    怒聲咒罵著的柳老婆子,手裏捏著一張泛黃的紙片,掀開破簾子走了出來。


    還沒等筱白荷迴話,讓人頭皮發麻的嗬斥又在鋪子裏響起來。


    石家婆娘聽到這聲音,嚇的臉色越發的泛白,身子也止不住的打著哆嗦。


    這呱噪的嗓音讓筱白荷眉頭緊緊皺起,她扭身去看柳老婆子,冷冷的譏諷著,“柳掌櫃,你把人餓成一陣風都能吹倒,個個都成了病秧子,除非哪個人眼瞎了會花銀子來買你這裏的人。”


    穆希芸帶過來的姑娘也不是個好貨色,瞧這張利嘴,柳老婆子氣咻咻的點著她嗬斥,“你,你這丫頭片子胡說個啥,老娘買迴來的人哪裏用的著你個外人來指手畫腳!”


    “你個死老婆子叨叨個狗屁啊,還不快把那賣身契給小爺拿過來!”


    這會是一點都不想看柳老婆子醜惡的嘴臉,小黑子衝她喝了一聲。


    被這死丫頭氣的忘了這茬,柳老婆子丟給筱白荷個冷眼,顫巍巍的把那張紙朝小黑子遞過去。心裏憤恨的要嘔出口老血。


    小黑子沉著臉,從柳老婆子手裏拿過那張自己親手寫下的賣身契,看了一遍,轉身朝香爐那邊走去。


    手一揚,那昏黃的紙片飄飄蕩蕩的落進了香爐裏,沒一會就燃燒起來。


    終於自由了,先出了這鬼地方,往後的路再慢慢的籌劃,總之他已經逐漸長大,再不會讓人蓄意謀奪自己的性命。


    小黑子看著那張紙化為灰燼,心裏鬆了口氣。


    “柳老婆子,你這老東西不好好本分的做你的營生,作啥幺蛾子呢?”


    隨著這譏諷的聲音,一個捕頭模樣的人手摸著腰上的大刀進了鋪子,身後還帶著倆下屬。


    柳老婆子看到鄭大山帶著衙役進了鋪子,忙扭著腰過來,“哎呦,鄭兄弟,大熱的天,你咋得空過來了啊?咱這鋪子裏又悶又熱的,不如老婆子請鄭兄弟去前麵茶館裏喝盞涼茶敗敗火氣啊。”


    做了惡事,還惹上了穆小姐,這會和自己套近乎有個屁用。


    鄭大山板著臉,不耐煩的驅趕著手已經朝自己伸過來的柳婆子,“去去,先一邊待著去!”


    正在低聲哄勸石家婆娘的筱白荷聽到有些熟悉的嗓音,她抬起了頭望過去,緊張的心情霎時放鬆下來,還好來的是個熟人。


    這是上次和劉元五一起來抓捕老肖氏的那個鄭大山。


    “鄭捕快,果然是你來了!”


    老夥計劉元五這倆月可是沾了這姑娘的光,來迴跑遂州,聽自家大人提了好幾次,等那小子迴來八成是職務要朝上提提,剛好他們的捕頭年紀大了要退役,這小子時運忒好,恐怕就要變成捕頭咯。心裏羨慕眼熱的鄭大山見朝他走過來的竟然是筱白荷,陰沉著的臉上立時浮現出可親的笑容,“嘿,筱姑娘也在這裏,倒是巧的很呢!不知筱姑娘來這裏做啥?”


    看鄭大山的態度,已經知道這是穆希芸打發人把他們請了過來,方才還沒注意的她頓時眼睛一亮,隨即又歎口氣,“唉,今兒後晌沒事,就和穆小姐來牙行裏轉轉,想買幾個下人迴去幫著做活計,哪裏知道這裏的人都是病歪歪的,竟然沒遇上一個可心能用的人,我有心想做個好人,把這個病秧子婦人買迴去,偏這柳掌櫃還硬氣的不行,如今想買個合適的人使喚也成了個頭疼的事情哦。”


    原本抬腳要離開的小黑子聽到筱白荷的牢騷話,把已經跨出門的腳又收了迴來。


    三個月前,這姑娘還是可憐兮兮被惡婆婆磋磨的小童養媳婦,沒承想短短幾個月聽說靠熬製藥沫子掙了好大一筆銀子,連帶著劉元五都得了好處。


    鄭大山也想沾沾著姑娘的好運勢,他精明的眼神從地上鼻青臉腫的周大通身上掃過,又打量了椅子裏嚇的麵色入土的婦人,頓時明白筱白荷的意思。他也有心想向筱白荷賣個好,立時笑嗬嗬的說著,“筱姑娘,聽我們大人說起你要開食鋪,你買下人使喚,看著人品實在、手腳麻利的就成,柳老婆子這裏的人可不老少,總能挑出幾個,我在這裏給你們當個中人。”


    存了要巴結筱白荷的心思,鄭大山嗬斥柳老婆子把後院的人挑幾個身強力壯的人帶過來幾個,讓筱白荷重新挑選。


    穆希芸已經把那個短命鬼帶走,石家的賊婆娘也被筱白荷給惦記上,隻怕這娘倆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這鄭大山還要自己去帶後院的人,眼皮子跳個不停的柳老婆子滿嘴都是苦澀的味道。


    有鄭大山在,自己哪裏還敢把人的身價朝上提,越發覺得自己今兒走了黴運的柳老婆子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又不敢反駁,心裏恨的把鄭大山和筱白荷的祖宗幾代都咒罵了個遍。


    熱心的小黑子在柳老婆子去後院帶人時就叮囑過筱白荷,這些女人賣進來時都沒超出五兩銀子。


    有他在,晾那老婆子也不敢漫天要價,這豈不是巴結筱白荷的好時機。鄭大山拍著腿,興奮的說著,“筱姑娘,你手裏銀子要是不便利,我還帶了一些,先給你墊上吧。”


    果然是穆希芸的麵子有用,瞧人家捕快都樂意借自己銀子。


    筱白荷滿臉含笑的朝鄭大山道謝,“多謝鄭捕快仗義,我還帶了些銀子,買幾個人應該夠用,等鋪子開張,還要鄭捕快多多關照呢,鋪子開張那日,還請鄭捕快一定去咱的鋪子裏給撐個門麵哦。”


    “那是自然,到開張那日,我肯定帶著兄弟們去給筱姑娘捧場去!”


    雖然銀子沒借出去,可有筱白荷的這番話,鄭大山心裏也敞亮不少,當即應下了她的邀約。


    陰沉著臉的柳老婆子從後院帶過來幾個二十歲上下的幾個女人。


    就被滿是嫌棄的筱白荷指出了兩個,加上那個石家婆娘,正好三個人。


    果然有鄭大山的擠兌和震懾,筱白荷很輕鬆的用二十兩銀子買了石家娘倆和那兩個女子。


    順利的買了幾個下人,她知道石家婆娘惦記著兒子,立時要帶著這幾個人去醫館裏找穆希芸和那個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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