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咋膽子那麽大,連縣太爺都不怕啊?二丫方才嚇的倆腿都軟了。”


    給大姐打下手的筱白梅,等廚房就剩下她們姐妹倆,才捂著還砰砰亂跳的胸口,驚訝的望著她大姐。


    這小丫頭膽子那麽大,竟然也畏懼縣太爺。


    筱白荷把手裏的盤子放下,看眼二妹瞪的圓溜溜的眼睛,噗呲笑出了聲,“二妹,縣太爺和咱長的一副模樣,又不是山上會吃人的野獸,大姐做啥要怕他!”


    倆手揉搓著有些僵硬的小腿,筱白梅歎口氣,“唉,知道和咱長一個樣子,可二丫還是會害怕。”


    自己有信心把食鋪開起,也能做大,往後家業肯定能積攢起來,二妹是原身的親妹妹,如今也成了她筱白荷的親妹妹,要給這丫頭樹立起自信心。把她拉在自己身前,捏捏二妹的小臉,筱白荷正色的說著,“二妹,咱是清白的正經人,又不做惡事,可別那麽沒出息,往後無論是遇上多大的官,你也要挺直腰身,大姐還指望你往後獨當一麵呢,你膽子這麽小,那可咋辦?”


    “嗯,二丫聽大姐的話,保證會膽子變的很大,不會再怕那些當官的人!”


    筱白梅聽到大姐要讓自己跟著做大事,立即挺直了腰身,用手拍著胸口,聲音也變的洪亮起來。


    見妹妹眼裏閃著晶瑩有堅決的光芒,她也鬆了口氣,這個丫頭是個能提起來的人。


    筱白荷揉揉她的腦袋,“對,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咱過幾日就要去縣裏開鋪子,二妹和小妹從今往後可別再叫二丫三丫的,忒土氣,還是白梅、白蘭這樣的名字聽著順耳又雅致!”


    “嗯,就聽大姐的。”


    二丫這個名字已經被人叫了好久,這些日子除了穆希芸叫過自己幾聲白梅,讓她覺得新鮮之外,沒想到大姐也嫌棄她的乳名土氣,筱白梅有些羞澀的點著腦袋應下大姐給她該了稱唿。


    吃罷午飯,筱白荷要去縣裏辦她的事情,穆希芸也被老爹強行帶走。


    原本還冷著臉生悶氣的穆希芸見筱白荷和宋大江商議著去縣裏的事情,她立時轉了表情。


    “白荷,買幾個下人迴來使喚,那就不算個事,還是讓我幫你去辦!”


    怕筱白荷不同意,穆希芸拉著她的手腕直搖晃。


    這刁蠻丫頭在這裏住了好長時候都不樂意迴自家。


    想想周氏心裏不知又多難過,若是性子火暴些早該來找她算賬,筱白荷怕這丫頭以給她買婢女為名再迴來。


    忙板著臉,還用手去點她的腦門,“好了,你也別晃了,腦袋都被你晃的暈了,交給你也不是不成,不過你可要安分的在你家裏住上兩日,也好讓穆大人和穆夫人心裏好過一些,別讓他們倆覺得是我把他們的好女兒給拐帶壞咯。”


    “知道了,你咋比我娘還嘮叨囉嗦呢,咱的食鋪再過幾日就要開張,你當我腦子進水了,還賴在這裏不迴縣裏啊!”


    躲過筱白荷的手指,穆希芸衝她翻個白眼,鬆開手就朝西廂裏跑。


    穆正風見女兒要迴縣裏,也鬆了口氣。


    在蕭家門外,拱手和送他的蕭豐倉告辭。


    會身著女兒來自家馬車。卻見那丫頭拉著筱白荷,笑嘻嘻的上了宋大江的牛車。


    他搖搖頭,衝一旁的蕭豐倉歎口氣,“哎,你可瞧瞧,真是女大不由爹咯。”


    穆希芸在自家好久,他也算摸頭了這丫頭的脾性,性子雖然急躁,卻也是個仗義又善良的好姑娘,蕭豐倉嘿嘿笑笑,“穆大人說笑了,其實這時節坐牛車雖說慢了些,卻沒那麽悶熱,這些小丫頭們也個個是個腦子機靈的。”


    看著她爹坐上馬車,還掀開車簾朝她們坐的牛車望過來,穆希芸笑嘻嘻的衝他揮揮手,“爹,你的馬車快些,芸兒不敢耽擱爹的公務,你自己先迴縣裏,芸兒和白荷辦完了正事一準就迴去!”


    自己的威儀在女兒麵前是沒用的,穆正風隻好沉悶的應了聲,這才吩咐車夫啟程。


    申時初。


    筱白荷就被穆希芸帶到了位於慶豐大街的最西端的那條窄巷子,那家牙行就在這條巷子裏。


    在牛車上,就被這傲嬌的丫頭叮囑好幾遍,到了牙行不要輕易流露出心裏的想法,別讓刁滑的牙婆子給糊弄住。


    雖然已經穿越了幾個月,還是對這世道奴役人的製度有些接受無良,自己是迫於人手緊缺,又沒別的良策,才生出買人的法子,筱白荷哪裏會熱衷這些事情,她自然點頭應允。


    抓起頭上戴著的草帽,亟不可待的從牛車上跳下來,穆希芸摸了下有些晃蕩水響的肚腹,嘿嘿笑著,“白荷,終於到地方咯,在城門口為了解暑,那兩碗涼茶,快把本小姐的肚皮給撐破咯!早知道,午飯就不該吃那麽多的肉,害的我口渴的要死要活的!”


    丟給穆希芸個白眼,筱白荷打趣著她,“你倒是臉皮厚,穿了女裝也不顧忌形象,就不怕這肆無忌憚的模樣,會嫁不出去?”


    “本小姐巴不得嫁不出去呢,那樣我就賴著白荷你一輩子,光是好吃好喝,也不吃虧。”


    笑嘻嘻的上前挽起筱白荷的手臂,穆希芸眨眨眼睛,大言不慚的說著。


    把她的手扒拉開,筱白荷嫌棄的撇著嘴,“得了吧,為了口吃的不嫁人,還真是別具一格,想賴上我,美的你!”


    聽她的牢騷話,穆希芸頓住腳,有些驚悸的望著筱白荷的臉,隨即拍了下自己的腦門,一驚一乍的嚷嚷起來,“噯,白荷,瞧你的意思,你如今很想嫁人咯?哎呀呀,這少女慕艾,可了不得呦,我得空就去找周姨,讓她給你在縣裏找個長的俊俏有脾氣好的兒郎!”


    左右看看這半丈寬的巷子裏,除了正在柳樹上拴牛的宋大江,再也沒個多餘的人,氣的變了臉色的筱白荷,才劈頭給了穆希芸腦袋一巴掌,“說啥呢,你腦子進了水,又開始胡言亂語咯,快進去辦正經事吧,等耽擱了你迴衙門,小心被你娘用鏈子鎖在屋子裏出不來!”


    “嘻嘻,你就會用這話嚇唬人,我娘倒是有這心,可我爹可舍不得給他閨女鎖了鏈子!”


    揉了下腦袋,穆希芸衝筱白荷吐了吐舌頭,做著鬼臉。


    這人不著調,竟然學著六巧做鬼臉,筱白荷知道越搭理她,事情越多,索性轉過身子,朝那見牙行走去。


    “哎,說好的,讓我去辦事,你等等我啊!”


    倆人嬉鬧著前後,進了兩間不顯眼的小鋪麵。


    這鋪子倒是和別的鋪子有明顯的不同,靠後牆擺著一個大長案子,上麵供奉著幾尊形態各異的佛像。


    東西兩側擺放的是幾張脫了漆的羅圈木椅和茶桌,足有半丈高的佛像,瞧著陰森可怖,每尊佛像前都有個方形的大香爐裏,裏邊一大把未曾燃盡的香,灰白色的嫋嫋煙霧朝上升騰。案子正前方有個大蒲團,有個幹瘦的人正背對著鋪子的正門跪在蒲團上,耷拉著腦袋,因為聲音極其的低沉,也讓進了這裏的人聽不清,他嘴裏到底念叨的是啥東西。


    煙霧繚繞,刺鼻的劣質香味混合著一些腐敗的氣味,讓這裏的氛圍有些壓抑和憋悶。


    這鬼地方若不是在街市上,筱白荷準會以為她進了個破敗的小廟堂。


    “阿嚏,阿嚏!”


    牙行裏竟然這模樣,這裏的人會靠譜啊?用手揉著發癢的鼻子,腹誹著的筱白荷朝後退開兩步。


    “這遭瘟的柳老婆子還神神叨叨的,把好好的鋪子弄成了這鬼模樣,有生意上門才見了鬼呢!”


    後腳跟著進來的穆希芸倒是有先見之明,用帕子捂著口鼻,發著牢騷。


    聽到門口有動靜,那跪在蒲團上的小子,轉過身子,看是倆穿戴幹淨的姑娘,無神的眼睛立時有了光亮。


    利索的站起身子,殷勤的迎了上來,先給她們行個拱手禮,就笑嘻嘻的問著,“兩位姑娘是過來買人的吧?小的給你們倒盞茶喝,馬上這去喚我們媽媽出來。”


    還媽媽,聽著話音,她們好像進了那煙花柳巷之地。


    筱白荷的臉皮有些抽搐。


    和筱白荷別扭的表情不同,穆希芸大方的揮揮手,“茶還是別喝咯,快去吧,讓你家老柳婆子把院裏的好貨都帶出來,讓本小姐過過眼!”


    “得嘞!”


    這小姐打眼一看,就是個大方的主。今兒沒準就成了好生意。興許掌櫃的心情好,他也能多吃半個窩頭咯。


    那小子又躬躬身,咧嘴笑著應了聲,腿腳麻利的溜到了屋後的小角門處,再眨眼工夫,僅剩那個髒兮兮的布簾子在打漂。


    院子裏的樹蔭下,粗壯肥膩的柳婆子正歪在竹躺椅上睡的香甜,鼾聲大做,肥厚的鼻翼不時的抽動著,嘴裏不時吐出一口渾濁氣息,那粗氣吹的一縷黃白相間色頭發在塗抹了白色脂粉的肥臉上飄來蕩去。興許是午飯吃了大腥之物,幾隻豆大的綠頭蒼蠅圍著她的肥碩身子打轉,高聳著的肚腹上擱了把油膩膩的蒲扇。


    小子見她睡的正熟,快到近前的腳步有些遲疑,臉上的欣喜也蕩然消失。


    心裏有些抱怨穆希芸她們來的不是好時機。


    他跟著柳老婆子也有三年咯,哪裏不知她的脾氣有多殘暴,這會打攪了她的午覺,隻怕挨倆大耳瓜子都是少的。


    內心正在掙紮,廂房裏又傳出熟悉的小娃娃的痛苦哼哼聲,緊接著就是一聲低不可聞又壓抑的抽泣聲傳進他的耳內。他的頭皮又是一麻,後背上的鞭痕也開始疼痛起來。隻怕裏邊的傷了肺腑的小石頭又扛不住疼痛再鬧騰.


    這可憐孩子才五歲,就因餓的狠了,偷吃了廚房裏的一個雜麵窩頭,竟被柳婆子這個歹毒的,打的要死要活,滿身都是傷。還不知能活過幾日去。小子心裏歎口氣,想過去看看,又把忐忑和小心翼翼的目光投在躺椅上的柳婆子臉上。


    “小黑子,你個偷懶耍滑的賤皮子不在前麵鋪子盯著?是不是幾日沒挨打,一身的懶骨頭又癢癢了吧!”


    睜開眼,見到小黑子在不遠處賊兮兮的站著,柳婆子的兩片薄嘴唇翻著,淩厲苛薄的嗬斥就脫口而出。


    被那責罵嚇的身子打個寒顫,小黑子忙陪著笑臉,朝前挪了幾步,一臉諂媚的笑意,“柳媽媽,小黑子哪裏敢偷懶,是前麵有客人上門,小的過來喊你老人家出去,不是見你老睡覺,不敢驚動,這才站在這裏左右為難的嘛。”


    “好啊,好容易有客人上門,你個黑了心的賊小子竟然不把老娘給喚醒,怠慢了客人,跑了生意,看老娘不剝了你的賤皮子!”


    這些日子她的鋪子生意慘淡的很,聽到前麵有客人,柳婆子邊叱罵著小黑子,邊從躺椅上站起粗壯的身子。


    “柳媽媽,來咱鋪子裏的是兩位小姐,小黑子已經和她們說好,就等著你老過去呢。”


    “等老娘過去?你是榆木疙瘩腦袋,客人來鋪子,你不會把客人帶進院子裏來啊?”


    聽著柳婆子的怒罵,小黑子的臉僵了,立時像個縮頭鵪鶉,給虎虎生風的柳婆子讓開了路。


    “啪!”


    拍掉一個黏在她臉上的蒼蠅,柳婆子又咧開血盆大口嗬斥著小黑子,“還不去打盆水來,杵在這裏當個死人啊!”


    “哎,這就去。”


    得了她的話,小黑子才敢挪動已經僵硬了的雙腿,應著話轉身就朝井台邊跑。


    “白荷,你可別嫌棄這地方髒破,這可不是那些地下黑牙行,在這裏買賣的下人奴仆才能放心用呢。”


    穆希芸拖過來兩個羅圈木椅,她倆坐在靠近鋪子門口的地方,笑眯眯的給筱白荷說著這買人的條條道道。


    原來買個下人還不那麽簡單,筱白荷聽完她的話,覺得自己又明白了一些淺顯卻有極其有用的道理。


    扇著蒲扇,晃著肥壯的身軀,柳婆子掀開布簾,見倆姑娘坐在鋪子門口說話,立時把身子快速的朝外挪著,露著大黃門牙嗬嗬笑起來,“哎呦,這大熱的天,這小黑子也忒不懂待客之道,竟然沒給兩位小姐上茶水!”


    哎呀,我的個娘噯,這若不開口說話,筱白荷還以為滾進來個大圓肉球呢。


    這時候的胖子極少,這婆子少說也有二百五十斤靠上的重量。


    拉著差點被嚇壞的筱白荷站起來,穆希芸繃緊了臉,“柳婆子,你總算是出來了,你這裏的茶水,本小姐可不敢喝,先帶我們去見見你手裏的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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