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青銅聖壇之上不知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團青色的火苗,且火苗越燒越大,而壇體開始出現裂痕,青銅一片片碎裂掉落,露出了它本身的顏色,通身竟是碧色與赤色相互交融隱隱泛著黃色,巨大的靈氣直衝天際,狐族中有位長老在震驚之餘忽然跪拜喊道:“是塗山氏九尾聖狐!是九尾聖狐!九尾聖狐現世!天佑我狐族!天佑我狐族!”


    青色的火焰不斷燃燒竟幻化出九尾狐的模樣,而在眾人的錯愕中,九君突然感到一陣強大的靈力源源不斷的迴到自己的身體,而她麵前的蝃蝀額間的藍色水紋隱隱翻出光澤,忽然之間聖壇中的火焰朝蝃蝀翻湧而來,稌野下意識的拉住九君閃到一旁,火焰很快將蝃蝀包裹,緩緩升起,在半空中他身上的傷痕竟也肉眼可見的被愈合,而青色詭異的火焰依舊在他身邊環繞,不出片刻,蝃蝀的身後竟出現了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像九條巨龍一般飛舞著,透著強大的靈力,他的衣襟飛揚,長發盡數傾瀉,眉目上清和跳躍出來,直逼眾人的眼簾。在場的靈狐無不跪地叩拜,半晌蝃蝀緩緩睜開,一雙眸子平靜的看向眾人,他緩緩的舉起手,掌心的藍色火焰閃動,他清淡雅潔眉宇間,一抹笑意亦如長空飛雪,涼而沉靜,“沉睡了許久,竟被金鱗血喚醒了。”


    看著跪了一地的狐族,他緩緩落地道:“起來吧。”


    青丘眾人紛紛起身,青丘留良看到眼前的場景麵色從震驚轉為一絲竊喜,他指著蝃蝀笑道:“看到了吧,我的兒子是九尾聖狐,這證明當年我的族長之位名正言順!”卻被蝃蝀冷笑一聲,揮手將他打暈了過去,“真是聒噪!”


    眾人麵麵相覷,蝃蝀看著眾人繼續道:“孤乃塗山氏九尾聖狐,乃水火妖法仙法雙修,一直跟隨聖祖多年,隻是當年修煉之時誤入歧境,導致一直水火相融的靈根分離,兩係靈根相生相克,仙法妖法相互製衡,有走火入魔之兆,於是尋求聖祖幫助,聖祖為了保住孤的仙根與妖靈,將孤的兩係靈根分別幻化出兩種狐係,由於當時天魔兩族的矛盾日益加劇,聖祖為了平衡兩族便將一種火係仙根的狐狸留在了神族下的仙族,另一種水係的妖靈狐狸留在魔族下的妖族,本意是製衡兩族的關係,待雙係靈根經曆萬年修化之時便會得化一個機緣重新結合,讓孤重新蘇醒,隻是在幻化水係靈根時因為天魔衝突致使凡間受洪水侵擾,聖祖為了顧及凡間洪水,便用孤的水係妖靈鎮壓,洪水雖鎮住妖靈卻不慎損傷,於是隻得將擁有水係妖靈的狐狸先化作獸類留在凡間吸收日月精華慢慢修煉成妖族恢複,可是水係靈根的狐狸身上本就有孤的靈氣,時間不久便幻化成了妖迴到了魔族,後來天魔徹底開戰,因為損傷了妖靈的水狐一直無法修煉高級法術離開了魔族來到此處躲避戰亂,而火狐因靈根保存完整受到了神族的重用,卻在大戰中被重傷機緣巧合之下來到此處,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流著兩種血脈的聖狐終於誕生了,這便是聖祖多年前口中的契機,而他體內的血脈因為金鱗血也被喚醒,召喚出了聖壇中沉睡多年的孤的靈體,作為孤選中的人,從今以後,他便是孤靈體的載體,也便是青丘族長,孤會在他體內沉眠,他繼承孤的衣缽,替孤重振聖狐族,若是有人敢再作亂擾了孤的清修,孤再次蘇醒之時可不會如今日一般,對自己的族人如此縱容了。”


    眾人恍然大悟,許是過去太久了,久的眾人都忘記了塗山氏這個沒落的古老氏族,亦或者說靈狐與水狐被分離的太久,大家漸漸開始忘卻他們共同的祖先曾是跟在聖祖身邊的那個曾經輝煌時期甚至與龍族不相上下的塗山氏的九尾。


    麵對絕對的靈力壓製下,無人敢反駁,青丘眾人紛紛道:“拜見族長!”


    九君看著眼前的一切,恍然若夢,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眾人的聲音仿佛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的,方才用了太多靈力與金鱗之血,她一直強撐著,如今放鬆下來,反而整個人都像是失去了重力,下一刻,她直接倒在了稌野的懷裏。


    天色漸明,黎明的霞光漸漸露出了,給群峰周圍籠上了一道朦朧的亮光,亮光漫漫感染了四周那淺藍的天色,天空中緩緩出現了金色的晨曦。九君緩緩睜開眼睛,入眼便是雕花木床,似是察覺到身旁有人,她側目看向趴在她榻邊的身影微微一怔,男人眉目清秀,眼睫密密地蓋著, 從她側麵的角度,隻能看見他小半邊安靜俊秀的側臉,鼻息輕穩悠長,惟有鼻梁很挺直,睡著的時候非常地安靜,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被他吸引,手指輕輕的觸碰他額間順著他的鼻梁緩緩拂過,描繪著他的輪廓,無人察覺的溫柔濕潤逐漸在她眼中擴散開來,下一刻,她撞進了一雙紅色的眸子,俊秀側臉迎上晨曦光彩,刹那間美得不可描摹。她下意識的收迴自己的手卻被他快一步牢牢攥在掌中,九君微怔抬眼看他,眼前的男人在她的目光中微笑起來,眼底閃爍著一絲調侃與得意,他聲音有些沙啞,“不用偷看,正大光明給你看。”


    九君:“,,,,,”她目光挪開,抽迴自己的手,稌野看到她的表情抿唇一笑,笑聲低沉如提琴般的嗡鳴,九君窘迫愈發,蹙眉道:“別笑了!”不滿的語氣中略帶嬌嗔,竟比往常淡然疏離的模樣還要生動幾分。


    稌野翹著唇角道:“有什麽不舒服嗎?”


    九君起身搖了搖頭打量四周,“好多了,這是哪?”


    “青丘。”說罷他頓了頓,“你靈力損耗過多,加上金鱗血流失,體力不支已經昏睡了一日了,好在靈狐一族的那些長老們還算有些見識,送來了些壓箱底上好的藥材補品,讓你的元氣恢複了些許。”


    想起昨日的情景,九君眼底輕漾著淺淺的波光,出神了片刻,“昨日你為何要渡自己的血靈幫我?”


    稌野眸光黯沉如夜,“因為那是你確定想做的事,我不會強迫你改變,不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幫你兜底。”


    九君抬眼打量他,“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我救蝃蝀你不生氣?”


    他悄然握住她的手,眸色愈發黝沉,隔了一會兒才開口,“生氣,我氣的是你總是將自己置於危險之地,我知道你救他一部分是因為他對你的救命之情,而更多是因為一旦蝃蝀身隕,青丘必然大亂,爾若定然會趁機傾其所有報複,靈狐與水狐必然要有一戰,而他們代表的曾是天族和魔域,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是怕一旦戰爭起,天魔天族會以此為由在背後各自支持他們再次挑動戰亂,讓當年的天魔之戰重蹈覆轍,這正合了那個大司法的意圖,這三界各方勢力小心翼翼的安穩了幾萬年靠的便是龍族多年來的周旋,你是想將導火索直接殺死在搖籃裏。”


    清風陣陣,窗外大樹上樹葉輕輕搖晃著,星星點點的光亮透過窗欞映在九君的眸光裏,她靜默著,緩緩地垂下睫毛,幽長的睫毛在潔白的麵容上映下兩彎烏黑的陰影,稌野繼續道:“我曾想過,怒潭穀乃是龍族重地,旁人進出都有嚴格的要求,為何龍君會默許龍族未來女君的殿中會有許多外族之人,直到今日我才明白,龍族這些年不論種族高低,不論出身,與三界各族聯姻,與各界交好,為的就是三界安穩,你們一直謹記當年聖祖歸元前所交代的囑托,從未有一刻敢懈怠,至於我為何待你這般,我不信你不懂。”


    九君晶瑩剔透的眸子裏清晰地映著他的倒影,他的眼底,居然泛著滿滿的如月華般淺淡的溫柔與心疼,她輕啟薄唇,“我,,,,”剛想說些什麽,就被門外青鳶的聲音打斷,“殿下可是醒了?”


    九君微微一怔,“是,進。”


    青鳶推門而入,看到九君也鬆了口氣,一直沉寂的臉上終於多了幾分笑容,隻是目光觸及二人相握的手時,不禁微微一怔,九君順著他的目光垂眸看到自己還被他牢牢握在掌心的手下意識的收了迴來,稌野在自己空蕩蕩的掌心停留了一下,很快收迴目光抿了抿唇道:“想來青丘後麵的事你還要處理,我先迴去了。”


    九君點了點頭,目光卻停在他的臉上,正當他打算離開時,九君看著他的背影攥了攥掌心,“稌野。”


    稌野身影微怔,迴過頭看她,九君眸子有微弱的暖意滲出來,“下個月便是我的生辰,來怒潭穀我有話與你說。”


    稌野目光在她臉上凝了片刻,唇邊漾出一抹淺笑,深不見底的瞳仁中融著一束淺淺的溫情,“好。”


    稌野走後,九君收迴目光,看向青鳶,“何事?”


    “蝃蝀族長方才派人詢問您情況。”


    九君思忖片刻,“我昏睡的這一日青丘都發生了什麽?”


    青鳶迴道:“蝃蝀繼任族長,改號為塗山蝃蝀,聖狐乃是當年聖祖身邊的人,靈狐當年也是因為身為聖狐一脈後裔才能得了天族一些青睞,如今聖狐靈魄親自現世,和曆任普通靈狐族長繼位不能相提並論,三界各大家氏族紛紛派人送上貴重賀禮,青丘有望恢複當年榮光,明日便是繼任族長大禮,蝃蝀族長的意思希望您參加。”


    九君目光沉沉,“你就說我身體不適,讓三叔去吧。”


    青鳶有些奇怪,“殿下不願去?”


    “眾人皆知蝃蝀當年曾被龍族所救在我淺情殿中居住過一段時日,如今更是因金鱗血喚醒塗山聖狐,若是他繼任大典我再出現,再不避嫌,隻怕會被有心之人惡意揣測青丘身後是龍族掌控,從而引發外界的忌憚與猜忌。”


    青鳶猶豫道:“殿下的意思,,,”


    “我們龍族這些年一向因為不偏不倚任何族群,才能得眾族臣服,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卻難,我們已經對青丘雪中送炭,沒必要再錦上添花多此一舉了。”


    青鳶點了點頭,“殿下說的是,那我便備些普通的賀禮送去。”


    “我三叔現在在何處?”


    “自那日,三皇子與眾人翻遍了青丘終於在潯娾公主房間的密室裏找到了受了重傷的潯娾。”


    九君抬眸,“她如何?”


    “她被吸食了靈力,奄奄一息,不僅身上靈力全無而且命懸一線,好在爾若初學禁術,還未敢大量吸食她的靈力,否則再晚些時日,隻怕在無迴天之力,三皇子有意傳鶴析公子來救,但怒潭穀傳信說鶴析公子去了羅尼城遲遲未歸,九君挑眉,“還未歸?我們來青丘四日有餘,鶴析遲遲不歸,莫不是遇到了什麽?”


    青鳶道:“荼乜殿下已經派人去找了,隻是三皇子向蝃蝀族長求了婚約,迎娶潯娾公主為妻,留青鳶在此處守著您,便帶潯娾匆匆迴穀裏了,穀內有消息傳來說,,,,,”


    青鳶看了看九君,“說三皇子逆天將自己的護心鱗強行取出給了潯娾公主,潯娾公主才保住了性命,隻是三皇子也因此身受重傷,修為和靈力大不如從前,再想迴到當初絕無可能。”


    九君垂眸,細密睫毛紋絲不動地耷著,鼻翼幾不可察地輕輕翕動,唇仍是抿得很緊。


    半晌她緩緩開口道:“三皇叔終是做了選擇。”她走到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鳥雀在花木間跳躍的聲音,悉悉索索,倏而遠去,“送賀禮時傳話給蝃蝀,明日繼任大典後我在雲霧湖外等他,有話與他說。”


    “是。”青鳶領命。


    雲霧湖外,涼月東升,薄雲散然,蝃蝀應對完繼任大典的眾人匆匆而來,九君站在雲霧湖旁,湖水晶瑩碧透,有如一塊碩大的翡翠在月光下閃閃生輝,層層樹影隨風起伏,雲霧湖的結界早已消失,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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