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他小心出聲提醒道:“可是……夕九姑娘不是說明日就……..”?


    贏德麵色一沉,清澈的眸子陰鬱了幾分,慢慢的轉過身,由於背對著月光,致使他大半張臉都隱藏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楚表情,可那雙俯視天下萬物的冷眸卻異常清晰,隻聽他沉聲道:“隻要是朕想要的,怎麽會有得不到的道理?”


    餘恕心中一驚,看來這姑娘是在劫難逃了。


    晨曦初照,天邊漸漸亮了起來,好像誰在蔚藍色的天邊抹了一道金粉,霞光萬斛,而這萬丈霞光裏卻注定會被染上一抹血色。


    九君出了帳篷,卻發現今日的軍營有些不同,每個人都神色各異,卻極為嚴肅,手上的工作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她眸光微轉,靜靜的打量著四周,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蓄勢待發的味道。


    九君攔住一位路過的士兵,“皇上在哪?”


    士兵看到她時頓了一下,一時竟忘了答話,他隻覺得眼前一亮,許是他在軍營久了,竟覺得這白衣女子像是天上的神仙似的。


    九君看他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並未迴答,不得不加重語氣提醒道:“請問皇上在何處?”


    士兵猛然迴神,提起皇帝,他才嚇出一身冷汗,那日九君與贏德共乘一匹迴的軍營,在場的許多將士親眼所見,紛紛猜測此女子的身份,如今自己盯著她看了半分有餘,若是引她不悅,告訴了皇上,自己的小命豈不就朝不保夕?隻見他結結巴巴道:“今日一早皇上便與幾位將軍帶著軍隊攻城了。”


    “攻城?”九君挑眉,這麽快?


    士兵點頭如小雞啄米,隻想快速逃離此處,“姑娘,具體情況小的也不知道,您可以上主帳裏問問薛副將,他奉命留在軍營待命。”


    九君點了點頭,“好的,多謝。”


    士兵急忙道:“姑娘客氣了,小的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話還未說完,一溜煙便消失了。


    她不解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和往日一樣,她今天很可怕嗎?


    九君來到了主帳前,守帳的將士見過九君,微微行了一禮後道:“姑娘請稍等,我去稟告薛副將。”


    九君微微點頭迴禮,“有勞了。”


    不稍片刻,一位身著青銅鎧甲年紀稍大模樣普通眼神卻極為犀利的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身後還跟著剛剛進去通報的將士,見到九君薛副將極為客氣,“夕九姑娘,快請進。”


    九君輕笑了一下,客氣道:“多謝薛將軍。”抬步走進帳內。


    薛副將豪爽道:“姑娘客氣了,請上座,來人,看茶。”


    九君忙拒絕道:“薛將軍,不用麻煩了,此次前來我本欲與皇上道別,卻不想皇上一早便領兵去攻城了,如此匆忙。”


    薛副將在九君對麵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提起此事歎了口氣,頗為惆悵,“唉,確實匆忙了一些。”


    看他的表情必有內情,九君試探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薛副將看了九君一眼,欲言又止,最終悠悠的歎了口氣,“罷了,都是戰場上的事情,姑娘不知道也罷,隻是這辭行一事,在下勸姑娘還是拖延一些時日吧,皇上這幾日…….心情怕是不佳。”


    九君倒也不著急,“哦?昨日我還見皇上心情頗好,今日怎麽就不佳了?我雖不懂行軍打仗之事,但是那斛冶國我也算了解一二,說不定可以給將軍一些建議。”


    薛副將眸子一亮,“姑娘去過斛冶國?”


    九君笑了一下,“行走江湖的人,四海為家,多多少少都去過一些地方,我以前的確在斛冶國呆過一些時日。”


    薛副將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既然姑娘問起,我薛某也是個直爽性子的人,如今我們皇上要攻打斛冶國,當初我們將軍本來是不讚成的,斛冶國雖小,可斛冶國的大將軍瓠琺卻是名震四海的護國大將,此人極其善於用兵,精通兵法,武藝高強,為人正直,連我們老將軍都對其稱讚有佳,可皇上聽信那些連刀都拿不起的文官阿諛奉承之言,執意要攻,我們將軍無奈之下隻好聽命,可這斛冶國的皇帝知道我們要攻打他的城池,就派瓠琺前去守城,此次是攻城,若強攻,我們雖不是沒有勝的希望,但必然代價慘重,我們將軍便想智取,以減少兵力的損耗,可惜,這個瓠琺為人正直忠義,縱然那斛冶國現在的君主如何昏庸無能,可他依舊念著上一任君主的恩情,誓死保衛城池,絲毫無倒戈的意向,還口出狂言,說我們皇上不敢與他正麵一戰,竟想用這種無恥小兒的勾當來取得勝利。皇上得知此事大怒,甚至有些遷怒於將軍,今日天不明,便集結軍隊各將去攻城了。”


    九君斂下眸子輕輕地撫著袖邊上的暗紋,這皇帝說到底也不過是活了二十幾年的少年,到底是莽撞了一些。


    “姑娘?姑娘?”九君驀然抬頭,才發現自己光沉浸在自己的思想裏,連薛副將喚自己都未聽到。


    看九君迴神,薛副將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是不是驚著姑娘了,你看我一早淨想著跟姑娘發牢騷了,還望姑娘不要介意。”


    九君擺擺手,“無妨,無妨,薛副將,既然皇上不在,那我也不便就留了,就先迴帳了。”


    看九君要走,薛副將急忙起身,“姑娘,若有什麽事告知士兵一聲即可,無需客氣,餘恕將軍臨行前特意囑咐我,要照顧好姑娘。”


    九君笑了一下,“多謝薛副將,那我就先告退了。”


    薛副將抱拳道:“姑娘慢走。”


    九君微微點頭客氣道:“將軍留步。”


    迴到帳內,九君坐在圓桌旁的木椅上思忖片刻,忽然閉上眸子,集中意念,再睜開眼時,瑰鳥與龍使二人便出現在自己麵前,二人見到九君紛紛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九君看著二人抿了抿唇,“確實有一件事。”說罷她先把目光對準了瑰鳥,“瑰鳥我問你,你在看司命的話本時可有看到那贏德是否攻城成功?”


    瑰鳥迴憶了一會兒才迴道:“殿下,我記得當時上麵寫的是大勝而歸,贏德極為高興,舉國歡慶。”


    九君微揚了下唇,“那便好。”話鋒一轉,這次看向了龍使,“龍使可知道現在斛冶國的瓠琺?”


    龍使作了一揖,“稟殿下,此等重要的大人物,小臣自然有所耳聞,斛冶國上一任老皇帝在位時,將他封為護國將軍,隻可惜如今的君主卻一度忌憚他疏遠他,如今,兩國開戰,那斛冶國的君主才想起朝中無人可用,不得不重新啟用他。”


    “聽聞此人俠肝義膽,實為忠良,縱然那斛冶國的皇帝待他如此不公,可他依舊念在上一任君主恩情的份上毫無怨言,全無倒戈的可能?”


    龍使點了點頭,“此人的確是個忠義之人。”


    九君默默的歎了口氣,喃喃道:“他要攻兩座城池,若久攻不下,必然會使戰事拖延……暫不且論會犧牲多少將士,就是時間我們也等不起。.”


    龍使聽後,看了九君一眼,“殿下,這也未必。”


    九君一頓,抬頭道:“哦?願聞龍使其祥。”


    “這瓠琺固然忠肝義膽,可其他人就未必了。”


    九君挑眉:“其他人?”


    龍使點點頭,眸光有些意味深長,“我們在斛冶國也有自己的勢力,據臣所知,這中城有一位守城的副將名為函柯,他無妻無兒,吃喝嫖賭無一不沾,不學無術,更是毫無一點真才是幹,可惜偏偏生了一張巧嘴,將上一任任職中城的將軍哄的極好,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斛冶國的皇帝就昏庸,他手下的人又好到那裏去呢?可如今這中城換了瓠琺來當將軍,隻怕他這張能說迴道善於拍馬屁的嘴,在瓠琺麵前討不到什麽好處,您說他日子還會像以前那麽舒坦嗎?”


    九君的杏眸轉了轉,某塞頓開,臉上到也有了一絲笑意,“對啊,這瓠琺忠義,可未必他身邊的人也如同他一般。”她抬頭道:“龍使。”


    “臣在。”


    “命你手下的人在中城大肆宣揚,說贏德曾有意想將瓠琺收入麾下,最好大到讓那斛冶國的君主知道。”


    龍使眸光一閃,“殿下是想…….”


    “縱然你說的那個函柯很有可能倒戈,將瓠琺的兵線圖給贏德,可戰場上失敗,以那瓠琺多年行軍打仗的經驗不可能不會發現營中出了奸細,所以如果他很快就能找出奸細,再重新調整軍隊,我們依舊是白費一場,所以我們要在他發現之前利用斛冶國皇帝的昏庸與不信任徹底將他置於永無翻身之地,隻要瓠琺一倒,所有的事情進程都會加快。”


    龍使欽佩,“殿下所思甚遠,臣慚愧。”


    九君笑了一下,“好了,龍使,此次若是能夠成功辦成此事,我會在龍君麵前替你多多美言的。”


    賞罰分明,進退有度,善得人心,思謀遠慮,每一步安排的都極為巧妙,難怪龍族在眾多龍子中會選一位女子來當繼承人。龍使心中明了,急忙行禮謝道:“臣謝過殿下。”


    “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待龍使消失後,九君看向瑰鳥,“稌野最近可找過你?”


    瑰鳥點點頭,迴道:“前幾日,魔族殿下稌野忽然來找我,說是您的安排。”


    九君嗯了一聲,“讓你們調查的事情如何了?”


    “我們與稌野殿下的人近幾日一直在調查此事,稍稍有了些眉目。”


    “說來聽聽。”


    “是,殿下可聽過傀魂術?”


    九君挑眉:“傀魂術?”


    瑰鳥蹙起眉宇,點點頭,“我問過族中的長老,這是巫族的一種紅色禁術。據說此術一旦成功,即可控製被控者的意識,讓其為自己做事,隻是此術不可長期使用,最長為七日,否則不僅被控製的人性命堪憂,連實施者都會七竅流血而死,與其說這是一種巫術,倒不如說這是一種詛咒,如果他們控製贏德,也就相當於控製了整個啟訶國,那餘恕也就順理成章的為任由他們擺布,我們無法控製。”


    九君微微眯起眼睛,“又是巫族?這個巫族到底什麽時候與鮫族扯上關係的?他們究竟想幹什麽?”


    瑰鳥抿了抿唇,也顯現出一副擔憂之色,“這擎昂連傀魂術都用上了,想必是有些著急想速戰速決,隻是殿下不覺得此事甚為奇怪嗎?若擎昂隻是單單為了鮫王之位或者隻是為了用餘恕引出治堊,那他所付出的代價太過大了些嗎?依瑰鳥所見,擎昂絕不是那種因小失大之人。”


    九君點點頭,讚同道:“的確,所以,這件事的背後一定還有什麽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不知道為什麽,這幾日我總有一種不詳感覺,這件事是衝著我們龍族來的。”說罷,她沉默了一下,喚道:“瑰鳥。”


    瑰鳥應道:“是。”


    “你派一些人去尋巫族的下落,巫族的人天生來去無蹤,人員稀少,可卻不是大奸大惡的族群,我記得以前還曾見過巫族人施術救人,他們族中擅自使用禁術的人,他們不可能不會管。”


    瑰鳥點頭,“是 ,殿下。”


    九君笑了一下,“好了,辛苦了,你去吧。”


    瑰鳥的目光淡淡掃了一眼九君睡榻上包裹好的行李,不解道:“殿下這是…..”


    九君奇怪的隨著他的目光看去,了然的笑道:“這不是還得多虧了治堊王子的那位好姑娘,縱然我出現的合情合理,可這餘恕打仗時間長了,難免疑心太重,我若是那麽容易就答應留下,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相反若是我執意要走,不僅打消了她的疑慮還會念在贏德對我情份上希望我留下,如此一來,待贏德打贏了勝仗,凱旋而歸時,便是我們實施計劃的時候。”


    “原來如此。”瑰鳥恍然大悟,“瑰鳥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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