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浣遇襲一事,算是告一段落。


    關於罪魁禍首宋星,卻因為推出一個手下做替罪羊,而免於任何處罰。


    至於他和日本人勾連之事,因為沒有確切證據證明,政府也隻能將他作為重點監察對象注意,卻無法將其繩之以法。


    當然,戚祝他們策劃好的借刀宰賊的法子,還得慢慢醞釀,等著發酵爆發那一天。


    而吃裏扒外、毫無親情和人性的戚三,也同樣因為證據問題,而僅僅是接觸其公職。


    隻可憐了那四個年輕的受害人,她們的生命隻換迴了不算豐厚的賠償金,其家屬也隻是象征性的哭了兩聲,便拿著賠償金揚長而去。


    倒是家裏開報社的那家姑娘,因為傷害而造成心理問題,為此,她父母變賣了滬市的家產,舉家離開了華夏。


    這迴的事件雖然已經結束,但是那些烙印卻鮮活的烙在一些人的心上,不知何時才能落痂。


    最直接的表現是齊浣,自從她從觀察室轉到了正常的病房,從昏迷中清醒到康複出院,整個人的畫風都變了,還屬於三百六十度大轉彎。原本稍顯活潑的性格,此時也變得有些沉悶,不愛講話、經常深思,沉默卻漸漸成熟。


    錦歌不知道她這種變化是好是壞,隻能跟著自己娘親一起安慰二舅舅二舅母。


    “這事兒玩不了!”戚二夫人還是第一次這麽失控,情況發生在齊浣出院後的一個月,那時錦歌已經和豐忱玩兒轉了半個江南。


    他們是被蘇六爺的電話叫迴去的,原因是,齊浣失蹤了。


    戚二夫人眼睛源源不斷的分泌著淚珠,嗓子因為哽咽和沙啞而讓語氣更添悲憤:“我女兒要是真有個好歹,我一定會把戚三那個畜生活剮了的,你看著!”


    這是一位因為女兒失蹤而悲痛欲絕的母親,因此。她之前有些冒犯長輩的惡話,被蘇六夫人和戚祝一起可以忽視了,忍著心裏的不快,他們勸道:“嫂子。切莫哀過自傷,現下重要的是找到浣兒,其餘的,怎麽著也會給你個公道的!”


    “公道?”戚二夫人淒涼的笑了笑:“公道?給我公道?自打我嫁進這個家裏,就沒見過公道!大哥大嫂,人家是未來的族長和宗婦,是家族正統的繼承人,我就算羨慕,也隻是淡羨,不敢嫉妒……況且。人家兄嫂待我們一房不薄,可是戚三呢?他是個什麽東西?!論長幼,合該是他對我們恭敬;論人品,便是這府裏一人一口唾沫噴他,也不能減輕他的罪孽……


    可是。憑什麽?就因為公婆自覺沒有撫養他,便沒有原則的補償,連帶我們這些做兄嫂的,也要跟著賠笑、低身哄著、供著?公婆做法兒,我們不敢置喙,連分家產時,從我們手裏挪出去填補他的不公我都忍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他傷害我女兒!……你們和我說什麽公平?哈哈哈,真可笑!要不是你們一家的不公,如何早就現在的戚三,如何造成我女兒的遭遇?


    哈,公平?你們說出來自己敢信麽?你們能怎麽處罰他?啊?……是,你們沒有辦法。隻是在這裏站著不腰疼的空勸兩句,盡盡自己做親戚的責任……你們不會懲罰戚三的,你們沒辦法做到,就衝著公婆,你們也不能。更何況他是你們嫡親的兄弟,你們做不到嚴懲的。”


    蘇六爺抻了抻怔然的蘇六夫人,將她拉到一邊兒,輕道:“你少勸兩句吧,沒看你二嫂現在已經開始遷怒了嗎?這會兒,你隻要姓戚,就是她的對立敵人,還是少說少錯,咱們該幫的忙幫過了,問心無愧就是。”


    戚祝聽得難受,一麵自覺委屈,一麵兒又氣恨戚三,隻是他見自家二哥低著頭沉默不語,似乎也是默認了他妻子的話,不免覺得有些心寒:“這叫什麽事兒呢!行,二嫂,您情緒不好,我們姐弟也不好分辨什麽,可是天地良心,咱們的心是皇天後土可鑒的……您要怎麽想,咱們也不能幹涉,齊浣那兒,您也放心,該出力的,咱們不會含糊……不過,誰讓我們姓戚呢,怕是我們在這兒呆著,也讓您堵心,我們姐弟就先走啦,要是有消息我們會過來通知你們的……至於,你們是否通知我們,就……隨意吧!”


    說完,戚祝轉頭兒就走,路過蘇六夫人夫婦身畔,便拽著他們往門外走去。


    “小弟、小妹、妹夫!”一直沉默的戚二爺站起身來,“你、你們二嫂這是心裏急得,你們莫要介意,等、等迴來……”


    “二哥,你別說啦!”看著戚二爺眼中的紅血絲,戚祝心裏再悶,也不舍得說重話了,隻是,那種心涼的感覺怕是揮之不去了。


    “我們都明白。”戚祝歎口氣,說道,“話,我放這兒,戚三那兒,您和二嫂怎麽對付報複,我都隻有拍手叫好兒的!”說完,他便沉默不語。


    蘇六夫人也跟著悠長一歎:“二哥二嫂,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孩子,二嫂的話,我們不會介意的,不過,做事兒的時候,想想咱們爹娘,至少、至少瞞著他們、瞞住他們。”


    “我明白。”戚二爺看著一直不吭聲、兀自抽泣的妻子,無奈的搖搖頭,應下來。


    見此情景,眾人心知再呆下去也沒有什麽意思,便告辭分開。


    因為戚家除了將戚三趕出去外,基本上是處於分產不分家的狀態,至少戚家老太爺老太太在時,是別想分開的。


    這不,他們剛出了門兒,便看到相攜而來的戚大爺兩口子。


    “喲,小姑和小叔不在府裏用飯麽?”戚大夫人驚訝的看著一臉晦氣的戚祝和不甚痛快的蘇六夫人,眼神一閃,便看明白了:“好妹妹,咱們姑嫂好久沒得空兒說話啦,你等嫂子看過你二嫂,咱們好好兒聊聊?”


    “嫂子好意本不該推辭,隻是錦歌今兒下午迴來,我不放心,得看看她。”蘇六夫人強笑著婉拒,又道,“爹娘那兒,就勞煩嫂子和哥哥多看顧了。”


    戚大爺在妻子開口前接話:“嗯,你和小弟都放心就行啦……你們二哥因為浣丫頭的事兒情緒不好,要是有什麽不該不當的,你們別和他一般見識。”


    戚祝覺得有必要和他大哥聲明一下,免得一會兒大伯子讓弟媳噎住,那可就真下麵子啦:“大哥,您要是和大嫂勸二哥二嫂的話,還是少提瞞著爹娘的事兒,免得讓人家說你們涼薄,不關心手足侄女兒。”


    戚大夫人訝然:“喲,這是怎麽說得?難不成你們都被說啦?……嗨,我們還真是……還真是想和你們二哥二嫂提個醒,這浣丫頭的事兒,他們肯定不能善罷幹休,我和你們大哥的意思時,找補迴來可以,別鬧得滿城風雨,驚動老太太和老太爺就太不值當了,不是?”


    戚祝冷笑一聲:“大哥大嫂最好別說太多,誰讓大哥姓戚呢!”


    “這……”戚大夫人看看丈夫,又笑道:“可咱們都到這兒啦,要是立時迴轉,豈不是讓二弟他們多心?”


    戚大爺點點頭:“的確,來都來啦,再走就不合適啦,這個時候,就更不要因為鬧出誤會再惹風波……我們就過去瞧瞧,也不提老太爺和老太太,就隻問問他們,有什麽能幫上忙的沒有,呆上一盞茶的工夫就迴來……行,你們三人既然要迴去,就別耽擱啦,迴去準備準備,好好兒給錦歌兩口子接風,趕緊迴去吧,我們倆人就不留你們啦!”


    ……


    出得戚家大宅坐上車,戚祝心裏還忿忿的,直道:“真憋屈!”


    蘇六夫人瞪了弟弟一眼:“差不多就得啊!她也是難受的,這事兒擱誰身上誰也扛不住。”


    “就是,”蘇六爺讚成的點點頭:“小舅子你沒結婚生子不知道,孩子就是父母身上的逆鱗,觸之必怒。”


    戚祝悶悶的歎口氣,轉而冷笑道:“我等著看戚三有什麽結局?”


    蘇六夫人撥楞著鐲子,道:“我總覺得齊衍不對勁兒。”


    戚祝笑道:“其實呢,很簡單,一定是她看到齊浣也參與進去,便開始後悔啦,對她而言,什麽是非對錯啊,那都是浮雲,一切都以她自己的喜好情緒為中心……自從她那爹娘醜聞鬧出來,她就將咱們這群人視為了反派,您覺得,她會容忍自己的計劃的實施者是她的敵人麽?……她一定後悔了,說不得將事兒都推給了齊浣,要不然,怎麽解釋戚三他那豬腦子能注意到他女兒的反常?”


    蘇六夫人倒吸一口氣:“這要是真像你推論的這樣,也太可怕啦!”


    戚祝冷笑:“可怕麽?這很正常,她父母都沒一點兒善的基因,那種按次方加成之成品,能變好?您真以為這裏屬於負負得正?”


    蘇六爺按按妻子雙手,安慰一下。


    一行三人,於鬱悶中駛迴家去。


    而華麗的戚公館裏,等待著他們的,還有錦歌夫婦帶來的驚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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