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不想摻合到外祖家的分產之事,錦歌也不著急迴去,隻拉著豐忱在園子裏東逛西溜。逛得有些疲累了,豐忱便從湖畔租了一葉扁舟,二人坐上去看著風景休息,倒是別有一番浪漫。


    高塔倒映在湖麵上,隨著垂柳花枝的倒影一起,在微波漣漪中波蕩。


    聽著鳥啼蟬鳴,看著心上人笑得神情,真是再自在沒有的了。


    “若是有一壺淡酒或者一碗香茗就好啦!”錦歌看著空曠的四周,輕道。


    此時的湖麵上鬆散的幾隻小舟零星的分布在偌大的湖麵上,大概是剛剛說得多了,雖然喝了好一通果汁,錦歌嘴裏還是略感幹燥。


    豐忱這家夥好像變戲法兒一般,從合.體的西服口袋裏掏出一袋兒酸梅幹兒:“喏,吃點兒一會兒就不渴啦。”


    錦歌拈起一枚放進嘴裏,感覺絲絲酸甜以點成線的慢慢兒纏繞在口齒之間,不一會兒那焦渴的感覺便當然無存,隻剩下餘甘。


    “我這兒還有薄荷糖,要不要也來一顆?”天氣熱了,豐忱登車前便將這些不占地兒的小零食揣在身邊兒,給他小媳婦兒準備著。


    錦歌舒坦的眯著眼,優雅的伸展了伸展腰肢,像一隻可愛的小貓,懶洋洋卻又高知溫雅的蟄伏著。


    這嬌嬌俏俏的小模樣,看得豐忱一個勁兒的心動,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做什麽租這麽小的舟,兩口子隻能一頭兒坐一個,根本沒有剛剛並肩走著美乎啊。


    “其實滬市也挺好的。”豐忱借地誇人,倒是錦歌沒注意,以為他在說這地方順眼,便有一搭沒一搭的接話:“你要是喜歡,和可以爭一爭啊,正好江南江北兩處據點,聯係著也便宜。”


    豐忱想了想。搖頭:“算了吧,這兒離京城也不近,人員調動起來也麻煩,怕是不好控製。”


    錦歌吸吸鼻子。嗤笑一聲:“那有什麽啦,皇帝手下的兵滿天下呢,人家不也照樣兒看得過來?”


    豐忱也笑道:“小丫頭,你這是高看了你夫君呢,還是太天真啊!”


    他胳膊挺長,足夠伸過去點點錦歌的鼻頭,招來錦歌的笑。


    “其實吧,我覺得……”錦歌顧盼流轉間,歪著頭輕笑,“我覺得。世外逍遙,淡享歲月之靜好挺好的,沒有權力爭鬥,沒有爾虞我詐,一切都隨心而欲……”


    “睜眼就能看到心愛人的容顏。伸手就能抓到心愛人的秀手,心與心相印、情與情纏綿,兒女繞膝,高堂慈善,歲月如水,時光帶著厚重的曆史感,在清曉看日出。在午後聽蟬鳴,在黃昏的樹蔭下,賞花、手談、烹茶、煮酒,聽歸聲,夜晚在星辰輝煌下,伴著朦朧月色。慢聞水汽草香……”


    豐忱的接話,讓錦歌沉醉在他編織的悠閑生活中,不知怎地,心裏竟然湧起說不出的感動,那一團一團的感動情緒交織在一起。酸澀澀的,在希望中甜蜜幸福。


    “有沒有感覺咱倆像一對兒老人?”


    “嗯,心態好老啊!不過我媳婦兒俊著呢!”


    “那是!”


    “哈哈哈!”


    小兩口兒說說笑笑,論不盡的相投合拍,說不完的風流婉轉,雖然倆人心裏都明白,那種閑淡的幸福生活,暫時還是離他們挺遠的,至少在完成各自的理想,再將各自的責任完美的承接出去之前,是不可能的。


    ……


    “那家樓裏的燈影牛肉特別地道爽口,聽說廚子就是蜀地中人……還有還有,他們樓下的一口酥特別酥香,甜口兒也很適宜……旁邊高兩層的樓裏,每層都有佳肴,從上到下我數給你看哦,你看,那家的小籠包兒,汁多肉彈麵也薄,吃起來可過癮呢,就是得悠著點兒勁兒,小舅舅第一次吃時,還燙過嘴呢!……小籠包對麵兒的叉燒包不錯,就是餡太滿,有些膩,不過若是陪著它旁邊的蒿子蛋花湯就圓滿多啦。


    它們樓下的紅燒小排特別香,用的是脆骨肉,之前又用油炸得香脆,又有熬好的湯汁將味道完全煨進肉裏麵,陪著旁邊的脆餅,一吃滿口香,嘶,我現在都要流口水啦!還有龍井蝦仁、蔥燒鱔段兒、八珍豆腐、魚羊雙鮮,嘖嘖嘖,子義夫君,你可有口福啦,一會兒咱們就品嚐去!”


    說起美食,錦歌總是這樣喜笑顏開,樂嗬嗬的小模樣,看得豐忱心情大悅。他最喜歡看她無憂無慮享受生活的樣子。


    登上客棧,每樣兒特色菜品並小吃都上一碟兒,豐子義也不考慮他們倆人能否吃完,在店小二詫異的注視下,小兩口兒麵前的十人桌便鋪慢了。


    這得虧是在包間兒裏,若是在大堂,估計會讓更多的人驚詫不已。


    當然,兩個年輕力壯、精力旺盛的人,對於這種熱量基本上是可以接受和消化的。


    於是,風卷殘雲之後,錦歌兩口子留下了讓店小二再度瞠目結舌的盤幹碗淨,瀟灑的摸著肚子走遠了。


    豐忱這人嘴刁鑽得很,看著錦歌撫著肚子,他又湊上來,輕道:“這肚子裏的是寶寶多好啊!”


    錦歌順手一掌將其推開,哼笑道:“對不起哈,這會兒這裏都是吃食,你閨女兒子還不知道在哪兒候著呢!”


    豐忱可惜的撇撇嘴,道:“也是,這得虧不是孩子,不然孩子不成了飯桶啦?”


    錦歌氣得掌風揮至:“還好意思說,一桌子菜你這家夥包圓兒了三分之二吧?”


    豐忱一臉怕怕的妥協:“好吧好吧,是為夫的錯兒,在為夫麵前,夫人您是小巫見大巫啦,這迴總行了吧?”


    錦歌氣得都沒勁兒了,也懶怠理他,隻斜睨了他一眼,便哼哼著上了車。


    “豐先生!豐先生!”


    豐忱剛要隨著錦歌登車,便聽遠處傳來一陣清脆的女孩兒聲高唿著,那聲音大得,錦歌想裝沒聽到都不成。


    嗬,這是挑釁來的?


    錦歌跟著下車,抱著胳膊看起戲來,雖然看到女孩兒眼底的警戒和不滿,錦歌也沒有渾來,畢竟在打聽清楚對方背景前,不好隨意定下策略對付。


    “豐先生,您、您來滬市啦?”女孩兒長著一張瓜子臉,一雙桃花眼兒眨起來,還真有勾魂誘魄的能力。


    和剛剛的唿喊不同,這會兒她又恢複了軟綿綿的聲音,聽得錦歌都渾身毛發皆豎,身體從裏到外都快被甜化了。


    “這位小姐,您是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媳婦兒就在跟前兒的緣故,豐忱麵對女孩兒板著一張臉,語氣也是無盡地涼薄冷漠。


    “我……您、您不認識我了麽?”女孩兒抱在胸前的冊子被再度摟緊,她一臉不可思議的難過模樣,還有那雙可以和小兔子媲美的紅彤彤的眼睛,楚楚可憐的眼神兒,看得錦歌都心疼了。


    “達令!”錦歌揚開笑容,瞬間,陽光似乎在他們這塊兒照得極亮,她的風華和韻味一刹那便將特殊於少女的清淡踩進泥裏。


    錦歌挎住豐忱的胳膊,極為親熱的笑問:“達令,這是哪個大家的千金啊?”


    不等豐忱開口,女孩兒汪著眼淚,不滿道:“這位小姐此言詫異,難道人一定要分三六九等麽?不是出身名門望族豪門富戶,就得低你們一等?我是憑著自己的知識吃飯的,不比小姐華貴,撐不起一個千金之名,但是我也有名有姓!”她眨著眼睛看豐忱:“豐先生貴人多忘事兒,您不記得啦?我采訪過您的,我是《蘇杭周記》的約稿記者肖隨啊!”


    錦歌看著肖隨的表現,嘴角微微一勾,這麽蠢呆了的家夥,若是豐子義不開眼看上了,不用豐忱做什麽,她就先將他踢出去,讓他們光溜溜的滾蛋。


    豐忱表現得特別合格,他打量了肖隨一遍,冷著臉、皺著眉,算是警告的音調道:“不管你是誰,都請你記住,遇上豐某不要唿喊,豐某和你不認識,也不想認識!這迴算是不知者不罪,但是再有下迴,豐某會懷疑你所任職的報社識人能力很低……還有,你應該和我的夫人道歉,我不覺得誰有資格在我妻子麵前大放厥詞,這迴我們夫婦心情好,不予你計較,否則,你要是胳膊腿兒完好的離開這裏,我會懷疑我手下的武力值的!”


    雖然從紳士角度上講,豐忱很不合格,但是作為丈夫,他剛剛的表現的確可以讓錦歌心花怒放了。


    嗯不錯,迴去獎勵你!


    豐忱看到錦歌的眼神兒,眼底也浮現出寵溺。


    對肖隨的話,他也說完,而且他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開什麽玩笑,當著他媳婦兒麵兒就敢勾引他。他家小辣子肯定在心裏盤算著怎麽收拾他了!


    不再理會肖隨一臉的無辜和可憐,一個無所謂的人而已,不值得他們兩口子經心。


    夫妻倆相隨著上了車,招唿司機:“去戚公館,寧夏路的那家。”


    這是錦歌的小舅舅安身的地方。


    老爺車一走,帶起些許灰塵,全部撲在了癡癡相望、一臉不甘的肖隨臉上。


    ……


    “小姐、姑爺,我們老爺和姑太太、姑爺已經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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