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波平這次真的是被傷到了,從於府迴來後在院子裏發作了小半天,又把自己關到自己屋裏誰也不理了。


    三公主對此早有預料,木玉露也被四公主帶走了,馬小新在門外問了一會兒,剩下的人,就不太敢靠近侯波平的房間了。


    傍晚,侯波平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重新振作起來的侯波平帶著鋪蓋卷從房間裏走出來了,給馬小新留了句話,以後有事到於府找我,然後就出門去了。


    馬小新還以為侯波平是患了失心瘋,趕緊去稟報三公主了,三公主聽後隻是淡淡一笑,這才是應該的。


    侯波平骨子裏的東西,恐怕要比於大人信奉的東西,還要執著點……


    於府。


    侯波平扛著鋪蓋卷沒事人一樣的來了。


    於府門口的家丁守衛對侯波平的印象太深了,愣是沒敢攔也沒敢問。


    侯波平就這麽徑直走進了於府,在門房下房轉了一圈,又跑到客廳裏看了看,住下了。


    於府的下人不敢攔不敢問,可於府的主人是要過來看看的,一陣雞飛狗跳之後,於文海於大人也救火一般的迴到了府裏。


    彼時,侯波平正在他打的地鋪上躺著,基於中午發生的事兒,見了於文海也懶得起身了……


    “妖孽!你不要欺人太甚!本官正要請旨動用神衛軍來拿你!你……你跑到本官家裏……這這是要作甚……”於文海這輩子大概還沒遇到過侯波平這樣的敵手,被氣的都有點喘不過氣了。


    “於大人,你我也算是相識了,在下就在府上叨擾幾日,可否?”侯波平側躺著身子看著於大人,挺舒服的。


    “你……你你……你……”於文海指著侯波平說了好幾個你,眼看著身形就晃蕩起來了,要暈。


    “海兒,海兒……你們都退下,老身跟這妖孽拚了……於家世代忠臣,獨沒有苟活之人……”於文海的母親手持利刃,真的要衝過來手刃侯波平了。


    “……”侯波平躺在地鋪上仍是無所謂,你們哪個要是病了倒下了,喊來四公主小手一揮,保證馬上大變活人。


    於家亂作一團,侯波平躺的真是平穩。


    大鬧了一陣之後,於文海安撫了家人,又跑出去喊人了。


    惱羞成怒之時,於文海還真忘了該怎麽處置侯波平了,但等他反應過來之後,立馬去請旨神衛軍除妖了。


    可是,等到於文海帶著兵馬過來的時候,原本躺在客廳裏的侯波平就不見了,鋪蓋也不見了,隻等著人走了以後,他又現身了,還是在地鋪上躺著。


    如果說之前於文海喊的妖孽是胡言亂語,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侯波平和他的鋪蓋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確係妖孽無疑了,奈何,於文海及府中老少人等,就是拿侯波平沒辦法。


    當然,侯波平也不打算傷人,他就是來於府住一段時間而已……


    深夜。


    於府的客廳裏,鬧劇還在上演。


    侯波平就是沒事人一樣的在地鋪上躺著,問也搭理,但就是不走。


    於文海帶著家裏男丁以及奴仆將侯波平團團圍住,道理已經講盡,兵馬也拉來了,現在,他們還真是拿侯波平沒辦法了。


    妖孽進家,於文海肯定是要護著家眷的,於是就帶著人在這裏跟侯波平僵持起來了。


    除了於家的老夫人以外,還真沒有敢衝著侯波平刀砍斧剁的。


    極道神人的威名,他們也都是聽過的。


    極道妖孽的話,就不知道了……


    “侯波平!你行此無恥之舉,不就是想讓本官投向公主府嗎?本官可以告訴你,本官寧願死在當場,也絕不會受你要挾的!”於文海應對侯波平之事,是越來越冷靜的,從最初的要死要活到了選擇陣營的事情上了。


    “於大人,你誤會了,現在你投不投靠公主府都無所謂了,我就是想在大人家裏小住幾日,想必,這點雅量於大人應該還是有的!”侯波平現在真的不是為公主府的事了,隻是為了他自己,天底下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總有人能分得清吧?!


    “你……”折騰到半夜了,於文海也挺累的了,本來是坐在椅子上跟侯波平談判的,這又站起來了:“你這般無理地跑到我府上住著,這算什麽???”


    “也不算什麽,就是小住幾日,望於大人收留!”侯波平繼續躺著說。


    “……”於文海的身形又要晃了,身邊的人趕緊扶他坐下。


    “於大人,您要保重身子骨啊,別是因為我到府上小住,致使於大人身體抱恙了,這樣的話傳出去,對大家都不好!”侯波平反而勸起於大人了,就是他這話說的太氣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於文海大喊著,但就是沒衝上來跟侯波平拚命,這位大人還真是彬彬有禮。


    不說話了,侯波平又在那兒躺著。


    於家這些人,則拉著於文海到一邊商議去了。


    之前於文海跑到皇宮請旨被擋在門外,可這皇城裏,還是有能製約公主府的人的。


    眾人商量了一陣,於文海就坐著官轎到大皇子府去了,找大皇子對付侯波平,原也是應當的。


    大皇子也不是小氣之人,哪怕於文海隻是求助他也會答應的,但碰上了侯波平,事情可就不一般了,暗殺之後,他可就不打算與侯波平硬剛了。


    略微思索了一陣之後,大皇子給於文海指了條明路,於文海又坐轎去了他屬下的一位官員家裏。


    魏家,魏長亭。


    魏長亭也在禮部混了幾年差事了,還真沒見過尚書大人幾麵,沒想到今晚尚書大人就登門了。


    讓魏長亭更沒有想到的是,尚書大人是跑到他家裏求助的,隻因為他的合夥人賴在了尚書大人家裏。


    魏長亭是何等精明的人,聽尚書大人表明了來意以後,腸子都悔青了,就不該認識侯波平這麽個人,以後在禮部衙門裏,怕是沒法混了。


    但尚書大人已經登門求助了,魏長亭又不能不去。


    所以,魏長亭又到了於大人家裏。


    “老魏,你來了!”侯波平也真夠扯淡的,在這種形勢下見到了魏長亭,竟然直唿‘老魏’,好像他和魏長亭是八拜之交的親兄弟似的。


    “……”魏長亭的臉色並沒有發白,因為早在尚書大人把事情告訴他的時候,他的臉就白過了。


    見侯波平若無其事地躺在那裏。


    魏長亭也不急著上前答話了,而是退迴來,找尚書大人商議。


    不一會兒,客廳裏的男丁仆人都退下去了,於文海也帶著人走了,偌大的庭院裏,隻剩下了魏長亭一人,侯波平,人是躺在客廳裏的。


    到這時候,魏長亭才走到了侯波平麵前。


    “平兄,走不走?”


    “不走。”


    “噢。”


    對話,是如此的簡單。


    隻因為魏長亭確實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他很清楚,侯波平是不會無事生非的,突然就跑到尚書大人家裏住著了,肯定是有個特別的理由的。


    在這種情況下,他來了也起不了什麽作用,問了一句,答了一句,就是結果了。


    魏長亭還很不客氣地坐到了侯波平的地鋪上,歇會兒。


    侯波平倒是有點懵了。


    “小村,你沒事吧?你們尚書大人不是請你來降妖的麽,你怎麽就坐下了?至少,也該攆攆人吧?”侯波平笑嘻嘻地問著。


    “平兄,別扯了,我要是能把你攆走,明天就該我當禮部尚書了,反正這會兒也沒人,我歇會兒!”魏長亭坐這兒跟侯波平閑聊起來了。


    “嗬嗬,你這話說的挺對,但你也不能一直在這兒坐著吧?去去,那邊站著去!”侯波平反倒是攆起人來了。


    “……”魏長亭也真聽話,真就跑到一邊站著去了。


    魏長亭就這麽在於大人家的客廳裏站了一夜。


    他在客廳裏站了這一夜,不一定能保住他的官位,卻也真是對得起尚書大人了。


    等第二天早上,於文海帶著人過來時,魏長亭直接過去說了句‘下官也無能為力’就走了。


    於文海也曾懷疑魏長亭和侯波平就是一丘之貉,但從昨夜的情勢來看,魏長亭也沒有完全墜入妖邪一類。


    魏長亭走了,侯波平卻沒走。


    於文海還得接著想辦法,昨夜他跑去皇宮請旨沒能進門,今天上朝,他可是要在朝上把侯波平的事情說一說的。


    到了大殿裏,於文海的一番聲淚俱下的痛訴確實惹得群情激奮,朝廷裏的文武百官,對侯波平不滿的比比皆是,隻是以前沒有人敢跳出來而已。


    現在,就差一道聖旨了!


    “昨夜,總督衙門不是稟報說查無此事嗎?”太平皇帝輕飄飄一句話,滿朝寂靜,落針可聞。


    “……是。”最冤屈的莫過於於文海於大人了,家裏明明就有個侯波平住著,可皇上說查無此事,那就是查無此事了。


    然而,太平皇帝的這句話,是可以深究的。


    侯波平跑到於大人府中鬧事是事實無疑了,那麽,現在皇上金口玉言查無此事,到底是支持侯波平,還是要支持三公主了?


    朝廷裏的風向向來是很微妙的,如果皇上在這個時候決定支持三公主,那聖人國的大局,說不定就此定下了。


    皇上的心思,還真是難猜。


    朝堂之上,臉色發白的就是於文海了,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了,怎麽好端端的,自己就成了那個無事生非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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