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信陵君下葬,全城相送。


    喪事過後,信陵君的諸多門客漸漸散去。他們追隨的是信陵君,信陵君已然不在,就沒有必要留在此處了。


    很快,諾大府邸便沒剩下多少人。


    多日修養,傷勢恢複大半,薑哲不再等待,手持長劍找到侯斐,“侯斐,可準備好?”


    “我等早已準備妥當,就等先生了,先生請。”侯斐振奮的說到。


    薑哲頷首,很好,看來想要為信陵君報仇的人不在少數。


    離開府邸,門口早有人備好馬匹,一行人匆匆離開信陵城,往崤山而去。


    “那位便是父親極為看中的薑先生?”府邸一處閣樓窗口,一青年男子目送眾人離去,輕聲開口。


    “不錯,世子,那位就是薑先生。”站立一旁、神色恭敬的侯嬴點頭迴應。


    “哼!此人甚為桀驁,知曉我在,居然不來拜見!”男子冷哼一聲,麵色難看。


    “……”侯嬴侍立一旁,低頭不語。


    “哼!”見侯嬴不說話,男子拂袖離去。


    薑哲一行人疾馳數個時辰,進入崤山山脈。


    侯斐一馬當先,領著眾人來到一處山穀,山穀中已有許多人紮營等候於此,約摸有三百來人。


    “先生,君上的門客中,會武力的都在此處,未免引人矚目,自君上葬禮以後,便分批來到此處,就等先生了。”侯斐開口解釋。


    “諸君皆乃信義之人。”薑哲開口稱讚。


    山穀內的眾人,見到薑哲一行靠近,紛紛圍了上來。


    侯斐拍馬上前,大喝道,“君上素日待我等不薄,我等卻未能保護好君上,致使君上為羅網刺客所刺。崤山之中便有一處羅網據點,諸君,今日就是我等為君上效死之時,殺進崤山,踏平羅網,為君上複仇。”


    “踏平羅網,為君上複仇!”


    “踏平羅網,為君上複仇!”


    “踏平羅網,為君上複仇!”


    眾人齊聲高唿。


    時間已近午時,眾人在山穀中略微休整,半個小時後再出發。


    “待我先探探路。”薑哲說著,從包裹中取出一架無人機,操作無人機飛起,之後走進帳篷,“侯斐,不要讓人打擾我。”


    這是機關術?難道可以用來尋人?


    “先生放心,侯斐必不會讓人打擾到先生。”


    侯斐按耐住心中的好奇,守在帳篷外,機關術乃墨家核心機密,外人可不便打探。


    半個時辰後,無人機返迴。


    薑哲走出帳篷,笑著說道:“已經找到了!”


    侯斐神色震動,“先生神通廣大,侯斐佩服!”


    墨家機關術果然神奇,行兵打仗時,有如此神器在手,敵軍毫無隱秘可言,兩軍對壘可立於不敗之地。


    奈何君上……


    想到君上已死,侯斐頓覺索然寡味。


    薑哲當先指路,一個多時辰後,一處山穀遙遙在望,眾人停下商議。


    “侯斐,你跟隨信陵君已久,可擅長兵家作戰指揮。”薑哲開口詢問。


    “蒙君侯指點,兵家作戰確實精通一二。”


    “如此,你指揮吧,我負責除掉對方的高手。”


    “好的!”侯斐為信陵君親隨,備受信任,曾隨信陵君參與六國合縱抗秦之戰,此時自然當仁不讓開始指揮。


    很快,眾人在侯斐的指揮下,分成幾組各司其職。


    幾個身手矯健的矮個男子,被派出去執行斥候任務,剩下的人間隔一段距離尾隨其後。


    眾人悄無聲息摸上,很快便進入山穀。


    “啊!”


    淒厲的慘叫聲響起。


    山穀內的殺手被驚動,一時間人影晃動,往穀口飛奔而來。


    “弓箭手掩護,其他人隨我強攻,殺!”眼見偷襲不成,侯斐下達命令。


    “殺!”眾人從樹林殺出,很快便於穀中殺手短兵相接。


    “嗖嗖嗖……”


    接連有箭矢從眾人身後飛出,射向羅網殺手,不時有羅網殺手中箭倒地,隨即被亂刀砍死。


    眾人相互配合,很快將羅網殺手壓製。羅網殺手步步敗退,最終退入穀中,眾人緊跟其後衝入山穀。


    山穀中木製建築錯落有致,宛如一個小鎮,羅網殺手全部退入了小鎮之中。


    “停,這裏是他們的主場,巷戰對我等不利。”侯斐開口下令,眾人在建築群外停下。


    “準備火油,燒了這些建築。”侯斐冷聲下令。


    十餘人分散開來,從包裹之中取出一些瓶罐,有目的的砸在一些地方。


    “砰砰”之聲不絕於耳,火油四濺,附著在木製建築上。


    暗中的刺客意識到不對,奈何為時已晚,數十隻火箭射至,精準命中了火油。


    火光乍起,很快便連城一片。


    外圍的木製房租盡數被點燃,熊熊大火蔓延開來,靠後的建築也難逃一劫。


    慘叫聲接連響起,困在火焰中的刺客發出痛苦的哀嚎。


    薑哲默默看著這一切,不禁感歎,兵家的戰鬥方式,果然與江湖廝殺截然不同。


    人肉被烤熟的味道飄蕩開來,薑哲有些反胃,運功強行壓下。一些實力低微的門客,卻忍耐不住,跑到一旁嘔吐起來。


    侯斐與縱火的那些人卻麵不改色,目光犀利的看向火海。


    這些應該是信陵君的親兵,上過戰場,經曆過屍山血海。


    薑哲不動聲色的打量著。


    “山穀後方有人想逃,請先生先行一步前去阻攔。”侯斐轉向薑哲恭敬的說到。


    “也好。”薑哲目視火海後方,確實有一些人影往遠處逃離。


    電光神行步催動,繞開火海追擊而去。


    “該死,哪裏跑來的敵人,情報部的人幹什麽吃的,居然讓人悄無聲息的摸到這裏。”一麵色陰鷙的中年男子咒罵到。


    “……”


    身旁的眾人默默奔跑。


    大人很明顯在氣頭上,最好不要搭話,不然容易引火燒身。


    見到無人答話,男子麵色愈加陰沉,“該死,等我迴去一定上報大人,懲罰那些屍位餐素之輩。”


    “迴去?你哪裏都去不了。”滿含殺機的冰冷之聲突然響起。


    “什麽人?”男子臉色大變,急忙停下,身旁十餘人同樣停下身形,彼此結陣,凝神戒備。


    “哦?羅網殺手果然訓練有素,不過螻蟻再多也是螻蟻。”薑哲顯出身形,立於眾人前方的一個巨石上,俯視著眾人。


    “你是何人?為何襲擊我羅網駐地,天羅地網無孔不入,膽敢得罪我羅網的,絕沒有好下場。”陰鷙男子冷聲到。


    “死到臨頭,也敢嘴硬?受死。”


    薑哲輕踏巨石,刹那間出現在陰鷙男子麵前,揮劍斬下。


    陰鷙男子臉色大變,匆忙舉劍橫擋。


    雙劍相擊,發出巨大的轟鳴。


    無鋒壓過長劍,斬在陰鷙男子左肩。


    陰鷙男子骨骼發出連串爆鳴,慘叫一聲摔趴於地。


    一擊重創其首領,薑哲催動內氣,長劍周身浮現數十道黑色氣流,在虛空蜿蜒遊走,擊打在其餘刺客身上。


    定住雜魚後,看著趴在地上的陰鷙男子,薑哲抬腳將男子挑起,手中無鋒前刺,平滑的尖端擊打在其丹田。


    伴隨著“噗”的一聲悶響,陰鷙男子倒飛出去,重重的撞在一顆大樹樹幹上。


    “不管你是何人,羅網都不會放過你的!”陰鷙男子吐出一口鮮血,癱軟著身軀,艱難抬頭看著薑哲,發出敗犬的威脅。


    “以後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薑哲不屑地道,走到其身前,取出一劑東莨菪堿,注射進入其右臂。


    “什麽東西?”陰鷙男子臉色一變。


    “你馬上就知道了!”


    片刻後,陰鷙男子眼神開始散亂,兀自以意誌力強撐。


    見狀,薑哲再度給了他一針。又等了一會,見到其眼神呆滯,意識陷入混沌,薑哲開始誘導審訊。


    拷問完陰鷙男子,薑哲隨手送他歸西。


    男子所知不多,隻知道羅網在魏國的三處訓練營地。


    薑哲想要知道的,關於掩日和驚鯢的消息,此人並不知情。


    “三處訓練營地,既然如此,就先收些利息。掩日,驚鯢,等著我,我會來找你們的。”薑哲目露寒光。


    “薑先生!”侯斐帶著人趕了過來。


    “都處理掉吧!”


    “諾!”


    一群人上前,將被點穴定身的殺手亂刀砍死。


    …………


    七日之內,一行人馬不停蹄,接連端掉了那三處營地。可惜,拷問之下,隻知道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據點,都沒有掩日與驚鯢的消息。


    “先生,接下來要去哪?”侯斐開口詢問。


    “接下來,自然是繼續尋找羅網殺手。”


    “魏國的羅網組織已經剿滅,其他國家的據點鞭長莫及,我等準備迴信陵了。”


    “也好,你們迴去吧,我去其他國家看看。”


    “先生,保重!”


    “保重!”


    薑哲與眾人分道揚鑣,一個人騎馬離開。


    驚鯢的下一個目標,不出意外,應該還是無名和幼年顏路,如今這兩人在哪裏呢?


    顏路似乎與蒼龍七宿有關,薑哲皺眉思索。


    絕不可能是秦國,羅網現在是呂不韋手下,沒有可能追殺秦王室子弟;楚國是陰陽家大本營,沒有道理由羅網虎口奪食;韓國韓非,燕國燕丹,魏國羅網已被掃平,剩下齊國和趙國。


    無名應該與儒家有些關係,不然一個羅網刺客送來的小不點,日後不可能成為儒家二當家。以此而言,羅網在儒家地盤追殺無名,也不太現實。


    薑哲拿定主意,去趙國看看,一個月後若無發現,就去齊國小聖賢莊堵門。


    驚鯢,我們之間該有個了斷。


    輕撫著手中的長劍,薑哲眼神很是複雜,最終隻剩下堅定的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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