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後。”


    薑哲輕喝,右手抬起桌案,朝著劍光擲去。


    魏無忌反應迅速,拉著知雪的手臂,飛退到角落,將知雪護在身後。


    劍光將桌案斬成兩段,未做停頓,繼續斬向薑哲。


    空手入白刃,是麵對遠不如自己的人才行。


    掩日的實力本就在薑哲之上,麵對手無寸鐵的薑哲,有把握十招之內,將之斬於劍下。


    然而,在掩日震驚的眼神中,巴雷特瞬間出現在薑哲手中。


    噠噠噠……


    “該死,從哪裏拿出來的!”


    身行變換,刹那間後退,同時揮劍斬擊身前的子彈,掩日心中怒吼,很是不解。


    對於上次薑哲重創其的武器,掩日可謂印象深刻,特意囑咐過驚鯢,以驚鯢的手段,為何會失手?


    至於說納須彌於介子,掩日都沒有想過,隻以為是某種障眼法!


    掩日頂著彈雨,一直飛退到屋外,之後閃身離開了薑哲的視線,藏在一根柱子之後。


    神色極為陰沉的掩日,從左肩上扣除一顆彈丸,放在手心看了幾眼,之後貼身收起。


    如今,隻能靠驚鯢了!


    掩日按兵不動,正和薑哲心意。


    這裏是信陵君的老巢,防禦森嚴,即便一時不察被掩日突破,守衛也會很快反應過來,拖延下去形勢對幾方有利。


    對峙不過片刻,喊殺聲逐漸接近。


    “君上安好?”侯斐焦急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我還好!”魏無忌吐氣出聲,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很遠。


    “殺光他們,護衛君上!”侯斐精神大振,怒吼一聲。


    “殺!”一眾護衛士氣大振,不計傷亡突進。


    “還不動手?”


    掩日眼見形勢不妙,厲喝一聲。


    還有人?


    薑哲臉色一變,凝神以待,突然,感受到身後有異樣的氣機波動,急忙轉身看去。


    “噗”


    匕首從背後刺入信陵君心髒,隨即拔出。鮮血噴濺,信陵君摔倒於地,嘴唇顫抖了幾下,眼中的光芒漸漸熄滅。


    薑哲身軀顫動,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知雪,你……”


    致命的殺機從背後襲來,生死關頭不及多想,手臂轉動,循著背後的氣機感應扣動扳機,一口氣射出全部子彈,同時腳下運氣,電光神行步全力催動,刹那間出現在數丈外的牆邊。


    “電光神行步?算你命大!”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出現在薑哲腹部,鮮血浸透了衣衫,不停有血水滴落。


    薑哲麵色微白,不敢大意,雙手持槍謹慎的看著兩人。


    “驚鯢,一起上,殺了他!”掩日冰冷的道。


    “驚鯢?”看著知雪冰冷的俏臉,已再無往日的溫柔,薑哲恍惚中明白過來。


    “驚鯢,一起動手,除掉此人!”眼見驚鯢無所表示,掩日再度開口催促。


    “任務已經完成,無需節外生枝!”驚鯢淡淡開口拒絕。


    “嗯?”掩日看了驚鯢一眼,眼神閃動。


    “護衛已經攻進院子了,該撤退了!”驚鯢麵無表情,聲音平淡。


    護衛的喊殺聲,確實近在咫尺,一旦陷入重圍會很麻煩,想到薑哲威力強大的機關造物,掩日不再猶豫。


    “撤!”


    掩日和驚鯢衝出內屋,很快殺出一條血路遠去。


    “君上!”


    侯斐衝進客廳,見到信陵君趴倒在地,身下一灘鮮血,不禁悲唿一聲,踉蹌幾步接近,撲通一聲跪倒在信陵君身側。


    “君上!”


    嘩啦啦,衝進房間的侍衛跪倒一片,個個麵色悲痛,有幾人眼中甚至死灰一片。


    “護衛君上不利,我等有何麵目苟活於世?”幾人將長劍置於頸下,欲自刎謝罪。


    幾道氣勁激射而至,將幾人定在原地,薑哲緩緩走近,麵色陰沉的低喝:“信陵君大仇未報,何以輕言生死?”


    “薑先生,”侯斐轉頭,抹去眼中的淚水,殺機畢露的問道:“不知君上死於何人之手?”


    “羅網掩日,還有驚鯢!”


    …………


    掩日和驚鯢一路飛奔,離開信陵城數裏,停留在一個小山丘上。


    “我不是囑咐過你麽?為何剛才薑哲身上還有那奇怪的機關物?”掩日語氣冰冷的質問。


    “不知道!”驚鯢麵無表情。


    “……”掩日眼神閃動,隱隱帶著一絲殺機,“我讓你下毒,為何沒有動靜?”


    “沒有機會!”驚鯢依舊麵無表情。


    “……”


    掩日眼中殺機漸盛,沉默了一會,看了一眼左臂,鮮血正順著手臂不停滴落。


    按耐住心中的殺機,掩日冷冷的道:“一入羅網,終生便是羅網的人,數百年來從無例外,望你好自為之,切莫自誤!”


    掩日說完轉身離開,幾個起落間便遠去。


    驚鯢轉身,看向信陵城方向,麵色平靜,眼神卻隱隱帶著一絲迷茫。


    …………


    翌日,信陵君府邸掛起白布。


    府內值守的護衛均麵色哀傷,失魂落魄。信陵君在他們心中便是天,而如今天塌了。


    “羅網,掩日……還有驚鯢。”


    府邸正廳之中,看著躺在眼前的信陵君,薑哲暗恨不已,老話說的不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自己竟為美色所惑,沒有發現驚鯢的破綻。


    “薑先生!”候贏和侯斐從廳外走來。


    “候老。”薑哲愧疚的道,“君侯之事,薑某慚愧,我沒有保護好君侯。”


    “不怪先生,都是因為羅網。”侯嬴恨聲道。


    “薑先生,不知為何沒見知雪姑娘?”侯斐試探著問。


    薑哲眼神微變,聲音微微低沉;“知雪,便是驚鯢了!”


    “果然如此!”侯斐臉色微變,“驚鯢是王上贈與的美人,難道是……”


    “臭小子,你敢懷疑王上?”侯嬴狠狠的給了孫子後腦一巴掌。


    “爺爺為何打我,我隻是就事論事!”侯斐捂著腦袋,低聲抗議。


    “無知!你是什麽身份,王上也是你可以懷疑的?”侯嬴怒道。


    “君上待我恩重如山,幕後之人若真是王上,我也會為君上報仇的!”侯斐梗著脖子說道。


    驕兵悍將!薑哲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


    信陵君合縱擊敗強秦後,聲望達到了頂峰,如侯斐這般崇拜他的魏人,怕是不在少數,有如此聲望,即便是信陵君無意造反,魏王怕也是睡不著了。


    魏王安厘,或許在這次刺殺中參了一手!


    眼見孫子對魏王不敬,以後說不得會釀成大禍,侯嬴氣急,“你懂什麽?王上和君上之間的關係,不像你想的那麽簡單!”


    “王上忌憚君上,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黃口小兒,給我滾出去!”侯嬴怒急。


    眼見爺爺盛怒,侯斐不敢停留,一溜煙兒的跑出。


    “讓先生見笑了!”


    薑哲露出禮貌地微笑。


    “王上,君上,哎……”侯嬴歎息一聲。


    “羅網殺手可留有活口?”沉默片刻,薑哲開口詢問。


    “有一個,可是我們嚐試很多方法,都不曾讓他開口。”


    薑哲眼神微微一亮,“帶我去看看,或許我有辦法。”


    “先生有辦法?”侯嬴麵色大喜,對著屋外喊道,“侯斐,進來!帶先生去看看那個殺手。”


    “好的,爺爺!”並未走遠的侯斐,聽到唿喚跑了過來。


    在侯斐的帶領下,薑哲來到一棟樓閣外,樓閣門戶兩邊,正有幾位守衛值守。


    進屋之後,見到了一個形象淒慘的黑衣男子。男子渾身是傷,被捆縛在十字木架上,低垂著頭顱,已陷入昏迷。


    “先生,這便是那個殺手了。”


    “侯斐,叫醒他。”


    “諾!”侯斐從一旁的水桶中,幺起一瓢水,潑在刺客臉上。


    刺客轉醒,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了著二人。


    沒有與刺客廢話,薑哲具現出一隻注射器,將藥物注射進刺客體內,之後帶著一絲期待看著刺客。


    東莨菪堿,也叫吐真劑。


    傳聞二戰期間,被美軍廣泛運用來審問犯人,前世網絡上信息有真有假,有人說沒什麽用,有人說用處很大,是否真有作用,薑哲也不清楚,如今隻能姑且一試了!


    片刻後,刺客眼神呆滯,嘴角流出口水。


    “你叫什麽?”


    “……丁已!”刺客緩緩吐出兩個字。


    果然可行!東叔誠不欺我!


    薑哲精神一震。


    “城內的據點在哪?”


    “……不知道。”


    “你是在哪訓練的?”


    “……崤山深處。”


    片刻後,薑哲結束問話。


    羅網之中,天殺地絕負責殺戮,魑魅魍魎負責情報。看來隻是個嘍囉,能找到一處訓練營也不錯。


    侯斐旁觀了剛才的一幕,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什麽。


    薑哲注意到侯斐的表情,不過並沒有在意。


    接下來幾日,薑哲靜心養傷。


    信陵君被刺而亡,消息傳遞開來,魏國嘩然,舉國哀悼,許多人前來吊唁。


    事發不過兩日,魏王便趕到信陵,薑哲遠遠的看了一眼,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


    老者麵無表情,眼神卻難掩悲傷,在信陵君遺體前靜立許久,未發一言。


    老者隨行眾人中,有幾位青年男子,其中一人接過府邸大小事宜。


    信陵君的長子,之前一直住在大梁,與信陵君平日往來不多。信陵君提過幾次,均神色憤怒,其中緣由沒有細說,薑哲不便多問,但在信陵君的影響下,對此人很是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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