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大柱迴去後,第二日下半晌,大柱隻身一人,包袱款款地來了鎮上。


    “怎這麽快就來了,衣裳做好了?”劉氏祖孫倆迴去就已經是下半晌了,就是馬不停蹄地當晚就做,也不可能這會兒就做好了。


    大柱身量高,光是裁剪就得花了不少時間,關鍵是還得繡上好些字的,這可真是得花上不少功夫的。


    大柱撓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奶奶和娘連夜給做的,今早天不亮起來又繡了一日了,這不才完工了一件。讓我先來鎮上,過兩日再托知故叔他們帶了來。”


    大柱將包袱裏的那件夥計服給拿了出來,遞給秦氏,秦氏抖開,“你奶奶的繡活可是到老了,還越做越好了,半點兒看不出來是趕工趕出來的!”


    聞言,大柱總算是放了心了,臨出門前,劉氏還又不放心地打開包袱,仔細地檢查了一通,才算是放了心。“大柱啊,你去鎮上可要眼頭活絡些,咱也不是說去搶著做掌櫃啥的,咱就本分些,若是有不懂的,就多問問你知故叔,你存著小心眼,說這個不是那個不是……”


    劉氏不放心地又給勸導了一遍。昨晚,劉氏和大柱他娘忙著做針線活兒,大柱也乖乖地坐在一旁,聽著劉氏忙裏偷閑地教導。


    至於楊府裏的人的性子啥的,劉氏通通一個都不說。


    “娘,你都沒大柱說說,多說說啥的……”楊立海有些不放心,若說自家兒子小時候倒是還有幾分機靈,越大越木訥了,生怕去了鎮上。半點眼色勁兒無的,惹了人家的厭。


    劉氏瞪了一眼這個大兒子,聰明不足。“你當是人家看上了你大柱機靈?你自己摸著胸口說說,二柱不比大柱機靈?還是不比二柱會討巧?”


    楊立海悻悻地摸摸鼻子,他也知道他娘說的是實話,“大柱小時候可不比二柱差!”


    劉氏抓起掃帚衝著楊立冬掃了過去,“收起你的這副嘴臉!你兒子這是有福氣了。你別給人添堵。人家可就是看中了大柱老老實實,大柱的事兒你別攙和。


    你二弟心裏指不定要在罵娘了,明日我就找裏正給你們分家。這農田,多半都是給你二弟的,我先給你們夫婦倆人支個聲兒,一會兒等你二弟來。再商議商議。”


    這個家還是劉氏說了算的,楊立海雖說偶爾有些不靠譜兒。不過,對於劉氏的話,卻是半點兒不敢有異議的。


    兄弟倆人感情也還算是不錯。


    秦氏讓大柱先坐會兒,今日就歇在楊府。明日再去鋪子裏。


    “二奶奶,這會兒還沒到飯點兒,我去鋪子裏看看能不能幫上啥忙。我坐不大住……”說到後來,大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三柱就時常說他是“勞碌命”。不會享福。


    因為他娘就生了他一個兒子,而二嬸卻是生了三個兒子,大柱是將自己當成了倆人在用,他不想自己娘抬不起頭,不想被人說道自家壯丁少,占了人的便宜,哪怕這個人是他二叔。


    後來,大柱就隻知道埋頭幹活了。


    昨晚,聽他娘偷偷地跟自己說,他們家可能要分家了,驀地,他鬆了一口氣。


    這些年,壓在他身上的重擔,讓他快要喘不過氣兒來。


    他娘抹了把淚,大梅牽著四梅,一個個都抽抽搭搭地,他娘隻知道囑咐他,“娘一直知道,咱大柱就是有福氣的,一直都知道的……


    到了鎮上,也別闖禍,娘在你的包袱了放了五十個銅板,這是你大妹這些年做針線賺來的,偷偷地攢下了那麽些。娘沒用,這麽些年,就是半兩銀子也沒有攢下,竟是要靠你們……”


    大柱他娘,鄔氏娘家並不算是定好,隻是鄔氏的娘家人丁興旺,是個大家。當初劉氏自己一個人,孤兒寡母的,不想兒媳婦太強悍,隻想尋個聽話的兒媳婦。


    人丁興旺,又不多話,關鍵是看起來並不聰明,不會自作聰明!如此,劉氏也是請了媒人上門去說了好幾迴,才將鄔氏求娶了迴來。


    可惜,鄔氏隻生了大柱一個兒子!


    說來也怪,鄔氏的親姐妹,堂姐妹,嫁出去的,都會生兒子,但是生的都不多,頂了天兒的,也就兩個兒子。


    為此,鄔氏的姐妹在婆家的日子,都有些抬不起頭來。


    鄔氏本就是軟弱的性子,弟妹生了三個兒子,愈發讓她抬不起頭,連話都不敢說重了,至於平日裏做的繡活兒換來的銅板,哪敢自己私藏著。


    還是大梅膽子大些,這才藏了五十個銅板,這迴算是派上用處了。


    當昨日,劉氏迴來,當著一家人說的,“大柱,明日就去鎮上做活去,她二嬸親自開口說的,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劉氏雖說說得不經意,不過,沒忘記打量著兒子兒媳婦的臉色。這些年,劉氏雖說沒有苛責鄔氏,不過,言語中,自是將不滿帶了出來。


    對著兒媳婦,自是不必將自己的情緒藏著掖著。


    看著鄔氏抑製不住地有些顫抖,劉氏竟是不知道該作何感想。


    劉氏雖說自認為心眼不偏不倚,到底還是照看著老二家多了些……


    “娘,那我們家二柱呢,慧娘可有說讓二柱也一道兒去?”楊立河的媳婦,方氏脆生生地道。


    方氏自打生了三子出生了後,眼裏的那種得意勁兒,竟是怎麽都掩飾不住了。欠敲打!


    劉氏低頭喝粥,悶不做聲。


    方氏急了,“娘,沒說我家二柱?娘,怎麽可能,肯定是弄錯了!”


    劉氏不語,方氏就知道二柱是沒有戲的,不管楊立河拉著她的袖子,拚命地對著她使眼色兒,方氏就放下了碗筷,上半身傾斜,想讓自己靠著對麵的劉氏近些。


    劉氏看了眼楊立河,楊立河正緊張地拉著方氏的袖子,二柱也擺著臉,瞪著大柱,活脫脫地好似大柱搶了他的活兒!


    越看越惱火!


    劉氏將熱騰騰地一碗粥,連粥帶碗地全砸向了方氏!


    “楊立河,你是死人了不成,就由著這個婆娘,這樣對你娘說話!這是巴不得我死了不成!”


    到底是劉氏積威尤盛,楊立河給了方氏一巴掌,打得滿手的粥,也不敢擦一下。“死婆娘,你這是想造反啊!娘一向一碗水端平!這兒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劉氏暗歎了一口氣,不管信不信,還是將田慧親口讓大柱去鎮上做活的事兒說了,並不算是正式的,隻是去做做看,並沒有工錢的。


    至於工錢這事兒,劉氏在迴來的路上已經跟大柱說好了,大柱這人雖說實心眼,但是並不傻。


    “這兩日,咱就分家,該如何分就如何分!”


    這會兒,楊立河也急了,自家三個兒子,大哥家卻隻有一個兒子,現在大柱又開始能有一份不薄的進賬,若是分家的話,自家明擺著吃虧啊。


    “娘,我不分家,我們這樣子挺好的,二柱他娘不懂事兒,迴頭我就去教訓教訓!”


    楊立河說著,又喝止方氏不許哭!


    “行了,平日裏就見你最疼你媳婦了,別打給我看!”劉氏接過鄔氏又端過來的一隻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嚇得一幹人等誰都不說話。


    “這些年,托冬子的福,咱家也多置辦了幾畝地,如今好賴也有二十餘畝了,分成三份,老二家獨占二分,老大家就一份,這地,也讓老二家先挑。


    至於我,也跟著老大一家子過,每年也不用你們給銀子,就送點兒口糧過來就好了!”


    楊立河心動了。


    就是方氏也不哭了,隻是低著頭在啜泣,心裏頭也盤算開了。


    “你們若是覺得合意的話,這事兒就這麽定了,老大家,我替他們做主了!”劉氏飯也不讓人吃了,趕了老二一家子出了門。


    劉氏端起碗,喝粥,屋子裏隻能聽到喝粥的,窸窣聲。


    “老大,你可有怪過娘?”劉氏雖說問得是楊立海,眼睛卻是盯著鄔氏,鄔氏慌得直搖頭,不過,不敢開口說話。


    這麽些年,劉氏還是頭一迴發如此大的火!


    楊立海剛剛才盛了第二碗粥,端著碗愣住了,“娘,你說啥啊,我就是你一手帶大的,有啥怪不怪的,你不是說大柱往後不也會出息的嗎?


    往後我等著享福就是了……”


    楊立海一向是個心寬的,聽到劉氏說跟自己一家人一道兒生活,便沒有啥不樂意的。縱然是吃苦,娘也是一道兒的。


    “若是由著老二家先挑,挑了十幾畝的好田去,這剩下的田,可是出產都是不高的,你們這日子可就是艱難了……


    大柱還不一定會得了這活計,若是不能留在鋪子裏,你們可得想好了。


    你別看這十幾畝地,一進一出,也有近兩百兩銀子了,咱附近的地可是真真地值錢了!”神秘商戶留了個管家,仍是在鎮上收農田,不管好賴,都收!


    劉氏說完,定睛看著鄔氏。


    鄔氏知道,劉氏這是讓她表態。


    “娘,我信大柱這孩子!大柱是我生的,我知道他不會有壞心眼,我信他!”鄔氏就是過得再艱辛,若是分了家了,往後她也能給閨女置辦上嫁妝,而不必看二房的臉色了。


    劉氏歎了口氣,“這些年,委屈你了,我都知道……


    大柱是個好的,你就等著享福吧……”


    鄔氏捂著嘴,大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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