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子哥倆,在山上團團轉,也再也找不到那個以前住過的山洞了。


    “團子,你往後離他們那一家人遠些!”在下山的路上,圓子猶豫了再三,開口說道。


    團子本就不以為然,“為啥?難不成你真的忘了爹了嗎?”


    圓子如今,已經十多歲了,當初的事情,隱隱地都已經知道了。對這個曾經的爹,他真的沒有啥感覺。“他都已經去了,我不想再多說了。隻是,你,別忘了娘這些做的事兒,你若是為了那家人傷了娘的心,別怪我不理你!”


    都是兄弟倆,圓子說不出再重的話。


    “是哥哥你都忘了,就是因為爹當初對你不好了一些,你就忘了所有的事兒了嗎!”團子不服氣地嚷道。


    圓子啥也不說,徑直下山去了。


    團子想追上去解釋解釋,可是,有拉不下這個臉。


    他真的沒有想過要跟這家人如何,隻是想起了爹以前對自己的好,他也隻是嘴快地這麽迴了一句。說來,也怪,圓子不信任自己。


    如此想著,團子也歇了去解釋的心思。


    過了兩日,啟程迴鎮上。


    坐在馬車上,原本親親熱熱地坐在一處的兄弟倆,圓子則是去了外頭,跟楊立冬並排坐在車轅上。


    團子坐在車廂裏,有些無趣地坐在阿土旁邊。今日一早,阿土爹就動身往鎮上去,一馬車根本就坐不下這許多人,跟阿土打了聲招唿,就往鎮上去了,想來這個點兒。也應該到了鎮上了。


    “你跟你哥哥這是咋迴事兒?”田慧搗了搗團子的胳膊,壓低了聲音道。賊兮兮的,生怕外頭的圓子給聽見了。


    圓子若是不想說,就是田慧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


    沒想到,這迴團子也隻是搖搖頭,固執地不肯開口。


    田慧無法,“隨你們去吧。也大了。我是管不上了。隻需記住,你們是親兄弟,莫做傷感情的事兒。你也別仗著你哥哥疼你,就欺負人。


    誰都不曾欠了誰的,別覺得這些都是應該的!”


    這些話,田慧拔高了聲音。外頭的圓子也聽了正著。


    第二日,楊立冬就去出了個小差。預計三四天是迴不來的。


    “娘,我陪你睡吧?讓奶奶也好好歇個幾日。”圓子難得地纏著田慧,不肯迴屋去。


    田慧歎了口氣,應了。娘倆隻是睡了一晚。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田慧這迴也不想開口辯解,有些事兒還是等這哥倆自己解決吧,她也總有不在的一日。總有力不從心的一日……


    閏四月十五,楊府喜報連連。


    楊端辰再中案首!


    團子和阿土都過了府試。


    這迴。就是馮知縣也穿著官服拜訪了楊府,大讚並勉勵了一番,爭取博個“小三元”,為南下鎮爭光!


    楊家村的村民沒有想到,阿土也去科考了,還過了府試!一直沉寂了許久的阿水家,在這一日,終於傳出了吵鬧聲。阿水奶狠狠地嗬斥了一番阿水娘,阿水娘哪受過這等閑氣,跟著阿水奶對吵了幾句,就收拾包袱迴娘家了。


    也就是迴了南下鎮了。


    臨走前,還撂下了狠話,若是不來接她迴去,她這輩子都不肯再迴楊家村了。


    阿水娘還想拉著阿水一道兒去鎮上,誰成想,被阿水拒絕了,阿水娘跺跺腳,還是自己背著包袱坐上了楊大夫家的牛車,迴娘家去了。


    楊家村的村民們,閑聊之餘,就等著看這家人是否會迴頭來尋阿土這家人,八成現在腸子都已經悔青了。不過,說起來,這家人也已經僵持了夠久了,怎得還不去鎮上將人給接迴來?


    又等了幾日,阿水娘的娘家人上門來了。來的是阿水的舅母,叫囂著讓人趕緊將阿水娘給領迴去,別忘記將這幾日在娘家吃的米糧給還迴去!


    阿水奶也是見過阿水的舅母的,不過這樣子的舅母她也是頭一迴見。以前在鎮上的鋪子裏,都是端著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這會兒怎麽看都有點兒,破罐子破摔。竟是斤斤計較起出嫁的閨女吃的那點兒米糧。


    見阿水奶這幾人不說話,舅母急了。“說話啊,這人都已經是你們家的兒媳婦了,這無緣無故地就將人給趕迴娘家,這可是哪門子道理!”


    瞧熱鬧的村民們看不過去了,當初欺負起阿土一家人,這嘴倒是伶俐得很,可這會兒見著這種人,這嘴就跟鋸了嘴的葫蘆似得,啥話都不知道應個一句。


    天生,矮了人一等。


    “你家的那個妹子,可不是別人趕迴去的,是她自己收拾包袱迴鎮上的,臨走,還是坐著牛車走的,咱村子裏的,可都是瞧見了的。是吧?你們說!”


    周圍人附和不斷。


    “怎麽可能!小妹迴去可不是這樣子說的,說是欺負她了,將她趕了出來的!”舅母寡不敵眾,不過仍是不大信。


    在楊家村的地盤上,他們可是不怕一個鎮上的小商戶,楊家村村民如今底氣十足。


    “咋不可能,我們這些外人難不成還合起火來騙你?你那小妹可真不得了,被婆婆說幾句,就跟婆婆頂嘴,還收拾包袱離家出走,這樣的兒媳婦誰家敢要哦,這就這樣的婆婆了……”


    圍著的幾個婦人紛紛出言,幫著嗆聲。阿水的舅母連連敗退,不過仍是不信。


    “怎就你這麽一個人家的嫂子過來了,你家相公和你爹娘呢,我看是你自己偷著過來吧,不想你小姑子在娘家住了?嘖嘖嘖——”越說越是那麽一迴事兒。


    阿水的舅母慌得連連搖頭,她也是好人家的閨女,她爹娘一直教導她要善待公婆,小姑子,事事要以相公為先。這迴,也是她相公和公爹讓她過來的。


    “我爹娘和相公都沒空,這不,就隻能我一個人過來了,阿水他奶奶,勞煩你有空去將人給領迴來吧,畢竟阿水都這般大了,老住娘家也不像那麽一迴事兒!”阿水的舅母也算是明白了,是她那小姑子迴去並不曾說了實話。


    “不去!要是她還要迴來的,她自己會走迴來的,若是有了更好的去處,她就去吧!左右你家也養得起這個閨女。


    我家卻是養不了一尊活菩薩!”阿水奶也對這個兒媳婦無話可說。


    這幾日,老頭子對著她,無半點兒好臉色。她也算是意識到了,阿水這小子,雖說已過了十歲了,可是啥活兒都不會做,每日都嫌棄飯菜不夠好。


    這些日子,阿水被逼著跟著下地去了。


    “阿水他奶奶,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啊!若是你覺得我家失禮了,我爹娘和相公真的是沒時間。


    他們,他們都在外頭做活——”阿水的舅母對這事兒難以啟齒,照著這般看,阿水這家人並不知情。


    “在外頭做活,你家的鋪子請人了?”阿水奶迷糊地道,這話越聽越糊塗了。


    阿水的舅母深吸一口氣,看著周圍地村民,一個個地眼冒金星,沒有半點兒離去的打算,唿出一口氣,快速地說道:“如今,我家連個鋪子都沒有了,在西市租了個小鋪麵,我娘平日裏管著,勉強糊口飯吃。相公和公爹都在外頭尋活兒做,也幸虧都是識得幾個字的,給人做做夥計,還是要的。


    就是我,在家裏也接一些繡活做!


    總之,今非昔比了,若是小妹迴來了,她有做錯的地方,你們多多管教就是了!如今家裏也經不起他折騰了!”


    阿水奶完全愣住了,就是周圍圍觀的村民哪想到這些,原以為是來給阿水奶壯壯膽子的,沒想到如今人家的日子,說不準比阿水家都還要差些……


    過了兩日,還是阿水爺爺發話了,讓阿水爹去將人接迴來。阿水奶自覺地上了個大當,害得自己白白地損了個寶貝孫子,對待阿水娘,自是該訓斥就訓斥,有時候竟是連掃帚都給動上了。


    阿水娘自是不敢再迴娘家了,在娘家的日子,苦不堪言。她娘就算是護著她,也到底隻是一個婦人,他爹也訓斥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若非過年過節,不準迴娘家!


    她,真的無處可去。


    阿水娘沒有說的是,他爹狠狠地訓斥了她一頓,大罵她“豬腦”!


    “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沒腦的東西!你大嫂跟人楊府的當家夫人關係好,你巴結著你大嫂,還怕過些日子沒點兒湯喝?這下子好了,好好地兄弟嫂子愣是給結了仇,往後,我倒是看看人家如何來折騰你!”他爹氣急,空空的煙竿子,狠狠地放在嘴裏抽了抽,可是裏頭並無半點兒煙絲。


    他,隻是過過幹癮。如今日子緊巴巴的,他還想著一家子縮衣節食的,早日將鋪子重新買迴來。這可是祖傳的鋪子啊。


    就是他老了,也沒有臉去見他爹……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我又不曾害了他的命,他們家還能將我折騰死了?我呸!”阿水娘猶自不信,這南下鎮還由不得這些人一手蓋天!


    “就你們這樣子的,人家不用怎麽折騰你們,隻需要冷眼看著,就夠你們喝一壺的!”


    阿水娘就是不甘心,也無法。


    楊府可是正是興旺著……而自己的好日子似乎也是到了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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