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一大早,天還未亮,楊家就已經開始忙碌起來了。


    卯時末,福伯與鄭老伯倆人就在外頭的臨時搭建的棚子下,已經生好了爐子,已經很用石鍋開始燉上了,不一會兒,整條街上,都能聞著香兒。


    辰時一刻,及時到。


    楊立冬揭下了匾額上掛著的紅布,“石頭宴”!


    衙門裏的大小官員,紛紛來捧場,還有好些如方府這般,消息靈通的商戶,也都聚在這兒,等著開張。


    “楊將軍,這匾額上的字是誰寫的,看著有些稚嫩呢?”主簿大人抬頭研究著這幾個字,像是個小孩兒的手筆。


    楊立冬笑著將自己身邊的圓子團子推在眾人前,“我是個粗人,哪寫得出來。不過,我兒子行呐,這三個字的招牌是我長子寫的,楊端辰。這是二子,楊端逸。


    這是眾位大人,都是你們的叔叔伯伯,叫得勤快些,往後若是學問上的事兒,不拘問哪一個,所以這嘴上可得叫得好聽些。”


    眾人都含笑望著圓子哥倆,心裏掂量著楊立冬說的長子的分量,縣尉笑著擺手,“除了我,其他的幾個伯伯都是從科舉這一條血路上殺出來的。”


    眾人皆知,縣尉當初不知道走的是誰家的路子,一步步地才到了如今這個地位。


    今日的“石頭宴”是不對開張了,隻是招待著今日前來的這些人。


    石鍋雞是招牌菜,每日特供十二隻。半兩銀子一鍋,另送一份石鍋拌飯。


    這個價兒已經不算是低了,當秦氏等人聽到楊立冬定的價格的時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慧娘,我知道你想賺些銀子補貼家用,但是會不會太多了些,就是一畝地一年能賺上半兩銀子,那還是看天了。要不,咱不急,咱新慢慢來?”秦氏打著商量,實在是不覺得,這石鍋雞雖說夠好吃,但是,也不可能半兩銀子還會有人還願意買?


    雖說銀子收進兜裏的感覺是挺妙的,隻是,若是燉上了十二隻雞,會不會,都得靠著自家給消化了?


    田慧還特意尋了繡莊繡了好多份的菜單子,明碼標價。收起這繡莊子,田慧著急著要,繡莊也不願意接,加銀子呢,心裏不舒坦。


    偶爾想起陳夫人好似有個不大不小的鋪麵,正是做著綢緞鋪子的生意,想著就踏上了陳府的大門。


    陳夫人得知原委後,“你這鋪子都還不曾開門,怎好讓外頭的繡莊接了這差事,也幸虧這些繡娘都是不識字的,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幾日要?”


    “一兩日成不?”田慧也知道要的有些急,不過,菜單子的外頭都還得用木架子給包上。


    陳夫人也是一早就收到了請帖,知道這鋪子十六就得開張了,盤算著自己陪嫁鋪子裏的繡娘,再加上陳府鋪子裏的,應該是差不多了。


    這事兒就交給了陳夫人,隻一日後,就被送到了田慧的手裏,專業的繡娘繡出來的東西還真別說,這字兒就跟畫出來的一樣,光是看著就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


    石鍋魚,一百五十文。石鍋五花肉,一百文。石鍋豆腐,八十文,裏頭可是有五花肉片的。石鍋肥腸,五十文。石鍋豬內髒亦都是五十文。石鍋時蔬,三十文。


    這菜單子都是用紅色的綢緞上用白線繡上了各式的菜單,附帶著白雲朵朵。


    田慧看著已經做好的菜單子,還偷偷地問過楊立冬,“冬子哥,問你一件事兒?”


    楊立冬不疑有詐,“說吧,偷偷摸摸地做啥?”


    “你說這東西,像不像怡紅院,飄香院裏的東西?” 田慧揚了揚一條還未被木架子包上的紅綢,在楊立冬麵前甩了甩。


    楊立冬臉青了半邊,“你在說啥!”楊立冬就是不流連花叢,但是也聽人說過,“這倆啥院子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真有嗎?”


    “沒有!”楊立冬差點兒咬碎了一口銀牙,“別教壞了孩子!”


    “冬子哥,你曾去過?”


    “不曾!”


    “冬子哥,想去不?”


    “田慧!”


    “好啦,好啦——若是冬子哥想去,就別迴來了——”


    “田慧!”


    眾人隨著楊立冬進鋪子落座,桌子上都有擺著茶點。


    “楊將軍,這屋子裏的小東西,擺著可真夠多的呐。”


    縣尉早就想進鋪子裏瞧瞧了,原先的這家鋪子,縣尉也是來瞧過的,據說楊府買下這家鋪子到現在,不過是幾日的時間,想來重新裝點鋪子的時間定是不足的。


    若是隻是原先的樣貌,心裏頭定然還是會有一絲的失落。


    就是這間新開的鋪子味道再好,也會在心裏打了折扣。對於新鋪子的落差實在是太大了些。


    “這牆上掛著的莫非是名家的題字不成?”縣尉對書畫並不曾有研究,隻覺得這字看著有些怪異,橫不紙,就是豎也是歪歪扭扭的,好似提著的筆一直在抖著,抖著抖著勉強才完成了這個“宴”字。


    “這些都是小兒以前的塗鴉之作,往後諸位大人府上的小子有墨寶,都可掛在鋪子裏,也算是給鋪子貼些生機。”楊立冬指著鋪子裏隨處可見的,笑得寵溺。


    縣尉第一個應好,“迴去我就找下我家小子以前練過的大字,絕對比這個還看不過眼,我明兒個就送去裝裱了送來。我家閨女的字才寫得漂亮,一手小楷,可惜,姑娘家的字不外露,哈哈——”


    都是有子萬事足的。


    楊立冬也是聽說了,縣尉府上的大門都快被踏平了,就是因為府裏有個待嫁的姑娘。


    “縣尉大人就是愛顯擺,話說,你家姑娘可有定親了?”說話的是師爺,家中正有一個適齡的小子,他家夫人也隱晦地提起過,隻是北縣尉夫人繞了開去。不過仍是不死心。


    “還不曾,不過,若是定了親事,我定然要請各位來吃酒!”縣尉大人哈哈大笑,“這是母ji巴?怎還抽上了老煙了?不會是捏錯了吧?”


    縣尉顯然不想在兒女親事上多說。


    眾人都爭相把玩著,結果發現就沒一個是個正常的,怪裏怪氣的。大老爺們實在是欣賞不來這種到底是哪兒好看了?


    不過,要說這鋪子倒是真的弄得別具一格,就是一樓的大廳,也有在包間的感覺,格調高了不少,雖說能擺下的桌子少了不少。


    氣氛倒是好了不少,再貼上了這些小東西,光是如此看著,就覺得視覺上的享受。


    田慧喜歡漫畫,團子瞧著歡喜,也就偶爾也跟著田慧一塊兒胡鬧。


    至於圓子,一心向學。就是田慧也動搖不了他一心撲在科舉的這條道上。


    除了圓子,還有阿土,這幾日,阿土自覺地已經落下了許多功課,日日秉燭夜讀,因為二月將近。


    待得午時不到,就開始陸續的上菜了。


    楊立冬來迴招待的,六人的桌子,整整擺了十桌。


    南下鎮大商戶竟是都來了。


    上門皆是客,楊立冬也是頭一迴地揚著笑招唿著,“今兒個,咱吃飽喝足!”


    田慧也隻是在廚房裏幫忙,這端菜的活計,自是有楊知故幾個兄弟在忙活。


    石鍋燙手,都有在邊上用棉布纏著。


    楊知故幾人上菜的時候,亦都是每道菜都提醒了好些迴,“石鍋燙,小心燙手。”


    這些看著新鮮,再說一早就隻吃了些茶水,這肚子早就空著,聞著這香味,哪還受得住。紛紛動手舀了湯來喝。


    “諸位先喝點兒湯,不瞞你們說,我還是前幾日才頭一迴吃到,實在是惦記著慌,我就先喝著了——”楊立冬揚聲招唿了幾句,就自己捧著碗,喝了一大口,舒服地歎了一口氣。


    眾人瞧著哪還受得住這香氣,斯文些的,拿了湯匙舀著喝。


    “這,真的隻是叫石鍋雞,可惜了這鍋好湯——”馮知縣意猶未盡地道,這些日子來,馮知縣因為後院的事兒,給攪得不得安寧,臉色就有些不大好看。已經好些天,不曾吃過一頓安穩的。


    知縣夫人被送迴了娘家,後院就亂了套了,那些個姨娘個個都不是安分的,家宅不寧。


    可偏偏,馮知縣在處理家事兒不是個好把手。


    後院起火,都是輕的。


    焦頭爛額,衙門裏又是日日離不得人,他就隻想著能睡個好覺,吃頓熱飯。


    這不,楊立冬一說自家的鋪子開張,馮知縣頭一個就捧場了。終於能讓人清靜清靜了。


    這般好喝的湯,馮知縣差點兒忍不住落淚。


    說不後悔是假的,早知道就不把人給送迴去了,至少自己還能吃飽睡足。


    “這湯頭裏,我家夫人放了不少的藥材,男女吃著俱是不錯的,特別是冬日裏,往後這石鍋雞,可是一日也隻特供十二隻。


    不過今日不同啊,諸位可得敞開了肚子吃。不過,後頭還有好菜,留著些肚子吃其他的。”


    一句話就勾得眾人心裏癢癢的。若是有好吃的,誰這心裏不欺期盼。


    這人呐,天生都是吃貨。


    這一日,“石頭宴”裏主客盡歡,各人手裏都拿著一個糖人,不拘啥樣式的,一個一支,拿著迴家逗著小孩玩兒。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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