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張朝陽與管儀翠隻有一麵之緣,而且兩人之間什麽矛盾都沒有,但自從在鑽石錢櫃洗手間中聽到管儀翠和喬漢民兩人在背後說孫楠壞話後,心裏就對管儀翠產生了憎惡之感,故此,他態度非常冷淡,道:“藺局長找我有事,迴頭再去管科長你的辦公室向你匯報。”


    聽說藺明傑找張朝陽,管儀翠似乎很失望,很不情願地鬆開張朝陽的手,道:“藺局長在辦公室裏,你過去吧,有時間得話,一定到姐辦公室坐坐,姐倆說說掏心窩的話。”


    張朝陽卻不想和她多說,淡淡道:“迴頭再說。”說完,轉臉走向藺明傑的辦公室。


    走到藺明傑辦公室門口,張朝陽抬手輕輕敲了兩下。


    敲門聲剛落,就從裏邊傳來藺明傑的聲音:“門沒鎖,進來吧。”


    得到藺明傑的應允,張朝陽推門走了進去。


    張朝陽走進藺明傑辦公室的時候,藺明傑正坐在老板桌後麵看文件,見張朝陽從門外走進來,藺明傑立即放下手中材料,站了起來,繞過老板桌,走到張朝陽麵前,十分熱情同張朝陽打招唿道:“朝陽,坐。”


    張朝陽一時目瞪口呆,完全沒意識到藺明傑的這種變化。他叫自己什麽?朝陽?仔細想想,上次來的時候,他稱唿自己小張,小張這個稱唿沒有任何感**彩,而朝陽這個稱謂就不一樣,這個稱謂裏飽含著關切和關心,還有濃濃的情意,而且大多數情況下,他隻是衝自己點個頭,皮笑肉不笑地給個似笑非笑的臉色而已。今天他怎麽如此熱情?難道太陽真的從西邊出來了?還是因為這裏就他們兩個人,他的感覺不一樣了。


    更讓他沒想到的是,藺明傑竟然親切地在他肩上輕輕拍了拍,說:“來的這麽匆忙,一定累了,先坐下來喝口水休息一下。”一邊說一邊走到飲水機旁,親自給張朝陽倒了一杯水。


    這下,張朝陽更加迷茫起來,心道,今天怎麽了?怎麽無論見到誰都會受到如此的禮遇?


    在市人大的時候,市人大主任顧建輝、顧建輝的秘書張文遠都對自己都是熱情有加,在藺明傑這,藺明傑對對自己也是熱情有加。


    顧建輝和張文遠禮遇自己倒也能說得過去,自己曾經向顧建輝的老朋友孟祥麟伸出過援助之手,救了孟祥麟一命,他們是看在孟祥麟的麵子才會對自己熱情有加。


    藺明傑又會看誰的麵子如此禮遇自己呢?


    因此,他一臉迷茫地問藺明傑:“藺局長找我有事嗎?”


    藺明傑嗬嗬笑道:“不是我找你,是曹縣長找你。”邊說邊拿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常務副縣長曹玉華的電話:“曹縣長,小張已經到我辦公室了,什麽時候帶他過去見你?”


    就在曹玉華接到藺明傑電話前,秘書黃繼鋒進來告訴他,縣人事局局長孫誌國正在辦公室外邊等著,說有要事要向他匯報。


    孫誌國這時候找自己,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因此,他衝著話筒道:“現在,我這邊還有點事,一時半會恐怕還脫不開身,你晚上把小張帶到我在縣政府招待所的住處吧。”


    直到此時,張朝陽才知道是常務副縣長曹玉華找自己。


    得知是常務副縣長曹玉華找自己,張朝陽心裏就像掛著十五個吊桶一樣,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曹玉華為什麽找自己。


    俗話說“見官三分災”。


    在古代,下級見上級都是提心吊膽的,弄不好一句話說錯了,頭上的烏紗帽就會不保,甚至腦袋搬家,到死還不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麽死了。


    現在雖然已經不再是封建時代,等級製度也沒過去那麽森嚴,講究言論自由,而且政治課本上一再宣稱,人隻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而事實上,人的分工不同,地位也就不同,官就是官,民就是民,領導就是領導,老百姓就是老百姓,上級就是上級,下屬就是下屬,上級和下屬之間永遠不可同日而語,永遠都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永遠有著質的區別,隻要是上級的話,下屬就要絕對服從,哪怕是錯的,也必須當成對的去服從。


    領導的話永遠都是對的,這是中國官場幾千年來永恆不變的鐵律!


    當久了領導,聽慣了別人奉承的話,不知不覺中,大腦就會膨脹,以為全天下數自己能力最強、智商最高,自己永遠都是正確的,別人的話都是無知狂妄,不著天際,沒有一丁點道理。


    因此,張朝陽的心中很是惶恐,不知道見到曹玉華該說些什麽。


    開口吧,怕說多,怕領導是個雞腸小肚的人,一貫自高自大慣了,容不得別人比他強,這樣的領導曆史上也不少,嘴裏說著尊重知識,尊重人才,一旦你表現得有些過分,超過了他,讓他覺得你比他智商還高,能力比他還強,領導就會感覺你這個人不成熟,就會對你有看法。


    在官場上,最大的法就是領導的看法,隻要領導對你有了看法,你就小命不保,死定了。


    所以,他絕對不能惹惱曹玉華,不惹惱曹玉華的唯一做法就是到了曹玉華那之後能少說盡量少說,甚至保持緘默,什麽都不說。


    有句諺語是這麽說的:“雄辯如銀,沉默是金”。在我們的生活工作中,有些時候確實是沉默勝於雄辯。與得體的語言一樣,恰到好處的沉默也是一種語言藝術。在說話時機未到的時候,保持沉默,有時候是一種最好的選擇,會收到“此時無聲勝有聲”的效果。


    不開口吧,也不行,人家領導好容易抽時間接見你這樣的小兵蛋子,可以說是給足了你的麵子,既然領導抽時間接見了你,就是讓你展示的,你卻被嚇得屁滾尿流,一句話也不說,領導又怎能發現你的才能?一旦傳出去,豈不成了千古奇聞?豈不要被人家笑話?


    鑒於如此,張朝陽思緒萬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思緒間,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下班後,藺明傑帶著張朝陽來到財政局對過的海鮮餃子城,要了兩份可口的菜,下了一斤水餃,就他兩個人,邊吃邊聊。


    或許是因為晚上還要去縣政府招待所見曹玉華的緣故,藺明傑並沒有準備酒。


    在海鮮餃子城吃完飯後,他們又在包廂裏聊了一會,直到快到九點,約莫曹玉華已經迴到縣政府招待所的棲息之所,藺明傑才駕車帶著張朝陽來到了縣政府招待所,直接來到曹玉華在這裏的棲息之所,貴賓樓二樓二零四房間。


    按說,作為縣委常委,曹玉華應該住在縣委常委家屬樓中。


    縣委家屬院裏本來也有專門供縣委常委住的常委樓,而且也隻有縣委常委才有資格住進常委樓中。整個七十年代以前,這項規定執行得很好,絲毫沒有走樣。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在於那段時間內,縣委常委雖然換來換去,但最終也就那麽幾個人。哪怕這個走了那個來了,人數始終相對固定。


    改革開放以後,情況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一批老幹部退下來,進了顧問委員會。人不在位了,級別卻在,肯定不能讓他們搬出常委家屬樓吧。因此,新上來的常委,就住不上常委家屬樓了。為了解決這一焦點問題,縣委便又建了一座常委家屬樓。


    可沒過幾年,這個常委家屬樓又人滿為患,關鍵在於有些領導人雖然下來了,待遇卻沒有改變。甚至有些人,退位之前是副縣級,退位時往上升了半級,享受正縣級待遇。這個待遇,其中極其重要一項,就是住常委家屬樓。因此不得不又建了第三個常委家屬樓。


    如此一來,退位領導和在位領導,待遇上便沒有了區別。


    那些在位領導,心裏便有些不爽。


    為了解決這一問題,縣委辦公室又想了個辦法,在位常委,除了享受單獨常委家屬樓之外,還在縣委招待所享受一套單獨的棲息之所。


    再加上曹玉華又是一個人來的方山縣,老婆孩子都沒有跟他一起過來,他就更不能住常委家屬樓,隻好在縣政府招待所住下來。


    曹玉華的的房子是間老大不小的套房,一進門是一間小客廳,裏麵是一個大客廳,大客廳裏麵才是臥室。並且,在套房中還設有健身房、麻將室、桑那間、餐廳,一應俱全,應有盡有。


    而這樣的套房竟然出現在一個縣級的招待所裏,可見招待規格之高。


    實際上,在當時,這樣高規格的縣級招待所在中國比比皆見。這也難怪,在現在這個社會,縱使你成績再大,業績再好,也不如領導的心情好。


    把領導照顧滿意了,領導心情好了,看什麽也都順眼,有問題也看不出問題,沒政績也能看出政績。


    想想領導住在這樣的賓館裏,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對外說是下基層,其實是下來放鬆。這樣的安排,領導怎能不高興,領導一旦高興,就會對你高看兩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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