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道:“嗯,你說得也不無道理。不過,這宮中又有誰對你母後心懷不軌呢?”


    “父皇,這宮中勾心鬥角的事情難道還少麽?”趙玉卿皺著眉開口,“十幾年前,對母後有怨恨的女人,父皇亦心知肚明。”


    官家意味不明地掃了趙玉卿一眼,沉聲說道:“你這話什麽意思?莫非,你對先皇後的死因有了懷疑的人?”


    趙玉卿毫不隱瞞地說道:“雖然兒臣並沒有確鑿的證據,但佟貴妃有極大的嫌疑。”


    官家麵色難看地盯著趙玉卿,說道:“老三,別說你眼下並無確鑿的證據,就算你有了證據,朕亦不會動佟貴妃。”


    “為何?”趙玉卿無法理解,“難道母後在您的心中便一文不值麽?”


    官家惱火地拍了下桌案,說道:“你是在質疑朕的決定麽?說到政略,你當真是比不上趙玉珹。佟家如今是什麽地位,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有些事情,朕也不得不倚仗佟家。你讓朕為了十幾年的事情處置佟貴妃,佟家人會如何,你難道心中沒有思慮麽?”


    趙玉卿聞言,半跪在官家的身前,對他說道:“父皇,論政略權謀,兒臣確實比不上五弟,因此,兒臣並不想與五弟爭個高下。兒臣隻想為母後爭一個公道,之後,兒臣願帶著芷惜遠離京城糾紛。父皇大可讓五弟繼承皇位,以此平了佟家的怒火。”


    官家的火氣突然就滅了一半,他凝視著跪在地上的趙玉卿,眸中多了父親的溫情:“老三,究竟讓何人繼承大統也是你能議論的麽?雖說論權謀你比不上老五,但朕相信,你會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父皇……”趙玉卿抬起頭,萬分震驚地看著官家。


    官家的話顯而易見,他心中已有了繼承人選。然而趙玉卿卻並不領情,繼續辯爭道:“父皇,兒臣並不適合那個位置,兒臣隻想和芷惜遠走天邊,做一個平頭老百姓,過著簡單灑脫的生活。”


    “胡鬧!你生在皇家,就莫要說什麽想過自由自在的生活。”官家憤怒地斥責道,“你身為一位皇子,應心係家國天下,無時無刻不掛念著如何讓江山社稷更加穩固,而你的兒女私情、欲望執念則應收藏於心間,見不得光,明白麽?”


    趙玉卿並不讚同官家的話,他倔強地反駁:“兒臣並不想要那樣的生活,為何父皇一定要強加給兒臣呢?人各有誌,五弟胸懷抱負,而兒臣甘心平庸,還望父皇成全。”


    官家失望地搖了搖頭,喚來了門外的內侍官:“將三殿下禁足於粹華宮,直到想通透了,才允許解禁,否則,便一輩子禁足於其中。”


    趙玉卿被禁足於粹華宮,一連數日,官家仍未消氣。趙玉卿心中惦記著母後蹊蹺的死因,又記掛著與他多日未聯絡的淩芷惜,心中煩躁不已。好不容易令衛直偷偷溜了出去,心浮氣躁地等了大半日,誰知等來的竟是淩芷惜的無言以對。


    一道宣政門將皇城和京城相隔開,一邊是榮華富貴、權勢滔天,而另一邊則是市井塵囂、包羅萬象。淩芷惜站在窗前,透過淅淅瀝瀝的雨簾,望向遠處的皇城。實際上,她根本看不清皇城的模樣,隻能隱隱約約看見一些翹起的屋簷,但她的腦海中卻清楚地浮現出趙玉卿憂鬱的模樣。


    淩芷惜誤會了趙玉卿,心中頗不是滋味,她在等著趙玉卿解禁的那一日,也在等著衛直再次送信的那一日。


    “小姐,衛曲侍衛來了!”緋櫻從門外飛奔而入,欣喜萬分地嚷嚷道。


    淩芷惜激動地說不出話來,平複了片刻,才定住情緒:“真的麽?快帶我去見他。”


    衛曲等在淩府的偏門處,踱來踱去,麵上的神情極為焦慮。淩芷惜方一見到衛直,便迎了上去,向衛曲道歉道:“衛曲,先前是我不好,誤會你家主子,你能幫我說幾句好話麽?”


    衛曲見到淩芷惜親自出麵,立刻轉憂為喜:“淩小姐,您真是見外了。不管怎樣,我家主子心中都隻有您一個。這些天您對主子不理不睬,他可是急壞了,就算您現在又打又罵,他也必定毫無怨言,甚至樂在其中呢!”


    淩芷惜笑著說道:“別鬧了,衛曲,說點正經的。三殿下有托你轉交的書信麽?”


    衛曲撓了撓頭,笑著說道:“淩小姐,上次主子給您的書信,您還未迴信呢,怎地又來找我討要我家主子的信了。淩小姐這次若是還不迴信,我衛曲可是不走了,賴在淩府,直到淩小姐不再同主子鬧別扭為止。”


    淩芷惜聞言,羞澀地低下了頭,從袖口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封書信,猶豫了片刻,方才遞給衛曲:“喏,你拿去交給三殿下。”


    衛曲喜笑顏開地接過書信,對淩芷惜行了一禮:“淩小姐,上次是衛直辦事不力,才讓小姐與我家主子之間的誤會得不到解決。這次,主子特意吩咐我過來淩府,讓我使出渾身解數,也要哄得淩小姐一笑。”


    “好啦,知曉你最能言善辯了。”淩芷惜無可奈可道,“這下總可以說說,阿卿托你傳什麽話了吧?”


    衛曲仿佛一個開啟的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說道:“其實男女之間相處,大有學問。姑娘生氣,並不是要男人離得越遠越好,而是想男人用甜言蜜語、溫柔體貼哄迴姑娘的笑容。這個時候,男人若是表現的冷漠,就會讓姑娘更加生氣。淩小姐,我衛曲說得沒錯吧?”


    淩芷惜佯裝生氣地瞪了衛曲一眼,說道:“衛曲,你若是再這樣花言巧語,我可走了呢!”


    “別……別啊,淩小姐。”衛曲這才恢複了正經,“我家主子的意思是,若能搜尋到宮中那位娘娘謀害先皇後的證據,官家興許心一軟,就放主子出來了。”


    “那……需要我做些什麽?”淩芷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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