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櫻送走了衛直,迴到了淩芷惜的閨房,見淩芷惜正癱倒在臥榻上,閉目養神。緋櫻並未將衛直帶來的書信呈給她,打算緩過幾日之後,等到淩芷惜的心情平複下來,再與她細細說道。


    而淩芷惜聽見緋櫻迴來,故意閉上了雙眼,卻又偷偷眯了一條縫,打量著緋櫻。雖說她遞還了趙玉卿的書信,卻並未對他完全死心,還是渴望能聽到關於他的消息。然而,她又拉不下麵子直接開口詢問,隻能佯裝困倦,讓緋櫻主動開口。


    等了好一會兒,她見緋櫻並未有話要同她說,內心焦慮,隻能從榻上坐起,望向緋櫻:“三殿下的書信還給衛直了麽?”


    緋櫻冷不丁聽見淩芷惜的聲音,連忙迴轉身,看向她:“小姐……我已經還給衛直了。”


    “那……”淩芷惜猶豫了許久,很想問問緋櫻,衛直可有說些什麽,卻又被自尊心絆住。既然她已然鐵了心要和趙玉卿分開,又何苦問東問西,到後來,最傷心的還是自己。淩芷惜將還未說出口的話硬生生咽了迴去。


    緋櫻好奇地看著淩芷惜,問道:“小姐,你可是有話要說?”


    “沒……沒有。”淩芷惜敷衍地笑笑,說道,“緋櫻,我有些肚餓,能為我準備一些點心麽?”


    緋櫻驚訝地聳了聳雙眉:“小姐,你何時變得這麽客氣了?拿點心就拿點心……”


    淫雨霏霏的天氣,蒼穹好似破了一個洞,絲毫沒有放晴的征兆。而淩芷惜的心情也隨著天氣,絲毫沒有起色。緋櫻始終悄無聲息的觀察著淩芷惜,企圖發現一些拐點,好讓她能將趙玉卿的書信送到淩芷惜的手上。


    然而,令緋櫻沒有想到的是,淩芷惜一直在等著緋櫻開口,說一說那日衛直到底傳了什麽話。


    “緋櫻,杏兒,你們去廚房拿壺酒來,陪我好好喝上一會兒。”淩芷惜前思後想,終於想到了一個法子。


    “小姐,你向來喝一杯就醉了,還要同我們喝酒麽?”杏兒不解地問道。


    緋櫻立刻拉了杏兒一把,對其使了一個眼色,說道:“小姐想喝酒,我們陪就是了。”


    杏兒一知半解地點了點頭,去廚房拿了一壺桂花釀和幾隻酒盞。


    淩芷惜果然酒量極小,僅僅抿了一口酒,臉頰便微微泛著紅光。


    “緋櫻,都說借酒消愁愁更愁,而我與你們一同飲酒,反而心情好了許多。”淩芷惜笑著說道。


    杏兒怯怯地瞥了淩芷惜一眼,問道:“小姐,你心中到底有何不快,說給我們聽聽。快樂的事大家一同分享,快樂多了幾分,悲傷的事大家一同分擔,悲傷就減了幾分。小姐,你事事憋在心中,不僅僅我們擔心,就連夫人也牽腸掛肚的呢!”


    淩芷惜歎了一口氣,低下頭沉默了片刻,說道:“我一個富家小姐,在旁人眼中,過得逍遙自在,本該不應有什麽不快。可是,這世間眾人,各有各的命,也許,我和三殿下注定無法走到一起。我再傷心難過,都於事無補。”


    “怎麽會呢?”緋櫻不讚成道,“小姐,你喜歡三殿下,三殿下心中也隻有你一人,你二人情投意合,即便命運諸多坎坷,最後也還是會在一起的。”


    “此話怎講?”淩芷惜定定地看著緋櫻,問道,“我是喜歡三殿下,可你又如何得知三殿下心中隻有我一人。你不知道的是,太後已安排三殿下同他表妹錢靜姝成親,而三殿下也默認了。”


    淩芷惜故意將事情透露給緋櫻,為的是引她說出衛直那日所說的話。那日衛直離開之後,她便後悔了,後悔沒有留下趙玉卿的書信,後悔沒有再能給他一次機會。於是,淩芷惜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心,隻要趙玉卿再來找她,無論如何,她都會選擇原諒而非遠離。因為,她實在承受不起內心的煎熬。


    “不會的!”緋櫻果然將心中話脫口而出,“小姐,你那日心情不好,有些事我便沒同你說。其實……”


    緋櫻將三殿下被禁足以及對淩芷惜的思念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淩芷惜聞言大驚,直接從紅木凳上坐起:“緋櫻,你說的這些可是事實?為何……為何阿卿會被官家禁足?”


    緋櫻搖了搖頭,說道:“奴婢也不清楚三殿下為何會被官家禁足,衛直隻是說,三殿下近來遇到了一些變故,心情十分低落,唯一令他展露笑顏的便是小姐你了。”


    淩芷惜緊蹙雙眸跌坐迴紅木凳上,她拒絕了趙玉卿的書信,對他那般冷漠,定是狠狠地傷了他的心。如今,她對趙玉卿深陷的困境毫無所知,且束手無措,隻能在淩府等待著他的消息。然而,若是他有意避開自己,她怕是再難與趙玉卿相見了。


    想到這裏,淩芷惜雙眼泛紅,嗚嗚地哭了起來。因為小醉的緣故,她再也顧不得丟麵子,傷心地對杏兒和緋櫻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太小家子氣了。若非我思慮太多,對阿卿不夠信任,便不會做出那日之事,如今想來,定是狠狠地傷了他的心。緋櫻,杏兒,我該怎麽辦?我是不是要失去阿卿了?”


    緋櫻上前攥住淩芷惜的雙手,對她說道:“小姐,不會的。那日我瞞著你收下三殿下送來的書信,又與衛直約好,若他再有機會出宮,定要來淩府一趟。小姐隻要敞開心扉,對三殿下說出心中所念,又怎會失了三殿下的心呢?”


    淩芷惜的雙眸閃爍著朦朧的月光,雙頰泛著溫柔的紅色,她白皙的雙手接過緋櫻遞上的書信,全神貫注地讀了起來。


    原來,那日見過了春鴿姑姑,趙玉卿便對錢皇後的死因耿耿於懷。方一迴到宮中,他便去找了官家,將種種見解說與官家聽。


    “你的意思是,你的母後並非自戕,而是受到了宮中人的陷害?”官家將信將疑地問道。


    “是的。父皇,以你對母後的了解,她會是輕而易舉了解生命的人麽?”趙玉卿的聲音有些顫抖,“那時的她雖說並非事事如意,卻也是平平淡淡,苦中作樂,為何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選擇了那樣一種解脫方式?


    兒臣對幼時的記憶雖說不完整,卻也有些微印象。母後最喜與兒臣坐在粹華宮的石桌旁,一同欣賞夕陽之景,母後還說,隻要與兒臣在一起,便是一無所有,她亦快樂非常。既然如此,母後又怎會狠心選擇離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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