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舟為聶霜白倒了一杯茶,遞到她身前,輕聲說道:“霜白,我可以這樣稱唿你麽?”


    聶霜白淡淡地瞥了薛晚舟一眼,接過他遞過來的茶盞,說道:“還是喊聶姑娘吧,我們並不熟,不是麽?”


    “霜白,你聽我解釋,我要將薛家的一個秘密告訴你,你願意同我一起守護這個秘密麽?”薛晚舟向聶霜白的方向靠了靠,認真地凝視著她的雙眼,說道。


    聶霜白的心忽然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害怕聽到從薛晚舟的口中又冒出一些傷害自己的話,但她又無法拒絕,隻能點了點頭。


    薛晚舟見聶霜白並未拒絕,連忙笑著說道:“霜白,你還是願意聽我說的,對不對?其實,莫小姐她……是小姑姑薛丹的母親……”


    聶霜白聞言,震驚異常。薛晚舟便將薛家的秘辛從頭到尾向聶霜白說了個清楚,從薛夫子是如何愛上莫小姐的,到後來莫小姐被安置入莫府做了養女,再到莫小姐生了薛丹,從此跟薛家再無往來。而聶霜白一直雲裏霧裏,被薛家和莫家的複雜關係繞得迷糊。


    “所以,你和莫小姐並無關係,每次你去莫府,都是幫薛丹傳話,或是做她們母女二人的幌子?”聶霜白問道。


    薛晚舟歎了一口氣,說道:“正是,薛丹姑姑從小離了母親,性情孤僻,但卻對音律頗有天賦。直到有一日,我無意中知曉了薛丹和莫小姐的關係,並將其告知了我的妹妹。本就對薛丹心懷怨恨的妹妹衝到了她的房中,對其冷嘲熱諷,諷刺薛丹是爺爺的私生女,令薛丹大怒,兩個人便打了起來。我本想上前將兩人分開,卻無意中撞倒了油燈,房間就……走水了。”


    “就是那場大火令薛丹毀了容?”聶霜白問道。


    薛晚舟悔恨地答道:“是的,當時形勢緊迫,我隻救了妹妹一人,而薛丹則被燒著的斷梁攔住了去路,所以才會毀了容。這件事之後,薛丹的性情更加喜怒無常,又常常找妹妹麻煩,妹妹本就受到了爺爺的責罰,火災對她也造成了一定的影響,最後瘋瘋癲癲,一直將自己所在屋子裏,再也不出門。”


    聶霜白氣惱地將杯盞放於桌麵,說道:“這個薛丹,欺人太甚,硬是把你妹妹逼瘋了。”


    薛晚舟連忙擺手,對聶霜白說道:“霜白,都怨我,都是我不好,薛丹姑姑亦是受害者,你莫要苛責她。”


    “所以……後來你就成了薛家和莫家之間的小信鴿?”聶霜白看著薛晚舟,眉眼間漸漸露出了喜色。


    薛晚舟點了點頭,羞澀地看向聶霜白,小心翼翼地問道:“霜白,一切誤會都解開了,這迴你不會再誤會我了吧?”


    聶霜白笑著正要說話,雅間的門卻被推開,聶將軍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停在薛晚舟的身前,質問道:“你方才說的,可都是實情?”


    聶霜白和薛晚舟方一見到聶將軍,便立刻驚慌失措地站起了身。薛晚舟懼怕聶將軍,隻能垂首,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而聶霜白的心中頓時敲起了小鼓,爹爹若是知曉了莫小姐的事,他和莫家的婚事一定黃了。可是,這種事又不能不告訴爹爹,但爹爹為何會剛好出現在品芳樓呢,又恰好聽到了她與薛晚舟的談話呢?


    “爹爹,你怎麽來了?”聶霜白上前挽住聶將軍的手臂,膽怯地問道。


    聶將軍沉默了片刻,好奇地看了聶霜白一眼,問道:“不是你派人遞了一張紙條,讓我來品芳樓一聚麽?誰知竟看到這樣一出好戲。”


    聶霜白和薛晚舟對視了一眼,隨即小聲對聶將軍說道:“爹爹,女兒知曉你現下心頭藏著火氣,不如我們先迴聶府休息吧。”


    說罷,聶霜白陪著聶將軍離開了品芳樓,離開雅間的那一刻,聶霜白迴眸看了薛晚舟一眼,對他暗暗使了一個眼色。


    春節愈發臨近,京城的各家各戶皆在忙碌,淩府的下人亦忙得團團轉,甚至連淩芷惜身邊的杏兒和緋櫻也被抽調去做了旁的事。淩芷惜坐在後花園吹著冷風,身旁是怒氣滔天的聶霜白。


    “芷惜,你這麽做是何意?”聶霜白嚷嚷道,“我爹知曉了莫小姐的事,氣得在家躺了三日。”


    淩芷惜愧疚地說道:“白白,我也是想幫你解決此事,才通知聶將軍去了品芳樓。不然,直到聶將軍將莫小姐娶迴府,你也怕是說不出口此事,到時候,這件事就會像一根魚刺,卡在你的喉嚨裏,一直和你鬧別扭。”


    聶霜白頓時熄了火,握住淩芷惜的手說道:“芷惜,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該多謝你。若非是你,我和薛晚舟可能會一直誤會下去,錯過彼此。可是,我爹和莫小姐的事又該如何呢?爹爹分明是矛盾的,心中舍不得莫小姐,又介意莫小姐的往事……”


    淩芷惜湊近聶霜白的耳畔,對她低聲說了幾句,聶霜白皺著眉點了點頭,心領神會。


    深夜的聶將軍府,星光燦燦,北風唿號,聶將軍獨自一人坐在花園中的石凳上,自斟自飲,連連哀歎。聶霜白悄無聲息地走到其身後,還未開口,聶將軍早已發現了她:“霜白,有事找為父麽?”


    聶霜白心情低落地坐到聶將軍身旁,挽住他的手,輕聲喚道:“爹,女兒隻是見您有些


    心情不好,尋思來陪陪您。我知曉您向來會把話藏在心底,但女兒就在身邊,若是您感到不舒服,還不如一吐為快。”


    說罷,聶霜白伸手為自己也斟了一杯酒,與聶將軍的酒盞輕輕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聶將軍輕笑了一聲,聲音滄桑地說道:“為父能有什麽不愉快的,無非是年紀大了,難以入眠罷了。”


    “爹爹,其實……您是很喜歡莫小姐的吧。”聶霜白忽然開口,哪怕聶將軍勃然大怒,她也不後悔。


    聶將軍愣怔了一瞬,斂起笑意看向聶霜白:“爹爹打算向莫府退婚了,霜白可是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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