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引著二人在後院裏繞了許久,才入了一間布置古樸的小院,沒有奢華張揚的裝飾,院中卻是種滿了植株。雖是冬日,綠葉盡落,卻不難想象春夏兩季的欣欣向榮。


    “我家夫人出門了,老爺說,二位可在房中隨意逗留。”說罷,小廝將院中的房門打開,便轉身離去。


    淩芷惜邁步而入,而身後的趙玉卿卻遲遲不動,淩芷惜好奇地扭過頭望著他,問道:“阿卿,你不進來看看麽?”


    “夫人的房間,我進去不合適,你去看看吧,我等在門口即可。”趙玉卿說道。


    淩芷惜點了點頭,進了程夫人的房間。她的房中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牆壁上掛滿了丹青書法,頗有文人氣息。淩芷惜在她的房中踱步了一圈,除了字畫之外,程夫人似乎並不喜愛珠寶玉石之物。


    “既然程夫人喜愛風雅之物,那我便去尋一些特別的。隻不過,這屋中滿是字畫,我到底要找什麽樣的,才能得到程夫人的青眼呢?”淩芷惜暗自琢磨,“況且,還要讓這份禮物飽含夫君對妻子的情意,我真的太難了……”


    想著想著,淩芷惜踱步至程夫人的書案旁,隻見案上擺放著幾張寫滿字的紙張,程夫人字跡娟秀,字裏行間皆是小女子的情懷。


    “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淩芷惜拿起其中一張,念了出聲。


    一連幾張,都是寫相思、郎情妾意的詩句,淩芷惜一邊看,一邊苦歎:“看來,程夫人對程之屏的感情如此濃厚,而程之屏卻辜負了她的一番心意,真是渣男。”


    話音剛落,淩芷惜從一堆字稿中拎出一張字跡不同的紙張,仔細端看了起來。該幅文章寫的也是男女之情,淩芷惜大概讀了一遍,說的是男子對女子情深意切,奈何女子早已嫁做人婦,即便是深閨苦楚,二人卻永無相戀之緣。


    文章字跡大氣有力,一定是男子書寫的,雖然沒有落款,但淩芷惜心中隱隱猜到,這定不會出自於程之屏之手。


    淩芷惜將一堆書稿收拾如前,隨即立刻奔出房外,對趙玉卿叫道:“阿卿,你快來,我有話對你說!”


    趙玉卿正站在一麵矮牆之下,雙眉緊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麽。淩芷惜伸出手,在趙玉卿眼前晃了晃,問道:“阿卿,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呀?”


    “芷惜,這個院子剛好坐落於程家的一角,而這麵牆之外,便是春深巷子。”趙玉卿說道。


    淩芷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奇怪地說道:“可是……若這院子是臨街的,為何會有一堵矮牆,怪不得前段日子遭了賊,估計就是從這裏溜進來的吧?”


    “或許……某人不怕賊人來,就怕賊人不來。”趙玉卿淡淡說道。


    淩芷惜更是一頭霧水:“啊?阿卿,你到底在說些什麽呀!什麽就怕賊人不來,誰會願意家中遭賊呀!”


    趙玉卿冷笑了一聲,對淩芷惜說道:“鐵扇門門主的宅子,一般的賊人定是不敢惦記。這個賊……怕是偷心的。”


    淩芷惜聯想到書案上的紙張,恍然大悟。正好這時,一位丫鬟端著果盤走入了院子,見到趙玉卿和淩芷惜站在院子裏,和顏悅色地問道:“二位是老爺請來的客人吧?我家夫人怕是要迴來了,還請二位先移步其他院子。”


    “哦,好的,我們立刻便離開。不過,可否問姑娘幾個問題?”淩芷惜對丫鬟說道。


    “小姐請問,女婢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丫鬟說道。


    淩芷惜猶疑了片刻,又偷偷瞥了趙玉卿一眼,而他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似乎對此事毫不上心。淩芷惜無奈撇了撇嘴,問向那丫鬟:“你家夫人和老爺的關係如何?”


    丫鬟刹那間變得謹慎起來,她環顧四周,確保無人經過,才低聲對淩芷惜說道:“老爺是什麽脾性,姑娘也有所耳聞吧。家中十幾房妻妾,晚晚睡在不同的院子,一個月能來見夫人一麵就算不錯了。而夫人卻對老爺十分關心,常常叮囑後廚為老爺做些補品。前段日子,宅子裏遭賊,老爺又吃了酒,醉得迷迷糊糊,夫人硬是擋在老爺身前,差點沒了命。”


    淩芷惜點了點頭,這丫鬟說的話和程之屏所言八九不離十。她微微沉思了片刻,又問道:“你們夫人平日經常外出麽?”


    丫鬟搖了搖頭,說道:“夫人平日鮮少外出,都是在房中練字看書。隻是每個月偶爾出去一兩次,采買一些物什罷了。”


    “那……夫人的好友多麽,可會常來探望她?”淩芷惜繼續追問道。


    那丫鬟想了想,又搖頭:“夫人性子喜靜,不大與人來往,甚至連宅子裏的那十幾房姨夫人,都很少走動呢!”


    淩芷惜聞言,謝過了丫鬟,與趙玉卿離開了程宅。剛跨出程家大門,一架軟轎便停在了程家的門口,轎簾一掀,一位中年女子從轎中跨了出來。


    淩芷惜和趙玉卿站在一旁,悄然打量起了那女子。歲月並未摧殘她的容顏,而是為她增添了幾分曆經磨難的端莊氣質,淡定和從容在她的舉手投足之間展現得淋漓盡致。


    “這便是那程夫人吧?”淩芷惜小聲對趙玉卿說道,“這哪裏是什麽黃臉婆,程之屏也算是瞎了眼了,這麽好的夫人,還不好好珍惜。若非嫁給了程之屏,也會有人為她的氣質而傾倒吧,你說對不對?”


    趙玉卿淡淡答道:“我怎麽會知曉,反正,我對她是沒有興趣的。”


    淩芷惜一時語塞,隻能對著趙玉卿吐了吐舌頭,小聲喃喃:“我又沒說你,還真是求生欲旺盛。”


    “你說什麽?”趙玉卿問道。


    淩芷惜扯開嘴角,敷衍一笑,說道:“沒什麽,我們走吧。光在這裏瞧著就能想到要送什麽禮物了麽?”


    二人迴到花容月貌研究院,再次商討起程之屏的妻子會喜歡什麽樣的禮物。淩芷惜為二人沏上熱乎乎的茶水,開口道:“程夫人喜愛高雅之物,今日我們不妨去看看各家古玩店,有沒有適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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