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母聞言,用手攥住了言品蘭的手臂,厲聲說道:“此事可當真?有認識皇子的機會,你卻沒有給我家言柳?真是女兒不孝,忘了本!”


    言家老爺也沒好氣地說道:“品蘭,你多花點心思在柳兒的婚姻大事上。原本讓柳兒住到淩府,就是為了結交權貴之子,結果,她卻成日將自己關在房裏,這又如何能挑個好夫家?”


    淩芷惜看著母親言品蘭被言家人說得啞口無言,隻能在心中歎了一口氣。一旁垂著頭的表姐言柳似乎並未打算為言品蘭辯駁幾句,她明明是因為和大皇子趙玉潼糾纏不清而為情所困,卻要讓言品蘭背負著沒看顧好她的罪責,淩芷惜的心裏有些不爽快。


    臨走之前,田貞還對著淩芷惜和言品蘭翻了一個白眼。等到言家人上了犢車,消失在路口,言柳亦轉身迴了房間,言品蘭才怒氣衝衝地罵道:“她以為自己是誰啊?”


    “那你為何不當著她麵,揭穿她呢?”淩芷惜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說道。


    言品蘭“哼”了一聲,抓住淩芷惜的手腕,向東苑走去,一麵走,一麵苦口婆心地說道:“我怎麽忍心當著你外祖父、外祖母的麵拆穿她的偽善麵目,若是讓他們知曉她厚顏無恥地在外麵勾搭男人,他們非得氣得受不了。這事情無論如何也得壓下來,不能讓言家那邊知道。”


    “哦。”淩芷惜淡淡地答了一句。走了一會兒,她發現言品蘭竟拉著她來到了言柳的房門口,言品蘭上前輕敲了幾聲,柔聲喚道:“柳兒,姑母最近忽視了你,你是不是在怪姑母?”


    言柳將房門打開,將言品蘭和淩芷惜迎進了門,她的臉上掛著淚痕,約莫是方才哭過。言品蘭狐疑地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向淩芷惜使了個眼色。


    淩芷惜倒是直率,開門見山地問道:“表姐,你怎麽了?好像才哭過?”


    言柳勉力擠出一絲溫婉的笑容,請言品蘭和淩芷惜坐上了貴婦榻,並說道:“柳兒無事,隻是方才送母親迴去,觸動了心事,有些想家罷了。”


    “柳兒,若是你想家,不必藏著掖著,直接告訴姑母即可。姑母差人送你迴去小住幾日,這都無妨的。”言品蘭關切地說道。


    言柳搖了搖頭,說道:“不勞煩姑母操心,言柳隻是一時來了情緒,眼下便好多了。我在淩家衣食無憂,卻仍念著言家的好,若是被淩家人知曉,怕是會落下話柄。”


    言品蘭拉過言柳柔弱無骨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柳兒,你別想那麽多。是不是有人和你說話沒輕沒重的?若是有人欺負你,定要和姑母說,姑母絕不姑息。”


    淩芷惜也在一旁勸道:“表姐,你總是悶在屋子裏,多無趣。常常出來和我們玩一玩,心情自然會好的。”


    “可是……淩二小姐並不喜言柳。”言柳低著頭,有些難過地說道。


    淩芷惜撇了撇嘴,對言柳說道:“那個淩芷芙,你別理她,她就是那樣,刀子嘴豆腐心。若你實在不喜歡淩芷芙,那我們就和丹青哥哥玩兒,他可是始終對你很友好呢!”


    言柳笑笑,手指不斷地揉著太陽穴,似乎很不舒服。言品蘭看出來,言柳是在下逐客令了,她扯了扯淩芷惜的衣袖,說道:“柳兒,你身子不爽就好好歇息吧,我和芷惜先離開了。”


    言柳沒有任何挽留,隻是說道:“改日,柳兒親自去探望姑姑和表妹。今日,柳兒真的有點困倦,就不送了。”


    正午時分,夏日的燥熱仍舊保留了五分,若是在室外暴曬,亦會大汗淋漓。淩芷惜覺得自己最近胖了,拖著緋櫻和杏兒在後花園跑了好幾圈,出了一身汗。隨後,再洗個熱水澡,浴桶中泡上帶有甜香味的花瓣,頓時舒爽多了。


    洗完澡,淩芷惜正打算上臥榻小睡片刻,言品蘭的貼身侍婢靈雲卻來請她過去正房一趟。淩芷惜拖著昏昏欲睡的身子,跟在靈雲身後,去到了言品蘭的房中。


    言品蘭將淩芷惜拉到了床屏之後,隨即屏退了一眾下人。繼而言品蘭拍了拍手,淩芷惜隔著床屏,看見了兩個黑色的身影在眼前落下。


    “可有消息了?”言品蘭端起一杯茶盞,吹開茶沫,輕輕嚐了一口,問道。


    “迴主子的話,田貞迴到言府之後沒多久,又從言府的側門溜了出去。”其中一個黑衣人答道。


    “可知是去了哪兒?”言品蘭追問道。


    “田貞先去了品芳樓的雅間,沒過多久,京城赫赫有名的商賈杜老板也進了那間雅間。之後,田貞和杜老爺一邊用膳,一邊相談甚歡,屬下在隔壁包間隱約聽見了一些話。”另一個黑衣人答道。


    “什麽話?”好奇的淩芷惜比言品蘭還著急。


    黑衣人答道:“大概的意思是,二人已然約好了,今晚會去杜老爺的家裏,若是杜老爺滿意,便給田貞一些好處,至少是30兩銀子,再加上一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和布匹。”


    言品蘭頓時火冒三丈,將茶盞重重擲在了地上,水濺得四處皆是,甚至濺到了淩芷惜的身上。淩芷惜連忙湊近言品蘭,為她順順氣,輕聲說道:“娘,別生氣,其實這個結果,你也猜到了,不是麽?”


    言品蘭揉著太陽穴,命兩個黑衣人先退下。隻有淩芷惜和她二人在房中,言品蘭頓時紅了眼眶,緊緊捉住淩芷惜的手,說道:“田貞怎麽會是這種人呢?若是被旁人知曉了,鬧得沸沸揚揚,不僅你外祖父、外祖母會感到崩潰受挫,就連言柳的未來,也會阻礙重重。京城哪個高門大戶會娶一個母親不清不白的女子?”


    淩芷惜的心跟著跌到了穀底,母親說得對,若是被大皇子趙玉潼知曉了,更不會娶言柳。天家顏麵,絕不會讓皇子娶一個有汙名的女子,而這種事,對於皇室來說,根本藏不住。淩芷惜為言柳感到心痛,她和趙玉潼的感情還未破裂,就先被自己的母親毀了。


    言品蘭煩亂地揉著眉心,過了一會兒,她對淩芷惜鄭重地說道:“芷惜,這事情先別告訴言柳,明白了麽?”


    “我才不會和她說這種事呢!我也不知要如何開口啊!”淩芷惜向言品蘭保證道,而她的眼前仿佛看見了言柳那雙楚楚可憐的淚眼。眼淚一股腦地湧了出來,仿佛洪水泛濫,吞噬了表姐的驕傲與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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