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卿起身,坐到了太後身旁的軟塌上,靜靜地看著太後。錢太後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老三,何為隨心所欲,你怕是沒有深刻的體會。你一天不坐上那個位置,就沒法真正的隨心所欲。其實,老身很早就知曉你喜歡淩芷惜的事,隻是你非要否認,老身隻能假意不知。之後,老身也認真思索過,淩芷惜配你,隻能說差強人意。她雖有些聰明,卻做事魯莽,率性而為,日後也難以服眾,母儀天下。


    再者,這個丫頭最近惹出了太多事情,先是愛慕趙玉珹,被貴妃召進宮敲打了一番,後又惹上通敵賣國的事。雖說佟家站出來認了罪,她淩芷惜也不是全然無錯。若不會她總愛拋頭露麵,那些麻煩事又怎會纏上她呢?俗話說,蒼蠅不叮無縫蛋,她也該反省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為。”


    趙玉卿急著為淩芷惜辯解,第一次打斷錢太後的話:“皇祖母,孫兒就是欣賞淩姑娘的純真率性。她可以為了身邊的人不管不顧,也必然會為了喜歡的人奮不顧身。”


    錢太後搖了搖頭,說道:“你對淩芷惜一往情深,你父皇就會允許你們在一起麽?你父皇對她的印象很不好,必然會阻止的。而你若不登上那個位置,便隻能受製於坐在王位上的人。眼下,你受製於你的父皇,日後就是受製於趙玉珹。老身聽說,淩家這次比武招親,趙玉珹也出現了,莫非他對淩芷惜也有企圖?”


    錢太後意味深長地瞥向趙玉卿,而趙玉卿眉頭緊鎖,低著頭,並未答話。


    錢太後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兄弟二人,竟會對同一個女子有意。那你便更要深思熟慮,等趙玉珹登上了那個位置,他還會讓你和淩芷惜在一起?孫兒,聽皇祖母的話,你手握兵權,又善於謀劃,擊倒趙玉珹並非難事。等你坐上了皇位,天下一切皆收於囊中,還怕得不到一個女人?那時候,你大可將她接入宮中,疼她寵她,給予榮華富貴,再也不會有人阻攔了。”


    “皇祖母……”趙玉卿猶豫地開口,卻又將想說的話咽了下去。


    “老三,眼前你該做的事,就是運籌帷幄,與老身共同謀劃。淩芷惜的事,你暫且擱置一旁,莫要再去碰觸,免得惹你父皇不快。”錢太後說道,“明白了嗎?”


    趙玉卿從榻上起身,對著錢太後行了一禮,說道:“孫兒還有一些軍務需去處理,先告退了。”


    說罷,他步伐匆匆從百歲宮走出,湛藍色的太空上掛著圓盤大的金烏,明晃晃的陽光讓他覺得有些耀眼。


    淩府,淩芷惜歡快地走在後花園裏,賞著夏日最後的姹紫嫣紅。近來,淩哲也再也尋不到借口讓她閉門思過,淩家人也不會指責她嫁不出去,辱沒了淩家的名聲。


    借著趙玉卿的許諾,淩芷惜成為了京城炙手可熱的人物,連大房、二房身邊的下人都對她和顏悅色了幾分,令她走起路來亦忍不住想要趾高氣揚一番。


    不遠處,淩芷芙迎麵走來,臉上掛著不陰不陽的笑容,仿佛頗為看不慣淩芷惜暢快的模樣。而淩芷惜卻笑得沒心沒肺,對淩芷芙揮舞著手臂,嚷道:“芷芙姐,別裝了,成日擺出一副不喜歡我的樣子,難道不累麽?還是你明明對我有所企圖,卻在故意遮掩?”


    “我能對你有什麽企圖?”淩芷芙皺了皺眉,詫異地問道。


    淩芷惜挪到淩芷芙身旁,蹭了蹭她的手臂,故意做出一副姑娘家的嬌羞模樣:“哎喲,非要人家說得那麽直白麽?就是那種那種企圖……”


    淩芷芙伸出手,在淩芷惜白嫩的臉上狠狠擰了一把,留下一個紅紅的印子,痛得淩芷惜“嗷嗷”叫:“叫你胡言亂語,活該受這個教訓!”


    淩芷惜隨即笑得前仰後合,說道:“芷芙姐,你每次都嘴上說著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嘛!”


    淩芷芙瞪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個笑容。在她心中,沒有任何人能動搖妹妹在她心中的位置,即便是為了同一個男人而鬧得不可開交,又或者是關於討厭的人發生了分歧,她仍舊會在妹妹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急急忙忙地走了過來,對著淩芷惜和淩芷芙姐妹二人行了禮,說道:“兩位小姐,今晚晚膳不在前廳,而是移到了後花園臨湖水榭。老夫人讓奴婢過來通知一聲。”


    “咦,為何移到臨湖水榭?”淩芷惜詫異地問道。


    小丫鬟笑著說道:“是老將軍和老夫人為了給三小姐賀喜,特意安排在臨湖水榭打邊爐。老夫人說,借著這個彩頭,一家人齊齊整整地慶賀一番,還差人把言家人也一並叫了過來呢。”


    淩芷芙“嘖嘖”幾聲,說道:“喲,那今晚可要熱鬧了。芷惜,你那個舅母可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淩芷惜用手肘捅了捅淩芷芙,小聲說道:“今日是歡喜的日子,你可別太針對我表姐和她娘親哦,和和氣氣多好!”


    淩芷芙“哼”了一聲,小聲答應道:“知道啦,就你囉嗦。我也不想無緣無故毀了今晚的好心情,畢竟是打邊爐呢,難得一次的。”


    眼看著臨近晚膳,夕陽已染紅了天邊,淩芷芙和淩芷惜手挽著手向泠鳶湖邊走去。行至半路,二人遇見了言柳和她的貼身丫鬟媚兒。


    “表姐,好久不見了。近來,你總是將自己關在房中,也不和我說說話,是連妹妹也不要了麽?”淩芷惜嘟著嘴,埋怨道。


    言柳淡然地笑笑,倒是媚兒搶著說道:“淩小姐別怪我家小姐,是我家小姐近來身子不舒爽,寸步難行,隻能臥床休養著。我家小姐向來身子骨弱,和從小習武的淩小姐自然不能比的。”


    “我們和你家小姐說話,也是你一個小人能插嘴的?”淩芷芙向來看不慣弱如扶柳的小姐,又與言柳多有嫌隙,便含沙射影地質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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