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幅畫倒是畫得不錯,你用什麽畫的?”薛夫子繼續問道。


    淩芷惜拿出螺子黛,在薛夫子的眼前晃了晃:“迴夫子的話,就是用這個。”


    薛夫子撚了撚花白的胡須,點了點頭,說道:“淩芷惜,你果然還是有些小聰明的。一個螺子黛竟能將五殿下畫得如此神似,老夫也不得不佩服。”


    “五殿下?原來淩芷惜畫得是五殿下啊!”太學生們聽了薛夫子的話,不禁竊竊私語起來。


    “淩芷惜為何會畫五殿下,莫非她也喜歡五殿下?”


    “可惜了,五殿下喜歡的是佟小姐,她淩芷惜沒這個福分。”


    “我倒覺得淩芷惜挺好看的,隻是真心錯付了,可惜可惜啊!”


    “我看她倒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吧,她是什麽身份,也敢肖想五殿下麽?”


    太學生們的閑話嗡嗡傳入淩芷惜的耳中,好似一直被蒼蠅糾纏,揮之不去,令淩芷惜煩躁不安。


    薛夫子看了一會兒,將畫像歸還,並厲聲說道:“畫是好畫,隻不過,畫的不是時候。罰你課後將老夫誦讀的文章抄三遍,明日交上來。”


    淩芷惜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接受薛夫子的懲罰,而一眾太學生卻哄堂大笑起來,仿佛她就是一個笑話。


    散學之後,一眾太學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了起來:“淩芷惜,你是不是喜歡五殿下啊?厲害啊你,佟小姐的未婚夫都敢搶!”


    田菱兒拉著錢靜姝擠到了淩芷惜的身前,陰陽怪氣地說道:“喲,淩芷惜,你也不去照照鏡子,就你這個幹癟的身材,也想當上皇子妃,真是個笑話!”


    田菱兒說罷,恭維地看了眼錢靜姝,原本以為會說到錢靜姝心裏去,卻沒曾想,錢靜姝隻是黑著臉瞥了淩芷惜一眼,冷冷說了聲:“別癡心妄想了。”隨後,她便轉身離開了課室。田菱兒對淩芷惜揚了揚下巴,匆匆去追趕錢靜姝去了。


    淩芷惜守著畫像,耳中皆是嘈雜的羞辱聲,煩不勝煩。聶霜白被一眾太學生擋在了外圍,她奮力撥開人群,擠到了淩芷惜身旁,大聲嚷嚷道:“你們這些人,若是無聊得緊,就去勾欄瓦肆尋樂子,做甚來找芷惜的麻煩?喜歡一個人有錯麽,還輪不到你們來指手畫腳吧?”


    顧曼君本是跟在聶霜白身後,卻被人群隔斷,好不容易鑽了進來,便聽到了聶霜白憤恨的聲音。她連忙扯了扯聶霜白的衣袖,小聲勸阻:“霜白,這有些話不能亂說的。怎麽著,也不能承認芷惜是喜歡五殿下的。”


    隨即,顧曼君抬起頭,看向太學生說道:“你們怎知這畫像上的人物是五殿下呢?這隻是芷惜憑著自己想象,信手塗畫而來,與五殿下沾不著半點幹係……”


    顧曼君話音未落,佟秀秀也過來湊熱鬧了。一眾太學生看見佟秀秀,連忙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佟秀秀趾高氣揚地說道:“淩芷惜這畫著實不錯,一眼便知畫得是我表哥。顧曼君,還真是難為你了,睜眼說瞎話也要幫著淩芷惜彎曲事實。明明喜歡我表哥,還要藏著掖著,我還真是瞧不起你啊!”


    說罷,佟秀秀仰頭大笑了起來。就在這時,原本交頭接耳的太學生立刻安靜了下來,自動分成了兩撥,中間留下了一條寬敞的過道。原來,五皇子趙玉珹也被該話題吸引而來,他緩緩踱步至淩芷惜身旁,拿起她麵前的畫像,仔細地端詳起來。


    佟秀秀指了指畫像,討好地說道:“表哥,你看,雖說她的技藝還不夠精湛,未能描繪出你的神韻,倒也是有三分像的。”


    趙玉珹抬眸,冷冷地盯著淩芷惜,令她周身驟然縈繞著一股陰涼。淩芷惜的心跳個不停,雜亂無章,一種不好的預感逐漸在百骸經脈之間遊走,她連忙挪開目光,不敢再去觸碰趙玉珹的雙眼。


    “畫得不怎麽樣。”趙玉珹清冷的聲音揚起,隨即他纖長好看的手指捏住了畫像,迅速將其撕了個粉碎。淩芷惜目瞪口呆地看著趙玉珹將一堆碎紙片扔在了她的眼前,她的心疼痛無比,這好歹也是她的一番心血,他怎麽能說撕碎就撕碎,甚至還未經過她的應允?


    “你……”淩芷惜正欲張開質問,趙玉珹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的話。


    “淩芷惜,既然來了太學,就該把心思放在賞文之上。你的這些花花心思,我壓根看不上,我是絕不會喜歡你這種女人的,無趣的女人。”趙玉珹的聲音比寒冬臘月的北風還要冷,飄過淩芷惜的耳旁,好似小刀掠過肌膚,隱隱作痛。


    “我……”淩芷惜還欲開口為自己辯護幾句,而趙玉珹卻再未看她一眼,便揚長而去。


    一眾太學生見五皇子趙玉珹離開,又將淩芷惜圍得水泄不通,說起了風涼話:“淩芷惜被五殿下拒絕了,這真是姑娘家的顏麵都丟光了!”


    顧曼君皺著眉頭,擔憂地看著目光呆滯的淩芷惜,隻能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而聶霜白反而幹勁十足,隻要有太學生開口說淩芷惜的不是,她便必然要吵迴去,直到一眾太學生被她罵得啞口無言,才紛紛散去。


    “罵不過就跑咯,你們這群無知小兒,不僅笨得像豬,而且還窩囊。專門撿軟柿子捏的東西,以為芷惜這麽好欺負呀?她心情不好,有我替她撐腰,讓你們能耐!讀了聖賢書卻還要說這些逼人走投無路的話,你們的心都是黑色的吧?肮髒、無恥、手段惡劣!說白了,就是不要臉,甚至連讀書人的清高都拋卻了!”


    聶霜白沒泄氣,硬是追在太學生身後罵著,嚇得他們一個個匆忙收拾好行李,躥得比猴都快,趕忙衝出了課室。


    靜靜的課室裏隻剩下淩芷惜、聶霜白和顧曼君三人,淩芷惜呆坐在書案前,雙眼無神地盯著撕得粉碎的畫像,始終不發一言。聶霜白輕手輕腳地挪到了淩芷惜的身旁,用詢問的目光投向顧曼君,而顧曼君亦搖了搖頭,不知要如何挑起安慰淩芷惜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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