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此遇見趙玉潼,淩芷惜不知還要不要道聲“謝謝”。似乎道謝也太晚了些,再加上別宮女眷眾多,人多耳雜,多說幾句免不了遭人口舌。淩芷惜猶豫了許久,索性藏到了一旁的灌木叢裏,落得清靜。


    “聶霜白,你胡說什麽呢!我就是為了躲大殿下,才藏在這裏的,你憑何說我喜歡他?”淩芷惜理直氣壯地辯駁。


    聶霜白撇了撇嘴,說道:“我怎麽知道你是在躲他,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又瞧他瞧得專注,還以為你喜歡他呢!”


    “閉嘴!”淩芷惜敲了敲聶霜白的頭,“還有,你方才所說,若是五殿下知曉我是水性楊花的女子,會氣得跳起來?簡直是滿口胡言,他才不會呢!我喜歡誰,他一丁點兒都不會在乎的。”


    “水性楊花?”身後又傳來一把女聲,讓淩芷惜和聶霜白齊齊迴頭,“你們兩個躲在這裏做什麽?”


    原來是顧曼君,幸好不是佟秀秀。淩芷惜一想起上次佟秀秀偷聽她和聶霜白的對話,甚至出爾反爾出賣她,就有種想揍她的衝動。


    淩芷惜笑著揮了揮手,顧曼君快走了幾步,與她和聶霜白一同蹲在了灌木叢中,竊竊私語。


    “這次出遊,官家是為了給皇子促成姻緣。可是我又對他們沒興趣,還非得受迫參加,真是無奈。”聶霜白揪起腳邊的一團野草,一把撒了出去,她若是生氣,苦的是花花草草小動物。


    顧曼君也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喜,不過,這裏多的是想出頭的姑娘。隻要本本分分地待在房中,想必皇子的目光也不會注意到我們。”


    聶霜白見淩芷惜不發一言,立刻打趣道:“我和曼君倒是心寬,但芷惜喜歡五殿下,應該會想出些風頭吧?”


    “咦?”顧曼君有些驚異地看著淩芷惜,“真的麽?”


    聶霜白毫不遮掩地說出了這種話,令淩芷惜瞠目結舌。她喜歡五皇子趙玉珹的事情在聶霜白的口中仿佛吃飯如廁一般稀鬆平常,讓淩芷惜的臉麵好似扔在了地上,且被踩上了幾腳。


    淩芷惜瞪了聶霜白一眼:“霜白,你什麽時候能改改口無遮攔的毛病?五殿下可不是我能隨便肖想的,上次的事你忘了麽?”


    聶霜白嘟著嘴說道:“曼君又不是外人,她也不會亂說的,是吧?”


    顧曼君露出一個端莊的笑容:“芷惜,你要自信點,雖說五殿下與佟芝芸極有可能成親。但這次官家特意設了這次出遊,又讓五殿下參加,說明他對五殿下和佟芝芸的婚事並不十分讚成。若是你打動了五殿下的心,即便是權勢滔天的佟家又如何,他們也無法公然對抗官家不是麽?”


    淩芷惜思索了片刻,覺得顧曼君說的話十分有道理:“曼君,那你說我要怎麽做?”


    “首先,你要在五殿下的麵前多出現,讓他不知不覺注意到你。接著,你要頻頻對他有些暗示,卻又讓他琢磨不透。等到他對你上心之後,你再欲擒故縱、若即若離。”顧曼君給淩芷惜支招。


    聶霜白愣愣地聽著二人的對話,時不時插嘴問道:“什麽欲擒故縱?什麽若即若離?你們在說什麽,很複雜的樣子。”


    淩芷惜隨即摸了摸聶霜白的頭頂,輕聲說道:“你還是個孩子,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了。”


    聶霜白打開淩芷惜的手,“哼”了一聲。


    “當前第一步,你要有和五殿下獨處的機會。”顧曼君一本正經地對淩芷惜說道,隨即她拽過聶霜白耳語了一番,三人開始分頭行動。


    皇家別宮的侍婢為到來的女眷們一一安排了房間,淩芷惜和淩芷芙、言柳分在了一間。此時夜幕低垂,窗外天色暗沉,隻有簷下掛著的紅色燈籠晃動著微弱的光亮。


    勞累了大半天,淩芷芙用完晚膳,便早早躺上了床榻,拿出一冊話本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嗤嗤”地笑著。言柳將行囊收拾好,又為淩芷惜和淩芷芙斟了兩杯茶,隨即舉茶坐在窗邊,靜靜地觀賞著夜色。


    她的臉上總是帶著恬淡的笑意,仿佛窗外的一切紛擾煩憂都離她甚遠,而她的眼中隻映著歲月靜好的模樣。


    淩芷惜佯裝忙碌,在房中四下走動。過了好一會兒,她向二人打了聲招唿,說是去找顧曼君閑話家常,便匆匆出了屋子。


    “芷惜,是你麽?”顧曼君躲在一棵粗壯的老樹後,向淩芷惜招了招手。


    “霜白還沒來麽?”淩芷惜左顧右盼,卻未發現聶霜白的身影。


    “走,若是霜白行事順利,過一會兒你就能見到五殿下了。”顧曼君對淩芷惜眨了眨眼,拉著她的手向一處小苑奔去。


    聶霜白從侍婢處打聽到了五皇子趙玉珹的住處,並埋伏在他屋外的一塊怪石之後。然而,等了許久,也未見趙玉珹出來。聶霜白急了,她的目光落在腳邊的幾塊碎石上,頓時來了主意。


    “砰砰”,趙玉珹忽然聽見了碎石砸窗的聲音,他放下手中的毛穎,目光投向窗外。等了片刻,又有幾塊碎石砸了過來,有一塊用力過猛,直接飛入了窗內,落在了房中的地麵上。


    趙玉珹微微皺眉,起身走出屋外,月色淡的如同輕紗,在濃濃的夜色中飄搖。他的目光落在了窗下的石子上,隻看了片刻,便又投向不遠處的那塊怪石。怪石上落了陰影,顯然是有人藏在了石頭背後,趙玉珹冷聲道:“什麽人?出來。”


    聶霜白咬了咬嘴唇,從怪石背後閃了出來,臉上堆出了一個笑臉:“五殿下,好巧啊,這麽晚還在賞月麽?”


    “巧?”趙玉珹的聲音比這蒼穹之月還要冷清,“你有何目的?”


    聶霜白的目光頻頻向院子裏的拱門看去,她撓了撓耳朵,支支吾吾地答道:“五殿下,我哪有什麽目的,就是經過此處,隨便轉轉罷了。”


    趙玉珹沉默了片刻,轉身向房中走去,懶得再理會聶霜白。


    聶霜白匆匆瞥了一眼拱門,著急嚷道:“五殿下,你別走呀!看,那是什麽!”


    趙玉珹頓住了腳步,不耐煩地看了聶霜白一眼,隻見她的手指向拱門,一臉驚訝的模樣。過了半晌,趙玉珹才將目光移向拱門,而那裏卻什麽都沒有,隻有黑漆漆的夜色,訴說著五彩斑斕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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