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恨柳仍然記得當日時他全族人被處死的慘境,除了他的至今,他心愛的女人,更有他的兩個孩子。


    雖然一直都沒有跟誰講過,可是花恨柳自己卻清楚得很,若是能夠有自己的孩子,有這樣的人,身上流著自己的血,身上有自己的影子,喊著自己父親,跟在自己身旁,視自己為榜樣與驕傲……那,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現在,雨晴公主告訴他自己懷孕這一件事,他的反應自然是打心底的高興,不僅僅是出於對雨晴公主的感激,更是自己發自內心的高興。


    以至於忘情之下,他便這樣一直吻著,直至最後雨晴公主喘不上氣來,捶打他不見有效果,無奈隻好狠下心來在他身上扭了兩把,花恨柳才吃痛意識到這一點,他那副滿含歉意的笑,在雨晴公主看來更不啻於傻笑。


    “你……你……險些……”臉上惱怒著,雨晴公主又要舉起粉拳要打,可不知道是身上一時失力還是不忍心掃了花恨柳的興致,高高舉起卻又輕輕放下了,喘了一會兒這才又幽幽說道:“現在隻是我一人這樣說與你你便高興成這樣……”


    “這個自然是需要高興的!”花恨柳喜色道:“這是你我的孩子啊!當知道這個世上就會有一個孩子身上流著我們的血、長著我們的肉,有著你我的優點……”


    “不隻是一個……”心中糾結了一番,雨晴公主決定還是不與楊簡保守秘密了,現在如果告訴花恨柳的話,他一定會更加高興的吧?


    “嗯?”花恨柳微愣,不過再接下來他卻又笑道:“是是是……也可能是像佘慶家的,一次生兩個三個四個……都有可能啊!”


    “又不是豬,怎麽會生四個……”雨晴公主急道:“我說的也不是這個……”


    “不是這個?”花恨柳開始皺眉了,他瞧了瞧雨晴公主的臉,見她一臉焦急地看著自己,似乎是想有什麽事情想要說出來,又想最好能在她說出來之前讓自己猜出來?


    他眉頭越皺越緊,雨晴公主的唿吸也變得越來越輕,似乎是擔心自己稍微重一點的唿吸便會打斷花恨柳的思路一般。


    “你……給點提示?”花恨柳忽然向雨晴公主輕笑問道。


    “你這人還真是……”雨晴公主不悅道:“我……我給不了你提示……”


    確實也沒有什麽提示好給的啊……如果說提示是“楊簡”,花恨柳當然容易猜出來了,可是這種經由別人提示猜出來的結果和他完全靠自己想出來的結果必然是不一樣的啊!如何才能讓花恨柳快些想到那個結果呢?


    “我……我們過不了多久就要成親了吧?”心中輕歎一句,她打算旁敲側擊一下。


    “不錯,下個月的十五便是了……”花恨柳點頭道,說完,又皺眉道:“當時在八塔寺時言恕所傳達的那個預言我老是感覺不對勁,後麵雖然大長老等人跟我分析過是不是相州之事,可是我……啊,錯了,我錯了!”花恨柳本欲繼續往下說,無意中看到雨晴公主變得無奈的表情時這才想起從剛才一開始就是說著孩子的事情呢,他卻無意中又想到了別處去了,若不道歉,難道還指望著雨晴公主來跟他說“對不起”嗎?


    “你呀……都不知道說你什麽好……”苦笑著搖搖頭,雨晴公主失笑道。


    “嗯……這也是無心的啊,老是擔心會不會突然有什麽事情發生……啊!”花恨柳說著卻又忽然驚叫一聲。


    “你……你做什麽?”雨晴公主被他這一聲喊叫驚道,雖然聲音並不大,卻實實在在來得突兀。


    “我在想啊……”伸手輕輕拍了拍雨晴公主的胸口,花恨柳歉然笑道:“我在想言恕所說的是不是就是你有身孕這件事呢?”


    “這個……不大可能吧!”雨晴公主嗔了他一眼,這才正色答道:“時間上並沒有言恕大師說的那樣一迴來就遇上了啊……再說了,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隱隱發覺有些不對的,難不成老天連我……連我失期不失期的日子都在關注著嗎?它未免也太……太……?”


    “閑的沒事?”花恨柳接話道。


    “怎麽能夠這麽說!”雨晴公主雖然也是這個意思,可花恨柳卻肆無忌憚地將這種編排上天的話說了出來,實在是顯得有些大逆不道了,一邊訓斥了他一句,一邊又嘴上接連念叨了好些句“大人不記小人過”這樣的話,這才了事。


    “那我真不知道了……”花恨柳搖搖頭道:“算了,我不惹事,事來了自然也不怕事……剛才你說婚期,嗯……這和那什麽‘不隻一個’什麽關係嗎?”


    “十五日自然是成親的日子沒錯,但是成親的時候卻不隻是你我兩個人啊……”


    “那是自然,還有楊簡呢!”花恨柳失笑應道,不過,也便是在這一笑之後,他的臉色卻是“刷”地一下變得慘白,神情前後差異之大,便是令一旁看著的雨晴公主也感覺出其中的問題了。


    “你……你怎麽了?”她心中一時著急了起來,原本想著讓花恨柳高興一下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聽了自己有身孕一事與聽了楊簡姐姐有身孕竟是完全不一樣的反應!難道是說自己好心辦壞事了?還是說花恨柳與楊簡姐姐之間還有自己並不知道的事情?


    心中一邊這樣猜測著,雨晴公主一邊焦急地等待著花恨柳的迴應,好在他的臉色隻不過是猜到結果的那一刹那變得慘白而已,再之後,便慢慢迴複了正常,向著不正常的紅變化著。


    “你……你是說楊簡也……”


    “是……她的時間比我還長一些……”雨晴公主一邊注意著花恨柳的神色變化,一邊小心翼翼地應道。


    “長一些?”花恨柳定了定神,不解問道。


    “大概……大概已經兩個多月了吧……”


    “兩個多月?”花恨柳驚聲道。這一次幸虧雨晴公主一直在關注著他,這才沒被他乍然提高的聲音驚到,隻是輕輕點頭向花恨柳確認的確已經兩個多月了。


    “可是……可是她沒有說過這個……”花恨柳這樣說著,心中卻開始計較起究竟是什麽時候不小心就讓楊簡“中箭”了,按照時間來推算的話,大抵應該是在饒州的時候吧?又或許是在昆州的樣子……不過,在昆州的時候因為有雨晴公主在,他與楊簡自然不可能做那些事情……之後便是一起出發迴熙州,一路上也沒有什麽機會……


    必然是在饒州時候了……花恨柳心中確定道。


    不過,下一刻他便起疑了:好像在饒州的時候沒有發生過那種事吧?他想了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隻是皺著眉頭兀自發呆著。


    “楊簡姐姐,也是最近才發現的,確切的說是前兩天那次時我計算著自己這邊的日期,那時她才恍覺……”雨晴公主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實際上此時她也不知道花恨柳這一番的反應究竟是表示著高興還是不高興……若是高興那自然是正常的,若是不高興的話……她如何要像楊簡解釋呢?一開始的時候大家分明已經約定好了誰也不先說的……


    “原來是那個時候!”花恨柳忽然雙手一擊恍然說道。這個時候已經不是他這一天第一次驚出聲來了,所以即便雨晴公主心中正想著別事,此時聽到也不過是好奇地抬起頭來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沒有……”花恨柳臉上躁紅,連忙搖頭道。無論如何,他也不會將與楊簡行那事時因為自己受了傷不能動,結果到一半時便因為突然屋外來人,一時把持不住就泄了的事情說出去。


    這件事是他與楊簡兩個人的小秘密,即便是雨晴公主他也不能說……更何況,這關乎的是他自己的尊嚴!


    “嗯……也就是說楊簡自己也是近兩天才知道這件事麽……”一想到楊簡的性子,他也便覺得這種事情大抵也就是楊簡能夠做得出來了……


    “應該是的。”


    從雨晴公主這裏得到了迴複,花恨柳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這個時候他才放心下來,沉浸在楊簡也有了身孕一事之中。


    “這麽說,這麽說過不了多久,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他心喜著,向雨晴公主說道。


    “哪裏會有那麽快……”雨晴公主這才算從花恨柳臉上看到了發自內心的笑意,她羞笑著垂頭,嘴上雖然否認著,可是心中卻也在想著那剛剛在自己腹中發芽成長的孩子趕緊出來吧!


    “你……剛才……”雨晴公主看著花恨柳,好奇道:“臉色忽然變得難看,是因為什麽事情嗎?”


    “這個……”被雨晴公主這樣一問,花恨柳先是一愣,最後無奈苦笑道:“唔……你應該知道楊武……這個人……”


    “你是擔心楊城主知道這件事以後會不高興?”雨晴公主忍住不笑,反問花恨柳。


    “何止是不高興啊……”花恨柳皺眉輕輕搖頭道:“若是他知道楊簡還沒嫁給我就懷有了兩個多月的身孕了,恐怕是要殺了我的……”


    “哦,原來花先生是擔心熙州城的楊城主知道了自己女兒還未成親就懷有了身孕啊!”


    雨晴公主尚未應話,花恨柳與她卻聽得門外忽然有人輕笑應道。二人先是一驚,等聽出那人是溫明賢無疑時,這才放鬆下來開門迎了進來。


    “老爺子不要說笑了……”花恨柳迎上前去將溫明賢攙扶到屋裏,連連否認道。


    一旁的雨晴公主也滿懷著忐忑,一邊在另一側迎上前去,另一邊不停地向溫明賢說著“溫大人請進”、“溫大人當心”、“溫大人慢著些”……


    “花先生來這裏,好像是輕車熟路的樣子啊!”溫明賢卻不應他話,指著屋外看似隨口說道。


    “哪裏哪裏……”花恨柳尷尬道:“唔……自來熟,自來熟!”


    “哼哼……”溫老爺子輕笑兩聲,再看雨晴公主又正色道:“公主若是覺得老臣不讓您外出這事情不對,應該告訴給老臣的……”


    “溫大人多慮了,雨晴從來不覺得您這樣安排有錯……隻不過,隻不過……”雨晴公主麵露難色,看向花恨柳時狠狠瞪了他兩眼,卻也不好將原因歸結到花恨柳身上去,隻得認錯道:“老大人放心,這一次雨晴知錯了……”


    “這也沒什麽錯……年輕人啊!”輕輕搖了搖頭,他又說道:“我本是有事要與公主說,剛走到門外便聽到您二位說楊姑娘那事……卻不是有意偷聽的……”


    “無妨無妨!”花恨柳連忙笑道,一邊笑著另一邊卻與雨晴公主心中各是心寬:幸好之前說的話沒有聽到……


    “不知道老大人來,是有什麽事情?”雨晴公主笑著問道。


    “哦,是大君和國母的消息。”說到這裏,溫明賢躬身道:“宮裏來消息了,大君與國母不日就將出發向熙州來了……”


    “正陽的身體……”雨晴公主一聽,最先的反應並非高興,而是擔心這一路上來,金正陽的身體恐怕會承受不了。


    “這一點,雖然客棋也有反對,可是架不住大君心意堅定,所以當臣子的也就隻能盡所能做好萬全準備了。”


    從溫明賢的話中也不難聽出他對於金正陽出念青城也是極其不滿的,隻不過當臣子的又哪裏是僅僅幹活、提出問題的呢?解決問題才算是一名臣子應做之事,所以既然金正陽決定來,他們便也隻能想辦法滿足金正陽的心意,並且確保這一路上不會出現什麽問題了。


    “可是,如果他與母後都來了……宮中之事呢?”有金正陽與越國國母一人留在念青城中的話,如果有什麽緊急的事務倒都還好說,即便是以往確實也有過委托臣子“行大君事”的做法,不過當時可以依仗的臣子是誰?正是眼前的溫明賢啊!現在的話,隋複之大抵也可以的,隻不過他同樣身在熙州……而白客棋呢,雖然勉強,可有人輔助的話也不是說不行……


    “客棋與計相季平湘、工相蘭登封共同坐鎮大越,想來也是沒什麽事情的。”溫明賢恭謹應道。


    “蘭登封?”花恨柳一旁好奇道,季平湘的本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說當初與鐵陀王墨絕走得近一些,可是自打墨絕死了之後他便老實很多,出於愛才之心金正陽也確實沒有為難過他。隻是這個蘭登封麽……莫非是越國國母……


    “重新啟用蘭登封,也是大君的意思。”溫明賢明白花恨柳心中所想,解釋道:“入春之後很多農事、工事都需要有人來負責,大君不咎往事又給了他一個機會,也算是戴罪立功吧,做好了官複原職,做不好,永不再用。”


    “唔,這樣啊!”花恨柳點點頭,見一旁的雨晴公主似乎還有話問,便不再說什麽。


    “白大人如果不來了,那這一路上……”


    “這一路上,有另外一名白大人……啊,應該說是白將軍才好……”溫明賢接過話說道。


    “白將軍?”雨晴公主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白羽厄!”花恨柳卻是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接下來他便一臉嫌棄地向溫明賢道:“他來做什麽?他當初還和我搶……”


    “不許再提!”話還沒說完,雨晴公主在他身後拽了他道,然後又正色向溫明賢點頭道:“如果是白將軍,在安全上倒是不需要太過於擔心什麽了。”


    “我們也要求熙州這邊有所配合,等入了熙州境,一路上都會有這邊的人協助護送。”溫明賢點頭補充道。


    這一點倒是出乎花恨柳意外了,若是護送金正陽這種級別的人,那必然是黑羽衛無疑了,他好奇楊武竟然會如此大方,更好奇大越也會允許熙州人協助他們的護送之事。


    這也說明兩地的信任已經在慢慢建立起來了啊!


    想到這裏,他心中高興異常,畢竟這件事還是他力促而成的呢!


    “說起來,我方才聽說北狄那邊近來也有所動作……”溫明賢說著,向花恨柳道:“北狄那邊,你也有朋友?”


    “有……有吧……”花恨柳微愣,旋即想起那邊不但有牛望秋的師叔胡來,還有當今的“撥雲大君”,實際上也是他的朋友呢!


    “北狄那邊有個部落名為脫斡汗,據說是受了撥雲大君的命令,要來熙州為你這親事賀禮……”


    “脫斡汗部?”花恨柳心中微動,忙問道:“可知道那帶頭之人是誰?”


    “應該是名為巴……巴隆……啊,是葛爾隆……”溫老爺子一拍腦門說道。


    “是他啊!”花恨柳大笑,心道這葛爾隆果然還是要扔下那副臭皮囊,要以真麵目來看自己了!


    “他是我的好朋友,當初去草原上找雨晴的時候還曾經幫助過我。”


    “既然是幫助過你,那也自然是我們的朋友……”溫明賢點點頭道:“那我再跟那邊說一聲,讓他們幫忙照拂一下……”


    “不用,不用!”花恨柳連忙阻止,他心中擔心若是雙方解除會生出其他事端,況且若是葛爾隆來,那麽他身旁的那十人黑隊也必然會跟隨著來,安全一事上不需擔心。


    “他本領大得很,由著他來就行。”花恨柳笑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賀熙朝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褲衩辟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褲衩辟邪並收藏賀熙朝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