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明天會補更,不過可能就補更一章,以後補更會成為常態,大家多多見諒啊!)


    大約在半年之前,花恨柳與楊簡一人借“白羽厄”的名號,一人化名“墨菲”,在定都城實施對關州笛聲、笛響兄弟與饒州孔仲義、公孫止意的反間大計時,在計劃將要成功的前夜,天不怕獨自一人出現在了定都城花恨柳跟前。


    而當時,天不怕應該與燈籠在一起,兩個人應該都在延州才是。


    “四愁齋……沒了……”這是天不怕當時說過的話。


    當時一起出現意外的還有燈籠。上一任撥雲大君臨死之際派十人黑隊中的正陽尋找燈籠,找到後便將她強擄到了左王庭中。一開始的時候花恨柳等人並不知道撥雲的意圖不過是想將從青陽大君手裏搶過來的東西再還迴去罷了,所以當時花恨柳派佘慶去暗中調查四愁齋“沒了”一事的因果,而天不怕與卻與雨晴公主、黑子等人先一步從定都城出發去找左王庭的位置了。


    如今燈籠找了迴來,撥雲當時強行擄人的目的也已經知道的清楚,然而有一件事花恨柳雖然不曾再次提起,可仍然像根刺一樣紮在他的心裏,時不時地他便會想起,而一旦想起,那股刺痛總是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刺得深。


    是誰,將四愁齋所在的整座山不去破壞其他地方,單單將四愁齋僅有的三間屋子掃不見了?這明顯是針對四愁齋的舉動究竟是誰做的?他這麽做的目的又是什麽?


    開始時花恨柳曾經懷疑是裴譜,不過後來想了想卻覺得裴譜不會在見了自己一麵之後才選擇動手,雖然他討厭四愁齋,可是若想羞辱四愁齋,還有比當著眾人的麵兒毀掉四愁齋更能羞辱他們的辦法嗎?


    後來,他從佘慶那裏聽到了李鳳岐這個人,不過因為他自己並沒有機會見過李鳳岐,所以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更不知道對方是不是毀掉四愁齋的人。


    因為他是四愁齋的掌門,因為他是如今的“愁先生”,所以不論四愁齋發生了什麽事,要負責的是他,需要迎接的也是他;所以他才會想要去迎迴墨伏的遺體,才會對四愁齋遭襲一事始終念念不忘。


    而剛才燈籠告訴他的話裏,他卻讀出了一條難以置信的消息……這,這他娘的怎麽可能發生!


    一邊想著,花恨柳一步步靠近最後的、天不怕所在的這輛馬車。


    燈籠與楊簡、雨晴公主此時正站在離著他約有三十多丈的空地處,此時看花恨柳走近馬車,也都不禁投目向他看了過來。


    兩個人雖然不清楚花恨柳與天不怕到底要談一些什麽,卻也知道這要談的內容並不應被自己知道,這才在燈籠一開口說出花恨柳的要求後二話不說便直接跟了燈籠走得遠些。


    黑子見花恨柳從自己身旁走過,本想向他打一聲招唿,等看到花恨柳緊皺的眉頭後當即放棄了這個念頭,而是轉身進了馬車看花語遲與獨孤斷並無異樣後,也選了一邊的空曠處避嫌去了。


    牛望秋更不必講,為了防止自己看不住溫故,他索性直接點了溫故的穴道,等確定溫故不是欺騙自己才裝作不動了,才下了車去找黑子去匯合。


    以最後一輛馬車為圓心,半徑三十丈內,除了昏睡中的獨孤斷、花語遲已經溫故,便也隻剩下花恨柳與天不怕了。


    此時的天不怕尚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實際上,方才燈籠進馬車喊著楊簡與雨晴公主出去玩去時也一道喊了他,隻不過他覺得自己的心情實在不適合這個時候出去,這才錯失了這樣一個與燈籠一起玩耍的機會。


    他心中略感可惜,卻也輕鬆了一口氣:這樣的話,燈籠就不會被自己一蹶不振的狀態影響到了吧?


    他收了收心神,又要開始思考究竟該不該將事情告訴給花恨柳。按照道理來說,花恨柳理所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麽,畢竟如今四愁齋的掌門人也好,還是這“愁先生”的頭銜也好都是歸他所有……可是,這件事情究竟應該怎麽說呢?還有關於這發生的原因、產生的影響以及不確定的未來……這些,他自己卻不知道如何向花恨柳解釋了。


    更為關鍵的是,似乎之前四愁齋的先輩們誰也不曾遇見過這種情況……他即便告訴了花恨柳,又有誰能幫助他倆一起解決問題呢?


    剛開始時的利弊分析尚能說得清楚,可是越到最後他的思緒越亂,又一次地,當腦袋中一片粥樣的時候,他又不得不迴到了問題的起點:究竟應該不應該告訴花恨柳呢?


    “咚咚!”


    一陣敲門聲在車外響起,天不怕初始時還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不過等了一會兒發現這敲門聲雖然聲音並不大,可是一下一下的似乎敲得很堅決時他才意識到果真是來找自己的。


    而那個人,不需要猜他也知道是花恨柳。


    打開車門,他看著花恨柳,花恨柳也看著他,兩個人就這樣呆愣著不說話。


    “我……睡不著,想找先生請教一個問題。”花恨柳試探性地問了問。


    天不怕從他這話中並沒有聽出其他的意思,當即也寬心許多,輕笑道:“快進來。”


    “竟然有暖絨!”一進馬車廂,花恨柳驚訝聲道:“徐第一那小子果然會奉承人啊!”


    “倒不是他想給的,是楊簡在那邊睡了兩天覺得這暖絨更舒服,這才悄悄抱上車裏來的,預防著在野外的時候天冷……這不果然用上了。”天不怕笑著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啊!”花恨柳點點頭道。不過,說完這話之後接下來說什麽他卻不知道了,兩人之間一時竟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你……不是說有問題想問我嗎?”天不怕好不容易放鬆下來的心情,因為與花恨柳這詭異的“冷場”而變得再次高懸起來,他故作鎮定地笑了笑開口問道。


    “啊,是的!”花恨柳經他一提醒,當即應道,心中所想更是脫口而出:“我是想問‘天譴’的問題!”


    “天……譴……”聽這兩個字在花恨柳嘴裏說出來的那一瞬,天不怕臉上一愣,心中卻是震驚如大海波瀾,不過也便是這一瞬的震驚之後,他整個人忽然變得放鬆起來,似乎是他最近一直在糾結的問題,實際上不過就是想等著花恨柳來問罷了。如果花恨柳問,他自然不會隱瞞,這也就沒有反複糾結的必要了。


    花恨柳在意識到自己究竟說出了什麽話後後悔得險些咬下自己的舌頭!不過,與天不怕比起來,在人情世故上他終究還是占了一些優勢的,不等天不怕開口,他便鄭重點頭,繼續道:“我想問,為什麽不用‘天譴’將宋長恭直接轟殺了事……”


    “嗯?”天不怕已經準備好從頭開始將整件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都老師說出來了,可是聽到花恨柳後半句話後卻不由一滯,心中的驚訝絲毫不帶掩飾地問了出來。


    “我是說,既然您那裏沒有解決簡單事情的經驗,那麽與其之後等宋長恭做出來違背天道更遠的事情後再處理他,不如趁他沒有惹麻煩之前處理掉……即便是動用‘天譴’,便是小題大做也無妨啊!”分明知道天不怕這聲“嗯”是什麽意思,他卻要裝作不知道,將這一聲帶有驚愕的疑問轉化為是對方沒有聽清楚自己說了什麽的疑問,花恨柳一邊心念電閃地思考著,一邊密切關注著天不怕的反應,知道確認對方並沒有懷疑自己問這個問題的動機後,才長舒一口氣鎮定下來。


    “天譴的話……若是在以往,你若不怕死,那想用的時候用便是了……”天不怕說的這話倒是實情,所以說起來也並沒有什麽異樣。


    “現在呢?現在不也和以前一樣嗎?”花恨柳輕皺眉頭,反問天不怕。


    “自然不一樣。”輕輕搖了搖頭,天不怕伸出手掌掰著手指頭道:“現在有裴譜,你對付得了嗎?”


    見花恨柳搖頭,他又繼續掰著手指頭再數:“你之前說佘慶遇見了一個名為李鳳岐的人,聽你的話似乎他也不好對付,是這樣嗎?”


    “不錯……不過是敵是友這不是還不知道嗎?”花恨柳不否認李鳳岐的確實力強悍,可是總不至於那麽巧,先後出現的這兩個逆天實力的人都跟自己作對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花恨柳不禁要懷疑自己的老祖宗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了,總不能把這些實力強悍的人全都得罪了一遍吧?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麽老祖宗能夠活到近幾年才死去,也並沒有什麽值得喟歎的了——有這麽多人做他的仇人,他還能活得這般自如長久,本身就是一件極為了不得的事情了。


    “姑且不論這個……”天不怕擺擺手,繼續擺飭說道:“你知道還有多少個跟你一樣拿著什麽‘熙和永壽’銅錢的人在這裏?他們的實力難道就隻能比你弱嗎?”


    這一點,才是最能說服花恨柳的。不可否認,自從見了孔仲滿並從他那裏聽說了這事之後,花恨柳便一直惴惴不安,唯恐什麽時候有人跳出來質問自己為何沒有完成當時傳信的約定。


    見花恨柳並沒有反駁自己,天不怕輕歎一口氣,心中一陣掂量之後最終還是悶聲道:“況且,天譴,已經不是原來的天譴了……”


    “這是……”花恨柳並沒有料到天不怕會直接將話說出來,不由微愣。


    “就是說,天譴或許……失控了……”臉上慘然一笑,天不怕看著花恨柳的臉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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