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知道與楊簡、雨晴公主之間的事情早晚要有個結果,可花恨柳卻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被天不怕在這個時候提出來,尤其是跟他提這件事情的人還是天不怕!


    若是換成黑子,換成牛望秋,換成至少與花恨柳年齡差不多的人來說,花恨柳都不會像現在這樣覺得事情太過於棘手,可今日跟他說這事情的,偏偏就是天不怕!


    “呃……這個事情……很重要?”花恨柳仔細打量了一番天不怕,發現他仍然蜷著身子呆在椅子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


    “哦,就是隨便問問。”這番說辭,配上天不怕隨意的動作以及看似漫不經心的、低垂著的頭,似乎當真如他所說的是“隨便問問”。


    花恨柳正要大舒一口氣,卻又聽天不怕念叨:“楊威讓我問問你……你要不同意我就去迴絕了他。”


    “楊威?”花恨柳大驚,雖然對楊威這人不熟悉,可是對於這個名字他卻更了解一些。他剛到熙州的時候便聽說楊簡不在熙州城,當時佘慶解釋楊簡便是去接楊威迴熙州了,也正是因為這樣花恨柳才知道楊武還有個弟弟,而這個弟弟就是楊威。


    說白了,如果站在楊簡的角度,花恨柳也要喊楊威一聲“叔父”才是。


    如今是楊威過來問天不怕婚期,實際上卻是楊簡與自己的長輩已經開始進入了“請期”的階段了,隻不過曆來不是男方家去女方家問嗎?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反而是處處顯得被動了?


    “楊武或許已經看出來靠你主動提出來的可能性不大,這才主動來找我們……畢竟楊簡已經跟著你東奔西跑一年多了,雨晴公主也是……該做的你們都做了……”


    “別亂說!”花恨柳本來臉上還有些尷尬,正如天不怕所猜測的那樣,若是等他自己提出來,可能至少也要三五年後才會動這個心思……可是等天不怕說“該做的你們都做了”時卻驚慌製止,“誰跟你說的啊?不要亂說好不好?”


    “啊?沒有啊……”天不怕微愣,他心中本以為這三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按道理也應該突破“最後一步”了啊……怎麽聽花恨柳這語氣,好像還冤枉他了?


    “事關她們兩個人的清白,你可不能亂說……這都是誰教你的?”說著說著,花恨柳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將“該做的你們都做了”隨口說出的人,不過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孩子!這些話他能靠自己就知道怎麽說?八成是有人在教唆他吧?


    “沒有誰教我啊!”被花恨柳看低,天不怕心中不悅,白了他一眼道:“我自己學的。”


    “你……你從哪裏學的?”一邊問著,花恨柳一邊迴想著似乎門內沒有關於這方麵的書,若是這樣的話,那麽天不怕或者是看了別人的舉動學來的,或者是從別處找了不幹淨的書看來的……無論最終的事實指向哪一種可能,花恨柳都下定決心一定要加強對天不怕的看管,少讓他受些外界的不良影響。


    “不就是你麽?”天不怕眼睛一橫,滿臉怪異地斜看著花恨柳,“你們當著別人的麵牽手,說甜言蜜語,有時候手腳還不老實……”一說到這裏,天不怕頓時變得精神起來,似乎相對於墨伏死、宋長恭破圓這些事情來說,他更感興趣的是花恨柳的那些“風花雪月”之事?


    “這個……”被天不怕這樣一說,花恨柳忽然意識到似乎這“罪魁禍首”就是自己?想到這裏,他不禁麵色微紅,語塞道:“嗯……剛才不是說楊威……不是說楊叔父來了麽?”


    “這不是你自己要問的麽……”嘲諷地衝花恨柳笑了笑,天不怕並沒有窮追不舍的打算,順著他的意思道:“楊端與楊武想來是已經商量好了,所以才托楊威來找我說,所以你如果想要往後推遲,我建議你還是準備一個比較有說服力的理由再去提……或者你直接說不願意,這個比較簡單。”


    “不願意?”花恨柳微愣,如果說“不願意”的話,那豈不是……


    “那樣你就不用想什麽理由了。”天不怕點點頭道:“楊武一定會親自來找你,然後輕則把你打殘,重則把你打死……這樣豈不是更省事了?”


    早就預料到天不怕說不出什麽好話來,此時一開口果然明裏暗裏都是對自己的諷刺。花恨柳氣結,索性閉嘴不言,由著天不怕自己去說。


    “不過……不論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或者暫時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答應,所以打定了主意先推遲也好……”看花恨柳似乎對自己的話並沒有接茬的打算,天不怕也不擔心詞窮,一點一點地囉嗦著,始終不肯進入正題:“……你必須要首先考慮清楚一些問題後才行,如果這些問題你考慮清楚了,那麽作為你的先生,無論你怎樣做決定我都不會幹涉;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答案,那麽我作為你的先生,必須要鄭重警告你慎之又慎!”


    “得了……”聽了半天也沒有聽出來天不怕究竟是要說什麽,花恨柳直接舉手表示投降,坦言道:“您直接說吧,不要繞來繞去了……”


    “唔……”看著花恨柳一臉無語的模樣,天不怕滿意點頭,似乎稱讚對方這是“孺子可教也”,也不再廢話,直言道:“其實問題就一個,便是:你已經做好了與楊家共乘一條船的準備了嗎?”


    “共乘……”開始聽到天不怕這樣問,花恨柳不禁奇怪這本來是說“婚期”的事情,怎麽轉眼之間卻又要考慮“乘船”一事了,不過,很快他便反應過來天不怕這話是什麽意思了——選擇了與楊簡成親,也便意味著四愁齋當真是板上釘釘地與熙州一道了,這樣對天下局勢所造成的震動不能不考慮,對熙州、對四愁齋的影響也不能不考慮,更重要的是,這樣做對天下百姓所傳遞出的意義更是需要考慮清楚。


    似乎……一切比自己所想的那般還要麻煩?


    “那個……能不能用西越那邊來牽製一下?”頭疼這個問題,花恨柳略帶希冀地問道。


    “楊威來的時候已經說過了,這是熙州與西越共同的決定,具體的細節他們已經在商量,不過在成親這件事上,我估計……”說到這裏,天不怕滿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花恨柳,頓了一會兒說道:“雙方的意見是高度一致的。”


    這番話對於花恨柳來說不得不說是一個重大的打擊,他這時候也才想起來在饒州時佘慶跟他提起過溫明賢、白勝抵達熙州的消息,當時佘慶猜測或許是因為楊九關故意隱瞞他們,所以並不知道這兩人到熙州是什麽目的,眼下與楊威來問婚期一事一聯係,這答案還不是唿之欲出麽?


    “這麽說來,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想到有可能遭到雙方的逼迫,花恨柳頓時覺得無力,按照他原本的打算,這次等大家都到了定都城,便是要一起迴熙州看看的,可是這時候再迴去的話,等待自己的可就不是什麽輕鬆的事情了……


    “楊武著急,我還知道是什麽原因……可是西越麽,我卻不知道他們為何也著急了。”天不怕不理會花恨柳的無奈,似乎是想到了另外的問題,不由自言自語道。


    “我怎麽知道……”莫說不知道西越為何著急了,花恨柳便是連楊武等人為何著急都不清楚,隻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想起來問,這才錯過了極其重要的事情。


    “話說那天你到底對誰動手了?”搖了搖頭,天不怕放棄了繼續想那沒有頭緒之事,反而是瞪大了眼睛問一臉茫然的花恨柳。


    “什麽啊?你說的哪一天?”


    “韋正要殺雨晴公主的那一天。”天不怕眉頭微皺,似乎是不滿意花恨柳竟然連與自己的這一點默契都沒有。


    “韋正……”聽天不怕說這個名字,花恨柳隻覺得熟悉,可是具體在什麽時候見過他卻不記得了。


    “就是在去西越的路上,在鄉城楊瑞的府上,你氣血相衝了以後……”見花恨柳似乎並不記得,天不怕又接連提示道。


    “似乎有些印象……”


    “就是聖人參道,賢人免進那次!”說到最後,連天不怕都不知道該如何說了,不過好在當時幫助花恨柳等人看門的那“聖人參道,賢人免進”幾個字是他親自所寫,這個時候記得仍然十分清楚,如果說出來了這個花恨柳還是不知道自己說的是什麽,那麽他也知道更直白地提示對方了。


    好在,當聽到“賢人免進”這幾個字時花恨柳恍然大驚,瞬時明白天不怕所言是何事了。


    “你雖然是我先生……不過,這種事情不應該歸你管吧?”花恨柳正要考慮天不怕所問的那句“對誰動手”,不過緊接著他便想到這一件事與定不定婚期是沒有多大關係的,不由皺眉向天不怕問道:“你這小腦袋,一天到晚究竟在想什麽啊……”


    “自然是聖人之道了!”天不怕一翻白眼,似乎對於花恨柳看破了自己的意圖表示不滿,理直氣壯應道。


    聖人之道……難道這聖人之道比著天道更有興趣麽……花恨柳不忿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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