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出發,也不過半天時間花恨柳與楊簡二人便到了封將台。


    隻不過這封將台並非一方“台”,而是一座山,因此雖然到了此地,可是他們卻並沒有發現花語遲與獨孤斷的蹤跡,尋覓半天,唯一能夠看出兩人的確是在這裏逗留過的痕跡,便是那自山底向山腰沿途中不斷出現的打鬥痕跡了。


    大部分是劍痕,偶有幾道刀痕,按照楊簡的推測也應該是防衛性的招式。


    “這兩個人……還真是敢動手啊!”楊簡一邊感慨著隨處可見的劍痕,一邊注意著花恨柳的反應:若是有一天自己也如花語遲這般動手,他會如何做呢?


    花恨柳卻沒有在意楊簡的小心思,他此時的注意力尚在那一道道至少嵌入石頭一分的痕跡上,心道若是按照這個力度的話,花語遲必然無法支撐太長的時間,而這一路上由山底走來,已經見到了不下十處了……這兩人的關係難道說就必須是水火不容麽?


    “你看他們是下山了還是在山上?”見花恨柳看著劍痕一臉愁苦的模樣,楊簡暗道這人實在是不懂風情了些,可是一考慮到眼前的情況卻也知道越是離著宋長恭的大營近,他的心情也越是無法好起來,唯有心中自嘲一句“沒事找事”便轉移了話題。


    “應該是在山上。”怔怔良久,花恨柳終於聽到楊簡的話,他隻道楊簡此時所問與剛才一句話是同一個意思,隻不過因為之前自己沒有應答,這才問了第二遍,當即歉然一笑,卻是胸有成竹應道。


    “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楊簡心中本不樂意,可是此時見花恨柳如此作態,卻也好奇對方這樣說的理由。


    “劍痕啊……”白了楊簡一眼,見對方似乎正要惱怒,花恨柳輕笑,解釋道:“劍痕攻擊的方向都是向下……”


    “向下不是說明人是往山下走麽?”被人輕視如何能讓楊簡咽得下這口氣?況且被花恨柳輕視與被其他人輕視並不一樣,換做其他人,她抽劍便要上前“理論理論”,可是在花恨柳跟前,她卻隻能心中不忿……畢竟大多數時候花恨柳這人……說得還是蠻準的……


    “拜托……”花恨柳誇張一般無力哀歎一句,指著此時他二人所站的位置道:“獨孤斷與花語遲在這處時所站的位置,便如你我這般,你在前,我在後……”


    “啊!”楊簡本是聰明人,經花恨柳這般一說當即明白了這其中玄機。


    一路上走來,雖然兩人在加快趕路,可是中途休息的時候卻也聊了不少,這其中自然也就包括獨孤斷與花語遲、笛音之間的事情,對於那所謂的李鳳岐,楊簡雖然在意卻也知道暫時無法幫得上花恨柳什麽,反倒是這“情人蠱”,卻讓人覺得有趣很多。


    自然,說這個話題也會讓兩人之間的氛圍變得輕鬆很多。


    此時花恨柳提到了兩人之間所站位置與獨孤斷與花語遲相同,便是在說這兩人之間的追逐狀態。毫無疑問,花語遲出發在前,是想要迴宋長恭大營,而獨孤斷則是被動出發,目的是想阻止花語遲迴去,這兩人在這山上也是花語遲前躲,獨孤斷後追的模樣了。為了防止獨孤斷追上自己,花語遲居高而下向後發動攔擊,長劍所指也是向下無疑。


    “並且你看這清一色的都是一致朝上,哪裏有半路折返的痕跡?”說到這裏,花恨柳向山頂抬頭望道:“他二人在山頂必定無疑。”


    仿佛是為了印證花恨柳所說,楊簡尚未說話,便聽得山頂方向一聲驚雷響動,卻正是那萬人長刀發力時才有之聲,楊簡雖然沒有聽到過,可是花恨柳卻親自聽到過,一聽這響雷之聲,他輕笑:“走,過去看看究竟是發生了什麽,能讓獨孤斷動氣。”


    事實上,這還是獨孤斷第一次動氣,之前他好不容易追趕上花語遲,沒想到對方連聽他說完一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抽劍便來砍,所砍方向正是獨孤斷的利害之處。


    而這一次他之所以如此大動肝火,則是因為花語遲久攻他不下,心中開始焦急,不見獨孤斷退讓又無法突破對方的阻攔,那麽她選擇采取的辦法也變得瘋狂了很多。


    隻見她前一刻還是揮動著流光劍劈向橫刀格擋的獨孤斷,待獨孤斷發力擋迴後竟然借助反彈之力後掠,一閃身退躍至獨孤斷前三丈之外,長劍橫抹,全然是一副自刎之勢!


    此時獨孤斷仍然是一副防守的姿勢,等他發現花語遲動手時,他也不過是剛剛緩過一口氣來,正待蓄力迎接對方下一劍的到來,卻發現花語遲已經橫劍發力,砍向的位置不是他自己,而是自己的脖子……


    “住……”他看到花語遲揮劍時便已在想如何阻止對方,等到開口時手中長刀業已發力,於手動時便是全力揮出,一刀動而風雲動,雷聲落處正是花語遲手中的流光劍!


    他這是要毀了自己的流光劍!


    一看獨孤斷動手,花語遲便已經看出對方的意圖,若她是真心尋死倒也罷了,畢竟人都想死了又何必去管劍的好壞。


    可是眼下卻不是這樣,她不過是想借勢避開獨孤斷的阻攔,盡快去找宋長恭問個明白罷了!


    本無死意,何來死誌?


    眼看著那道亮光降至,花語遲姿勢不變,向一旁閃身推開,疾疾躲過了那長刀刀刃,隻不過在看到長刀從自己身側唿嘯過後,楊簡卻恍悟自己必定上了獨孤斷的當!


    果然,她身子不過向一側橫挪了半步,便直接撞入了別人的懷裏,待她揮劍反手反抗時卻覺得小臂一麻,砍人的劍直接如送劍般落入了那人的手裏。


    若是獨孤斷說話不結巴,想來應該這樣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中盤算麽?


    如果這樣,花語遲或許會羞惱成怒,趁獨孤斷不注意將劍奪了迴來便閃身退開。


    可事實是獨孤斷說話無法這般利落,他沉悶著不說話,臉上的怒意尚未消卻,花語遲正要生氣,見了對方這般架勢,心中一虛,反而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便將臉別到一處去了。


    這件事也怪不得獨孤斷,畢竟若是花語遲知道他此時在想什麽,必定會暴怒而起,二話不說便要扇他兩巴掌,怒斥這人愚笨至極!


    究竟是將未說出口的“手”字說出來……還是解釋方才揮刀到半途時便將刀擲出是自己算計好的圈套呢……


    獨孤斷一直糾結著,沒有在意花語遲的情緒,自然也就沒有注意到另外一邊已經有兩個人遠遠站著,看著這樣一場好戲。


    花恨柳與楊簡若是沿著山路往上來,至少需要盞茶時間,不過當聽到獨孤斷抽刀聲響時花恨柳便直接抱起了楊簡直奔山頂,幾個唿吸工夫便到了。


    “果然有好戲!”暴起時難免用力倉促,便是花恨柳也需得調節一番才能舒緩過來,不過他將滿臉狂躁之色的楊簡放下之後第一句話卻是這樣,倒是楊簡瞧他這般沒出息的模樣,禁不住冷哼相對。


    她方才被花恨柳這樣粗暴抱起,隻是一時失神便迴複了正常,雖然開始時發生了什麽她不清楚,不過後半截卻是一個細微動作也沒有放過,將花語遲揮劍、獨孤斷奪劍的過程看得仔細,心中喜悅更多於驚訝。


    這獨孤斷擅長的是大開大合的招式,什麽時候連這小巧工夫也練得這樣得心應手了?雖然看上去還有些手生,但是卻在一瞬之間搶先了花語遲一步,隻是這一瞬便將整個局勢由被動變為主動,完全在兩人之間占據了主動權。


    “我教的。”似乎是看出了楊簡的困惑,花恨柳得意說道。


    “你教的?你什麽時候……”楊簡不信,正開口問時卻忽然想到花恨柳能做到這一點絲毫也不奇怪,畢竟他是四愁齋的愁先生,雖然有些功夫自己不會,可是卻也不耽誤他將這些東西教給別人去練。


    “你怎麽想起來教他這個了?”楊簡改口問道,這一套、動作似乎是專門為了應對女子而選擇的啊……


    “嗯,總不能讓他們出問題的時候通過長刀利劍來解決吧?這樣多好,動作不大,還不引人注意,關鍵是不傷和氣啊!”花恨柳一本正經說道。


    “你……該不會自己也準備了這樣一套吧?”上下打量了一番花恨柳,楊簡不免狐疑,尤其是當看到花恨柳一臉無辜模樣時,她更是懷疑對方一定也準備了這般應付自己。


    心中微動,她一隻胳膊手肘微動直接便撞向花恨柳下肋,同時另一隻手探出,所取更是直接向花恨柳手腕,一擊一抓之間,若是花恨柳有所準備,自己定然不能得逞。


    “哎喲……”


    痛叫一聲,花恨柳一隻胳膊反轉,半弓著身子,臉上更是皺作一團,不能楊簡讓他噤聲,便直接大喊起來:“你瞧瞧人家兩個,你再看看你……哎喲我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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