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田野立人、fanfanfeixue的打賞,兩位如此慷慨,褲衩受寵若驚,拜謝了!)


    到了孔圈,花恨柳才知道自己一開始時擔心找不到地方完全就是多餘的。


    還沒看見孔圈所在,一陣陣虎嘯獅吼便如遠方沉雷隱約傳來,循著聲音漸漸靠得近了,便見一處宅院,粗眼望去大概千餘畝麵積,單隻是花恨柳等人能夠看到的那一側高牆,便是用巨石壘就,最高處接近兩丈,最低處也有一丈多高,俱是白色的石灰塗刷,看上去就像一座新砌的墳塋。


    離著大門尚有近百丈距離的時候,花恨柳等人便從馬車上下來步行了,這倒不是因為他們對這孔圈有著多少好奇之心,隻是因為那陣陣嘶吼聲實在令拉車的馬兒腳軟,勉強前行了幾步之後,任鞭子再怎麽響亮它也不肯前進分毫了。無奈之下,這才選擇了下車步行。


    獅、虎所在,百獸喑聲,在行進的過程中倒也沒聽到其他小獸的叫聲,所以花恨柳三人走得尚不覺得聒噪,隻不過等他們走到那寫著“孔圈”兩個大字的鎮石跟前時才覺得這一路上走來未免太安靜了些,除了那時不時想起的一兩聲像是在鬥氣一樣的嘶吼,並沒有其他的聲響……換句話說,他們感覺不到“人氣”。


    尤其令他們難以理解的是,那兩扇看上去至少也該有上千斤重的鐵鑄閘門前,竟然沒有人看守!


    “這未免也太沒有待客之道了吧。”三個人在門前站了片刻,仍不見有人來開門,佘慶不禁苦笑道。


    “說不定是那荀達翁沒有將話說清楚,往這裏來或許總要有個講究之類的,比如登門拜訪的時候總不至於空手吧?怕是見咱們也沒捉來一隻飛鳥走獸,不待見咱們了吧……”牛望秋的話雖然是在開玩笑,不過花恨柳卻也覺得至少有一點他猜的應該沒有錯:荀達翁並沒有將話帶全——至少,他沒有將如何進這孔圈說給自己聽。


    “看來是遭報應了。”花恨柳這樣說著,不過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焦慮之感,反而找了一處遮陰的地方先坐了下來,似乎就打算這樣一直等下去。


    “要不我喊一喊?”佘慶遲疑著終究還是覺得老是在外麵沉默等不見得一定有效——說白了這是一件完全靠運氣的事情,對方若是出門來找,那麽自己等人自然可以說得上話;若是這門緊緊關上這樣一天,他們除了幹瞪眼也便不能做什麽了吧?


    別的不說,這時候雖然離吃午飯的時間還差半個多時辰,不過他卻早已餓了,若是左等右等不來,他豈不是虧大了?


    “你喊吧!”花恨柳笑了笑,似乎他一直在等的便是佘慶的這番話,起碼於身份來講,他一個做先生的也不適合在人家大門外扯著嗓子求開門啊!


    “你喊話的聲音小一些,免得讓裏麵那群畜生誤以為是你挑釁他們的,到時候怕是吼不過他們。”牛望秋略帶擔憂地看了看圍牆方向,好心提醒佘慶道。


    “可是聲音小了,裏麵的人不見得能夠聽到啊……”佘慶微愣,說出了自己的一番道理。


    “也是……”牛望秋點點頭道:“那你還是大聲喊吧,到時候裏麵的聲音一起來,明白事兒的一定知道是外麵有人專門刺激的它們,這樣或許效果更好一些。”


    說幹就幹!佘慶挽了挽袖子,在大門前站定後又往前走了兩步,似乎覺得離得近一些聲音也能傳得遠一些似的。就在花恨柳與牛望秋認為他馬上就要開口喊時,卻見走了沒有幾步的佘慶又走迴來了。


    “不喊了?”花恨柳微微抬了抬頭向他問道。


    “不用喊了。”佘慶迴來後搖搖頭道,“大門一旁有石頭刻著字呢,‘請繞行側門’。”


    “側門?”花恨柳微微皺眉,向前方張望過去隻能見到近百丈的向東西兩側延伸的白牆,哪裏有什麽側門在?


    “是東麵有側門還是西麵有側門?”牛望秋問佘慶,佘慶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算了,選一處走走便知道。”花恨柳稍一遲疑,便選了往東邊走,佘慶與牛望秋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邊有側門,唯有沉著聲跟著花恨柳一起走。


    這一段路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隻不過因為幾個人都沉悶著不吱聲,所以才顯得稍乏味些,走了沒幾步,花恨柳便開口問道:“你們兩個怎麽不說話?”


    “有什麽好說的?”牛望秋冷嗤一聲,似乎覺得花恨柳這問題太過於白癡了。


    “我選擇往東走,你們就都同意?”花恨柳輕笑,他之所以這樣問,便是早就知道兩人在自己下了決定之後不會提相反意見。其實若是換個角度他也會這樣做,畢竟若是選擇對了,那麽自己是當“先生”的,選對了也沒有什麽稀奇的;若是選錯了,佘慶、牛望秋就更不應該提相反意見——隻有兩個選擇,既然花恨柳選擇向東,他們若是有不同意見便隻能選擇向西——在“先生”跟前說自己比“先生”正確畢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我覺得挺吉利的。”佘慶諂笑一聲,見兩人都沒有聽明白自己的話,他正色道:“向西的話,總覺得是往西天去似的……不吉利,還是往東吧!”


    “哦……這是你的理由……”花恨柳輕笑,又反問牛望秋:“你呢?”


    “五黃兇星,位列西南……”牛望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臉正色說道。


    對於這兩人如此不負責任的說辭,花恨柳聽後也唯有苦笑,他現在反而是愈發地希望自己選錯了方向,若是東麵沒有開門,他倒是非常想聽聽這兩人又有些什麽說辭。


    似乎是為了稱他心意,轉過拐角,果然隻見百丈白牆,莫說是側門了,便是連個巴掌大的窟窿也完全看不到。


    “二位以為呢?”花恨柳說這話時臉露笑意,語氣之中更是毫不客氣地諷刺問道。


    “此行兇險,你我皆需小心應對。”佘慶臉色稍顯局部,不過很快便鎮定下來向一旁的牛望秋說道。


    “不錯,大門在西,怕是災禍難躲了……”牛望秋也認同著點點頭,說完這話,又像花恨柳說道:“你好好考慮一番,此行究竟有沒有必要……這會兒咱們迴去,大抵還來得及……”


    “不錯,距離午飯時間尚有一段時間……”佘慶也正色勸道:“這個時候迴去,正好能趕上吃現成的。”


    “少來!”花恨柳不明白為何今日這兩人竟然有了這般興致,竟然爭相插科打諢起來,瞧他們這架勢,怕還上癮不少。


    他自然不知道,佘慶與牛望秋也並不想這樣,剛才若是承認自己有相反意見那不就相當於駁了花恨柳的麵子麽?再說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選擇錯了大不了就像現在一樣再去另外一側便是,完全存著一副萬事皆可的心態,嘴上插科打諢也好,胡言亂語也好,都隻是為了躲開花恨柳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罷了。


    所幸,那“側門”果然在西側。


    “三位貴客終於來了!”還沒走到門前,便見一名師爺模樣的人遠遠諂笑著迎了上來。之所以說他是“師爺”而不是管家,是因為看他一身打扮倒是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讀書人,哪裏有給人當管家的?


    “瞧您就應該是愁先生了吧?早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器宇軒昂、不同凡響啊!”來人見花恨柳站在三人中間,哪裏還能不明白三人中的主次地位,來到花恨柳跟前三尺位置便停住了腳躬身客氣道。


    “您客氣了……”花恨柳臉上笑意溫和說道:“不知道如何稱唿?”


    “在下閆尚文,是這孔彪孔大公子的師爺……”說到這裏,他臉上又微微一赧說道:“便是稱唿管家,也是無妨的,在下也替孔公子打理著這一處的大小適宜……”


    “哦,閆管家您好!”佘慶輕笑,接過閆尚文的話道:“不知道孔公子現在身在何處呢?”


    他這樣問,暗含著兩重意思:第一重,對方雖然說可以稱唿自己為“管家”,不過佘慶卻看出他其實還是更喜歡別人叫他一聲“師爺”的,此時說話稱唿他為“閆管家”,便是要不遂他意,看一看這人究竟作何反應;第二重意思,這更像是在敲打對方:我家先生既然已經到了,為何你家公子卻不出來相迎呢?畢竟孔彪不是孔仲滿,若是說孔仲滿不迎接那倒也說得過去,他孔彪……卻是沒有不出來迎接的道理的。


    “嗬嗬……”閆尚文輕笑著先向花恨柳躬身告罪,這才麵色如常地向佘慶解釋道:“我家公子今早得知先生要來這裏大為激動,從那時開始便一頭鑽進廚房去準備飯菜了,這時候還在做著,一時抽不開身,這才讓在下來迎接先生……”


    “哦?孔公子親自下廚?”不隻是花恨柳,佘慶與牛望秋也沒有想到孔彪沒有出來迎花恨柳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當然,他們並不如何介意孔彪為何沒有出來相迎,佘慶之前那般問法,也不過是想看看孔彪對他們一行人的態度究竟怎樣——不說其他,好與壞這一點要看出來並不困難。


    而閆尚文的迴答卻讓他們有理由相信:這位孔家公子,還真不是一般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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