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近兩章的兩點說明:第一,上一章的孔府、孔府宴並不是說孔夫子家的那個,褲衩從曲阜讀書度過了美好的四年大學時光,隻會敬重夫子的故鄉、後人,絕對沒有編排之意,請大家明鑒;第二,這一章是原在計劃之外的,寫到了“當歸”也便順理成章寫了這個,有一些借用醫書的內容,實在是出於無奈,畢竟褲衩是學文的,沒學過醫……大家多多擔待吧!ps:去掉括號裏的字數,仍然夠3000,這是褲衩一直堅持的原則~)


    別家店裏的小二都是努力向客人兜售店裏的東西,可是仙客樓裏的這名小二卻似乎完全沒有為東家多攔金銀的覺悟,先前入店時隻是建議一番後遭拒便也作罷,此時讓他推薦幾樣菜來,他隻言推薦一樣卻也是這樣的道理。


    難道說這名小二是別處的競爭對手專門安插來給仙客樓搗亂的嗎?還是說整個仙客樓人人都是這番作為?


    花恨柳雖然之前也接觸過仙客樓,可是那畢竟是在佘慶之後間接接觸,並不真正了解多少仙客樓,此時遇見了如此“另類”的小二,自然要好好問上一問。


    “您不用懷疑,整個仙客樓,上到掌櫃的,下到我們這些跑堂的,若是遇見您剛才那般說辭,都會這樣勸您。”小二說這話時臉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見花恨柳等人不信,他又急急補充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不隻我們一處,這天下但凡是有咱們仙客樓的地方,都是這個待遇、這個規矩!”


    “規矩?”聽到這兩個字,花恨柳大概能明白為何小二所說從上到下皆是如此時並不像是虛言了。


    “是的,咱們大東家定的規矩……你們聽說過我們仙客樓的大東家沒有?聽說是一名女子啊,長得如花似玉,連孔家的小姐姑娘都比不上呢!”店小二饒是身在客棧中聽得或許不少,可畢竟是沒有見過多大世麵之人,他所能想到的最美的姑娘大概也就是孔家的那位小姐了吧?而之所以不當著花語遲的麵說長得像她這般漂亮,是因為小二說這句話時心中也是沒有底——他又沒見過那位東家,萬一要是說漏了嘴將人比喻醜了呢?


    不過花恨柳聽了他的話卻是頻頻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那位東家卻實很美。”心裏卻也補充了一句:在心靈美上,十個孔家小姐也比不上一個佘慶老婆啊!


    “您看,我沒說錯吧!”店小二微愣,卻沒想到自己信口胡謅的話卻得到了對方的讚同,從對方的迴答中來看,似乎人家真的見過這仙客樓的大東家?


    他心中稍稍起疑,對花恨柳的話卻是九分奉承一分相信,隻道:連我們掌櫃的都沒見過大東家,你說見過就見過?你以為我們大東家是路邊的大白菜嗎?


    不過,心中腹誹是一迴事,臉上笑意相迎卻又是另外一迴事了,店小二臉上高興,道:“說迴這菜,咱們整個饒州範圍,最有名的菜便是孔府宴了,不過小的說的可不是那個孔府裏的規格,而是巧借了那名,咱們仙客樓自己的規格。”


    “哦?有什麽不一樣嗎?”笛音心中不服氣,憑什麽他們孔家在的城是孔城,他們的園子就是孔園,他們的菜還是孔府宴?而自家在關州的勢力也不小,卻偏偏隻在臨江城裏有一座笛府?


    “差別大了去了!”店小二正色道,“孔家自己的這門宴分兩等,一等是為男親,凡是府裏的男子生辰、婚喪、慶功時都是這一套,有二百又十二道菜;二等是為女眷,同樣遇生辰、婚喪時用,雖說是二等,卻也足足有一百又八十四道菜。”


    “為何女子的就少了這麽多?”笛音不忿,低聲說道。


    “不用理她,你繼續說。”花恨柳輕笑,示意店小二不必解釋,“那仙客樓的孔府宴又是分幾等、各有幾道菜呢?”


    “咱們仙客樓雖說是叫‘孔府宴’,可是正式的名字卻不叫這個,這裏麵有忌諱。”說到“忌諱”,店小二似乎真的感覺出有人在偷聽一般,小心說道:“咱們這裏叫做‘登門宴’,一為避諱,二也是為了致敬。”


    “是討好吧?”花語遲在一旁輕哼一聲反問。


    “您……您說這位客官,您別老衝著我啊!”小二聽花語遲一說,又不禁擺出一副苦瓜臉來,似乎對於花語遲揪著他不放一事尤其不滿。


    “那你說說這仙客樓的孔府……不是,登門宴又是什麽講究?”牛望秋原本想瞪一眼花語遲,旋即卻想到自己還欠著她“點暈”的人情,無奈隻得向獨孤斷瞪了一眼,催促道。


    “咱們這裏的登門宴,也是分兩等,一等是為喜事,二等是為喪事。”說著,稍稍頓了頓,似潤了潤喉嚨又繼續道:“一等的登門宴有菜一百單八道,二等的雖然少,差距卻也沒有那般多,足足有九十六道。”


    “不錯,確實也不少了。”花恨柳點頭道:“這麽說來若是點了這一道所謂登門宴,憑我們幾人那也吃不了啊!說道這裏,那還真得謝謝小二哥了……”說著,作勢就要向店小二抱拳謝過。


    “別別別!”店小二慌忙道:“這都是店裏的教誨,我說給您幾位聽也是應該的,否則在這裏說了這麽一陣子,掌櫃的怕早就喊我過去了……”說著又笑笑說道:“況且您幾位一看就是外地來的,我們平日裏接的都是熟客,為您幾位說一說也不是什麽麻煩事。”


    “這樣就好,莫因為我們的無知連累了小二哥受罵啊!”花恨柳釋懷笑道,話鋒一轉又問道:“那便請您看一看,我們這五個人的食量大概多少,又點道什麽菜合適呢?”


    “依小的看,您幾位暫時不適合吃油食、肉食,不若來個‘當歸宴’如何?”說起上什麽菜,店小二一副當仁不讓的模樣,倒確實有幾分運籌帷幄的氣概。


    “當歸不是藥材嗎?小二哥你不會讓我們一登門就吃藥吧!”牛望秋粗通醫術,對於“當歸”這味中藥並不陌生,雖說也有“藥膳”一說,不過對於他們來說總歸是有些不吉利。


    “一看您就知道是位高人!”聽牛望秋問,店小二卻不慌張,先是通過稱讚牛望秋來承認他所說的話,進而才解釋道:“我們仙客樓的當歸宴,取其名自然是確實有‘當歸’在其中,不過還有另外一重深意或許是諸位沒有想到的。”


    “什麽深意?”花恨柳笑而問道。


    “寓意遊子,異客他鄉難免清苦,正和這道宴菜少——這是相對而言,若是照尋常人家來講已經足夠多了,共有九道菜——清素之意,正所謂‘高堂正在翹首盼,遊子何處正當歸’啊!”言之所到,店小二麵色微憫,卻也將這道宴的意思表達得貼切。


    “好!”久未說話的獨孤斷終於尋到了一個說話的時機,不待眾人從這微落的氛圍中迴過神來,便大喝一聲,拍案叫好。


    看了看周圍食客異樣的目光,花恨柳稍示歉意,卻也讚同獨孤斷的觀點,遂叫小二道:“當歸便當歸,那就是這一道了!”


    “好嘞,給您備一道當歸宴,另外送您五碗動江水灌育而成的高台米飯,您稍等著,盞茶工夫就來!”小二高唱一聲,向花恨柳等人躬身行禮後這才邊小跑著邊退了去。


    “這當歸宴……以藥作宴,一股子藥苦味,真的合適嗎?”笛音畢竟是照顧獨孤斷的麵子,在小二跟前的時候沒有說什麽,此時見沒了旁人,這才開口問道。


    “這個無妨。”牛望秋畢竟是幾人中算得上是“行家”之人,他輕笑著解釋道:“如果是專門的藥膳,或許這當歸便如你想的那樣味重了些,不過他們此處既然設宴,想來也會顧及到大眾的口味,苦澀味恐怕已經淡化到難以品出的地步了。”說著,又朝花語遲笑笑,繼續道:“況且這當歸功效甚多,於你們二人而言,破惡血,養新血,有和血補血之妙用,百利而無一害。”


    牛望秋所說,正是花恨柳方才選擇點這當歸宴的另外一重原因——第一重原因是感其深意,與獨孤斷的觀點相同,而這第二重便是他與牛望秋這懂得岐黃之道的人才能想到的深意了,方才他沒有選擇住店誤了花語遲與笛音的興致,此時以這當歸之效補剛才之歉意,又是這兩名女子未曾想到的事情了。


    經過牛望秋一番解釋,在場之人又絕非愚笨之人,哪裏不會想到花恨柳的用意,不過會意之後的眾人反應各不相同,花語遲素來不買賬,冷哼一聲便算了事;笛音麵色微紅,瞧向的卻是獨孤斷;而獨孤斷對於花恨柳此舉卻是毫不掩飾的感激。


    花恨柳卻未在乎他們三人的反應——或者是因為他走神,並沒有看到三人的反應。


    他所想其實並沒有其他,隻不過是由這“當歸宴”之名想到了另外一些事而已。實際上,店小二將“當歸”置於遊子與父母的解釋並不確切,古書中記載“古人娶妻為嗣續也,當歸調血為女人要藥,有思夫之意,故有當歸之名……”也便是說,這當歸實際之意,是女子思念丈夫,所以將其置於“丈夫”與“妻子”之間或許更為合適些。


    不知道楊簡與雨晴這會兒在定都城那邊怎樣了……想著心中的兩個人,他輕輕笑出聲來,似乎是知道這兩人也在想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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