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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陽大君患有寒症,這是西越少有幾人又資格知道的隱秘,如今活在世上的也不過大君本人、越國國母、雨晴公主以及重臣溫明賢罷了。


    寒症分“內寒”、“中寒”與“外寒”。外寒多見於傷風感冒,“傷寒”便是說的外寒;中寒發於髒腑,也可與他邪合並致病為風寒、寒濕等;內寒發於人之根本,乃髒腑陽氣不足,主要是腎陽不足所致。


    而金正陽所患寒症,便是這因腎元陽不足所導致的“內寒”。這並非他後天患染而成,而是先天時便帶來的隱患,多年以來雖然在幾位知情人的刻意隱瞞與關照下一直未出現太過於明顯的跡象,不過溫明賢卻是知道的,大君畏寒,大君嗜睡,大君多夢……


    看這宮廷之中即便是一年中最為暖和的季節,也要有幾處宮殿點著炭火;旁人隻道大君初繼大寶,嗜睡是因過於勞累,溫明賢卻知道每次批改那些奏章,大君都是將自己關在一間屋子裏獨自處理,旁人需要一個時辰才能處理完的,他隻用半個時辰便能條理明晰地處理完,剩下的那半個時辰他是在悄悄睡覺;大君雖然年紀已經不小,要在以往,十幾歲的大君早就應該接觸過女子、體會些人事了,但是他卻仍堅持著一個人睡……


    大君看上去精力充沛、少年老成,實際上卻無時不刻在受著那寒症的影響。


    至於有沒有想過根治,這自然是有過的。但是這種先天患染的病症控製易,去根難……總不能讓人知道大君是靠那些用來調理的藥來強撐的吧?如此一來,很容易料想會因此惹來無窮的隱患。


    所以,當金正陽對溫明賢道“本君的情況,老師也應該清楚一些”時,他便已經知道,這位大君是在為以後的事情在做準備了。


    雖然不見得一定要現在就開始做,可是畢竟雨晴公主已經出嫁以後就是他花恨柳那邊的人了……而關鍵是花恨柳似乎一直都是“孤家寡人”一個,雖然說背後有一個名氣大的不得了的“四愁齋”,可是在世俗力量麵前,他更多依靠的還是熙州楊氏一族,若是正陽大君想要從花恨柳與雨晴公主那裏借“東西”,熙州的麵子不能不顧。


    文相隋複之對於這其中的隱情並不知情,不過他的聰明之處便在於自己應該知道的一定知道,自己不應該知道的,一定不知道。如果說此次大君派他與老大人溫明賢去熙州的話,那麽自然是以溫明賢為主,他的作用也不過是身份上的“陪襯”罷了。


    有的人能夠做得好陪襯,有的人卻偏偏想從陪襯的位置上跳出來,去與那主角的光芒爭輝——對於後一種情況,隋複之並沒少見,心中的波瀾也平息了很多,他對於自己的定位從一開始就很準,見了多了,這定位就更加撼不能動了。


    出發的日子就定在三日後——也不能怪正陽大君的安排倉促,花恨柳大喜的日期既然定在了真龍節,那麽也就是說無論最終兩方談的結果如何,三個月後仍然要如期舉行。若是在此之前兩家能夠談得攏也好,少去了花恨柳從中斡旋的麻煩;若是談不攏,那麽最終究竟如何還是要看花恨柳怎樣做出兩難的抉擇吧!


    而西越到熙州的距離,從地理位置上來看並不選,兩地僅僅相鄰,即便是從念青城到熙州城,也不過是與昆州到饒州的距離相當罷了,隻不過考慮到中間的路途並不順暢,而溫明賢的身體又不是那般硬朗了,所以寧肯早出發一些,路上走得穩一些才行。


    這樣一路從念青城走到熙州城,最快的話也要一個月的時間吧!為了便於路上照顧溫明賢和隋複之,正陽大君另外安排了花恨柳的另外一名熟人——鄧彪,他如今已經逐步坐到了五城兵馬指揮的位置,雖然品秩低了些,可是整個念青城東、西、南、北、中區的治安工作卻都由他負責,真正的位卑權重,非心腹之臣絕對難以坐上這個位置。


    正陽大君的意思,是到時候如果雙方談妥了,來迴傳信的任務交給鄧彪便是,而溫明賢與隋複之倒是可以在熙州多呆些時日,順便休養一下身體——料這一點熙州城內的楊武等人也不會拒絕。


    既然溫明賢要出行,那麽自然也少不了他唯一的管家——溫文了,隻不過溫文臨出門時準備的東西卻讓老大人不樂意了。


    “溫文,帶著衣物、書籍也就是了,那些小孩子喜歡的吃食你帶上做什麽?難不成還要去討好他熙州城的毛頭娃娃麽?”


    “老爺,這是為溫故準備的。”溫文笑,隻不過臉上略有些不好意思,“那小子離開了咱們大越這麽久,肯定饞了,我帶些給他吃,也好讓他安心跟著花公子學習。”


    “哼,那個小兔崽子!”老大人很少罵人,不過正如他罵花恨柳“臭小子”一樣,這其中的感情卻是真的。當初溫故是被他強推給花恨柳做學生的,這轉眼間又半年多了,不知道溫故究竟學到什麽了沒有呢……


    臨出發前一刻,又有兩人風塵仆仆趕來。一人是個和尚模樣,端的年輕漂亮,另一人是名老者,精神矍鑠、雙眼藏鋒,若不是因為他雙手齊齊被人斷了去,往那裏一站,還真是一派宗師模樣呢。


    這兩人,自然是從八塔寺趕來的言恕及白勝了。


    “我派人連夜將他二人帶來了,你們一起出發吧。”麵對溫明賢與隋複之的不解,金正陽笑道:“自從上次花先生從這裏離開一直都未曾迴來過,白伯也應該算是他的故人了,既然不容易等他來,不如趁這個機會一道看他去。”


    “老朽已是罪人,當日曾親口說過再不踏出寺門一步……”白勝雖然麵無表情,不過從他的話語和眼神之中卻仍能看出他的激動之意,“君上不以舊日罪過責罰老朽,還特許老朽隨行,老朽唯有跪謝感恩了!”


    說完,白勝領著言恕便下跪了去。按照金正陽原來的想法,自己當然有資格接受白勝的這一跪,隻不過言恕的這一跪他卻消受不起,如今的言恕是司徒活佛,代表的可是萬千的信徒,他若真敢受下了這一拜,那又將神佛至於何處了呢?


    半是推辭半是無奈,他隻得製止了兩人,隻不過看向言恕的眼光卻有些別有深意:你大概是料到了本君不會受你一拜,這才陪著白勝下跪的吧?到底是做兒子的有孝心啊!


    對於大君的目光,言恕並不躲避,隻是臉上微微一笑,與大君來了個“對視”。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溫明賢不知道是看明白這其中的“交鋒”沒有,他招了招手讓溫文將言恕隨身攜帶的包袱幫忙拿上馬車,笑道:“還好咱們提前準備的馬車夠寬敞,這一路上也不會顯得太擠。”


    “不錯,這樣一來倒是複之可以多向兩位老大人請教請教了,哈哈哈,咱們路上再說吧!”隋複之依言也笑道,向大君躬身一禮之後,衝大君身旁的白客棋鼓勵似的笑笑,便轉身上了馬車去。


    白勝與言恕緊隨他而去。很快,馬車外就隻剩下大君、白客棋、溫明賢與鄧彪四人。


    “大君如此安排……”鄧彪原本就是沉不住氣的人,見眼下並無他人,直接開口便要問。


    “沒有其他的意思,老師應該也明白本君的想法……”金正陽輕笑安慰鄧彪道:“一路上你怎樣照顧老師與文相,便怎樣照顧老王爺。”


    “是,屬下明白了!”鄧彪心中的疑慮解開,自然也不便於長時間停留,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可是我卻覺得……”待鄧彪走遠,溫明賢皺眉欲言又止,似乎對剛才大君所說的“老師應該也明白本君的想法”並不認同。


    “言恕說,白伯恐怕快要不行了。”看著鄧彪走遠的背影,金正陽臉上的笑意散去,微風吹過,似乎沾染上了風中不知何處帶來的悲傷。


    “您是想……”溫明賢心中一驚,方才看白勝的模樣,似乎並沒有命不久矣的跡象。


    “能出去散散心也好,去見見老朋友也好,又或者能夠讓那位愁先生幫忙看看,想一想有沒有什麽好法子……也好。”


    “但願如此吧!”心中感慨一聲,溫明賢也不禁一陣悲哀:自己,恐怕也不能撐得太久了吧?


    “言恕還說過,白伯一直念念不忘的是當年銀瓶王府被滿門屠戮一事……據說當日與花先生說過,這一次本君之所以允他去熙州,也是想解了他一個心病,看看究竟有沒有什麽進展……”


    “這個我也有所耳聞,後來他有一段時間仇視先君,也是出於這方麵的誤解。”溫明賢點頭,心中卻在思量自己當初給花恨柳的啞謎,是不是也一起尋機會說出答案給他……


    “總之這一路上,您就當與老友敘舊便是,到了那邊以後也盡量多爭取,之後怎樣本君不管,但第一子,本君必須要先要來……其他的,能做退讓,也便退讓吧!”說到這裏,金正陽臉上一陣落寞,溫明賢心中驚異,卻也明白大君的這句話在表達什麽意思了。


    “盡力爭取便是!”溫明賢躬身複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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