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告一件事:明天開始的下一周又有首頁推薦……好吧,說實話很意外,得到這個消息以後也很想哭——想死的那種哭……於是按照之前的承諾,從明天開始兩天五更或者一天三更,求大家多關照了!)


    與楊九關心中俱是惶恐不同的是,楊武卻是在密切注意著老爺子的神情,當他看到老爺子雖然言辭激烈、神情厲色之下,竟然於眸子中閃出一道精芒時,當即想到其實自己已經不必費心於如何勸說楊九關接受開始的“接班”問題了,他隻需要與老爺子配合著將以後楊氏一族的路子為楊九關鋪好,剩下的自有老爺子自己去做。


    能夠做得成嗎?自然能夠做成,老爺子的方法向來有著強烈的個人風格:連哄帶嚇,百試不爽。


    於心裏,他不禁開始有些同情楊九關了。


    “嗯……那麽我們就先來說如何才能避免在登頂之時開啟走向衰亡的方法。”同情也隻是那麽一時的情緒反應罷了,與整個宗族的利益相比,楊九關個人的利益也便顯得微乎其微了。


    楊武定定神,見楊九關終究還是從驚懼情緒中暫時跳脫了出來,微微點頭以示滿意,開口道:“我們想的這個辦法,便是在天要亡我之前,先自取滅亡。”


    “雖然問題解開了,但是我對這個辦法具體的操作手段還不了解。”楊九關擦拭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強作鎮定道。


    “嗯,這個事關我族機密,所以你需先保證在我說出之後,這話不會傳到第四個人的耳中。”這一刻,不止楊武的的表情,便是那位楊老爺子也從坐著的姿勢站了起來,一樣地一臉嚴肅。


    “我楊九關發誓,今日於此聽到的話絕對不會向外麵的任何一人說起,如有違背,世所不容!”楊九關右掌向天鄭重說道。


    “好,你需謹記你今日所言……原本以我們對你的了解也無需這樣,隻不過這件事情確實幹係重大……”


    “我明白。”楊九關輕輕點頭道,“那麽這個辦法究竟是怎麽個‘自取滅亡’呢?”


    “說得狂妄一點,這個辦法——或者說計劃,便叫作‘欺天’;說得更接地氣一些,你應該也見過不少,就叫做‘分家’。”楊武一番風淡雲輕的話語,於楊九關而言卻不啻於九雷炸起。


    “欺天?”單隻從這個名字便能夠看出隱藏在楊端、楊武等人心底那一番瘋狂——便是說“狂妄至極”也是無妨!


    天是什麽?天是道之所在!


    道又是什麽?說白了,道,便是知道!


    天之道,便是“天知道”!老天什麽都知道,若是想要“欺天”,可能嗎?


    “這個‘欺天’,不是‘十天’、‘七天’的那個七天……”楊老爺子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興致,於這個時候還能說上一句調侃的話來。


    “我……我知道。”楊九關苦笑一聲算作是迴應,“‘分家’更好理解一些,可是我在想是不是自己理解錯了……分家,是說要將我們楊氏一族一分為二嗎?”


    問出這句話時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楊武與楊老爺子,等他問出這句話見兩人都沒有搖頭否定,而是沉默不語時,即便心裏已經有了準備,可他仍然難以抑製地驚叫起來:“這怎麽行得通!”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大了些,驚唿過後,他語帶焦急地低聲問道:“如果將宗族分成兩處,也便意味著有一部分人將舍棄我楊姓,而去姓他姓是不是?試問有誰會背棄自己的祖宗、背棄自己姓了大半輩子的姓氏,去換一個身份求活?”


    “這個,自然是很難的。”楊武不為所動,如局外人一般點頭應道。


    “再說了,你切莫忘了如今是什麽形勢!”說著,楊九關指了指外麵,厲聲道:“現在即便是個孩童也知道,我楊氏一族登頂皇族指日可待!這意味著什麽你不可能沒有想到吧?這便意味著之後凡是我宗族之人必將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一朝便為富貴身!這個時候你去跟他們說要分家,要讓一部分人不姓楊,便是斷了那部分人的富貴路啊……你想過會發生什麽沒有?”


    “自然是……”楊武一邊隨著楊九關的話點頭,一邊開口要說話,隻不過楊九關也就給了他說出三個字的短瞬時間,接下來的話依舊被他打斷。


    “你壓根就沒有想過!”楊九關說到這裏,眼中一抹悲戚之色,仿佛他此時便已經看到了宣布了“分家”決定後出現的慘象。


    “有的人會覺得被宗族遺棄,沒有了活下去的支撐;有的人骨肉分離、兄弟反目,為的可能就是一個能夠繼續沿用楊姓的名額,有的人父親姓楊、祖父姓楊,甚至是自己姓楊,可是他新生的兒子卻不再姓楊,那麽這個嬰兒還和他有什麽關係?但這並不是全部!”


    “更多的人,更多不滿意的人,無論是繼續姓楊的,還是不再姓楊的,糾集在一起,一定要來到這裏,憤怒地問你為什麽要做這個決定!你告訴他們這是為了留給楊氏宗族一條活路他們根本就聽不下去,子孫的死活於我又有什麽關係呢?我隻知道,是你,擋住了我的富貴路、權勢路、翻身路!到那時候,你又該如何辦?”


    楊九關一通話說完,屋內沉默如前,他粗重地喘息,他不甘地哽咽,他期待著從老爺子或者楊武的嘴裏聽到一句“我逗你玩呢”,可是他終究沒有等到。


    等待他的,是另外一句讓他始料未及的話。


    “所謂分家,你可能理解得有那麽一絲的偏差……”楊武輕笑:“我們不是一分為二,我們是一分為三。”


    “胡鬧!”想也未想,楊九關怒極而斥:“你還嫌不夠亂是嗎?分為兩家就已經足夠亂了,你還要繼續分?分三家?哼哼,恐怕到時候就不是那群人糾合著來質問你了,而是他們拿起手邊的工具,或者菜刀,或者鉤鏟,或者扁擔,或砍或殺或打,把那些仍然姓楊的人一個個打死、打到求饒,打到與對方答應與自己換了姓氏才肯罷休!楊武,你居心何在!”


    最後這一句話,已經可以算作是楊九關所說的這麽多話中最有殺傷力的一句話了。楊武之所以這樣跟楊九關說的初衷是什麽?是為了保住楊氏一族,是為了防止終究走向衰亡——可是現在呢,他的初衷被質疑,被認為別有居心,那麽這之後的打算,又哪裏有繼續付諸實際的根基在呢?


    就像是一個賣肉的人跟一群乞丐說,你們努力討錢啊,討來錢都給我,我給你們肉吃——而實際上,這哪裏是為了乞丐們好?這隻是賣肉的想多賣肉、多賺一些錢罷了。


    歸根結底,這賣肉的與乞丐們,不是同一類人。


    而楊九關的話,便是在質問楊武:你究竟與我們是不是同一類人?


    換言之,你楊武,出這樣的主意,到底還是不是我們楊氏一族的人呢?


    遭受這樣的詰問與質疑,若是脾氣暴躁如楊敏之人,恐怕這個時候已經要與楊九關拚個你死我活了。


    然而楊武的心中雖然也有懊惱,但更多的情緒卻是……欣喜?


    若是楊九關沒有方才的這些話,楊武雖然明麵上對楊老爺子的主意讚同,暗地裏恐怕也會多少有些保留,至少會通過他自己的方式觀察——說更直白一些便是“監視”——一段時間之後,確保楊九關確實不存在問題,才會完全地信任他。


    在事關宗族存亡這件事情上,再怎麽小心都不為過。


    而楊九關的反應對於楊武來說可謂是意外之喜了,不需他再動用什麽心思了,也無需暗中監視,此時他心中已經篤定:能夠在這時仍然以全族利益為重的楊九關,絕對有資格接老爺子的班!


    “你……不先聽聽我打算怎麽做嗎?”見楊九關氣息稍稍平複下來,楊武反問他。


    “怎麽做?”楊九關皺眉,“你方才所說的‘分家’,不就是怎麽做嗎?”


    “那又如何解釋‘欺天’一說?你可知道我準備怎麽欺騙老天?你知道分家不假,那我打算怎麽分你可想聽一聽?”看著楊九關漸變的臉色,楊武並未借機刁難,仍是以一副對等交談的模樣,向楊九關提出著自己的疑問:“既然分家,也要有分家的方法,那麽我是如何分呢?是將整個宗族平均地分成三部分,還是有別的分法?是強製著每一個人不分也得分,還是讓他們自願或者不知不覺地分出去呢?另外,你不想聽聽我將另外兩部分分到哪一姓上?姓張還是姓王?姓薑還是姓劉?姓周還是姓趙?”


    “這……”楊九關忽然發現自己先前的反應似乎太過於激烈了一些,正如楊武所說的這些,他似乎並沒有細問清楚便主觀臆斷了很多事情——或許正是因為這些未經解釋的事情,使得他對於楊武“分家”或者“欺天”的辦法理解出現了偏差。


    想到這裏,他方才粗重的喘息忽然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他默不作聲卻傾側著耳朵,他一臉慎重眼眸中卻對楊武的迴答充滿期待……他渴望從楊武口中聽到與自己的理解不一樣的答案。


    因為他忽然想起,眼前的這個人可是楊武啊!若是自己能夠想到的種種不合理楊武此前都沒有想到,或者想到了卻沒有辦法解決,那麽,他又是如何穩坐了熙州城城主這麽多年位置的?又是如何在宋元燮大軍的圍困下堅守不敗的?


    他是楊武,他怎麽可能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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