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第二更大概會在明天淩晨1點左右發布,晚上迴家後有些事情處理,開始碼字時有些晚了,大家多多見諒啊!明天原應有兩更不會少。)


    橫跨動江的那條東西方向的官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行走,既然是“官道”,自然是為官員們修建的道路,隻不過這路修成之後究竟走得是什麽人,行走在道路上的人又是否是為了公事,這便說不好了。


    實際上,一旦官道修建好,這話語權便已經不在決定修建它的人手裏,而轉移到了管理它的人手裏,所以這路上為數並不算少的大大小小的關卡便因路而興了,五六品的小官也有了一品大員的風采,當真是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魄。


    花語遲雖然受了蘭陵王宋長恭的吩咐去往關州,不過為了確保趙阿媚在笛府與笛遜商談合作一事的嚴密性,她也隻好盡量選一些好走卻偏僻的路,免得自己被人看到露出嫌疑。


    天大的事情也沒有殿下的事情大,在花語遲的心目中隻有宋長恭才是天,若是因為而受到上天的懲罰,她才不會在乎。


    當日在饒州登完封將台後,花語遲便辭別了宋長恭一路曲折前行往關州趕,如今已經過去了一整天時間,再有半日她便可以跨過動江進入關州境內了,隻不過越是快要接近關州,她的速度反而越慢了下來。


    甚至有時候她停下來歇息,竟然也會莫名地失神,究其原因不過是臨出發之前宋長恭吩咐給她做的事情對於她來說太過於困難,雖然有意無意地都在不停地思考,可是至今她仍沒有下定決心去選擇做或者不做這件事。


    要殺掉花恨柳是不是太心急了些?現在的花恨柳並看不出來對他有多少威脅,實際上便是花語遲這樣問起宋長恭時,得到的迴答也含糊不清,花語遲心中甚至有種直覺:便是殿下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如此著急地除掉花恨柳。


    這件事若是吩咐給別人去做,斷然不會像花語遲這般糾結,不過宋長恭身邊的這幾名排得上號的高手,墨伏與田宮自然想也不需想,燕無暇雖然已經效忠於他,不過畢竟跟隨自己的時間較短,更何況當初將他從死人堆裏救出來的人就是四愁齋的人,讓他去殺四愁齋的掌門……宋長恭並未對方同意去做的可能性有太高的奢望。


    可以讓他相信能夠做得到或者即使做不到也不會連累到自己的人選中,花語遲無疑是最合適的。首先她與花恨柳等人相熟,突然出現在花恨柳麵前不會顯得太過於突兀;其次,花語遲是女人的身份,既可以與花恨柳身旁的幾位女性熟絡,又可以降低對方的防備,取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小;最後退一步講,便如宋長恭所想到的最壞情況,即便是花語遲身份暴露任務失敗,他也相信對方絕不舍得讓自己卷入其中,從始至終他隻需要吩咐下去任務,站在一旁等待,冷眼看著事情發展便是。


    或許可以勸說一下花恨柳,讓他不要和殿下相爭,最好說動他投身殿下麾下效力,這樣殿下就沒有必要殺他了吧?


    花語遲這樣想著,她自己也說不出自己如此想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自信,又或者是她隻是這樣想當然地認為罷了,畢竟以她了解的花恨柳來看,對方從來都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希望見到他時他的心情不錯。


    想到花恨柳的脾氣,花語遲在心中又默默嘀咕了一句。


    此時她棲身的這處樹下是方圓數裏的一片山林的西側,話句話說,若是繼續沿著樹旁的那條小路走,在接下來的近兩個時辰裏,她需要穿越其中方能到達動江西側,然後再繼續往東近一個時辰便能進入關州境內。


    實際上,花語遲也並沒有別的選擇,因為從封將台出發沒多久後她便發現因為自己心不在焉原本應該選擇在官道南側行進的她已經沿著北側的小路走了不短的路程!這點失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畢竟無論是北側的路還是南側的路,隻要不偏離官道太遠,一直往東走一定可以走到關州,隻不過因為她偏離了原路線,所以一路上宋長恭早先派出在沿途接應她的人都沒有了用處,又使得她不得不動用一些手段通知宋長恭將派出的人再撤迴來。


    將從饒州封將台下的小鎮上買來的最後一張熏肉大餅吃掉,細飲了幾口水,花語遲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擦了擦手,微微伸了個懶腰,看了看日頭覺得並不怎麽刺眼,這才起身上了馬催促著向山林腹地走去。


    然而,也隻不過是行進了不到三裏地她便停了下來,馬蹄聲靜,她皺眉側耳隱隱能夠聽到前方不遠處的地方有著幾聲尖銳的破風聲傳出,對於這種聲音她再熟悉不過,因為常年跟隨宋長恭在軍中呆著,利箭破空之聲於她而言便如家常便飯一般尋常。


    眼下出現在冷僻的山林中卻不是一件尋常事。


    心中稍稍遲疑,她最終還是放棄了去一探究竟的打算,畢竟此次去關州她的蹤跡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果貿然參與其他的事情,或許將不利於宋長恭的計劃。心念於此,她輕輕扯了扯手中的韁繩,督促著馬兒向右手方一簇低矮的灌木叢中躍起,往南行進個十多丈迂迴過這一段是非之地,再迴到小路上來便是。


    隻不過,她先由遲疑到拿定主意,再到指揮胯下的馬兒行動,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息,正當她拉扯著韁繩轉身離開之時,突然心生警兆,下意識地就要離鞍下馬,但事有不巧,由於她是雙腳此時仍踩在馬鐙子裏,倉促之下反而抽不出來!若繼續保持著騎坐在馬背上的姿勢,那處迅速靠近的危機極有可能傷及她的身體,但是花語遲並不樂觀地認為那僅僅是輕微地擦傷罷了,因為就在下一瞬她便瞪大了眼,看清了自己之所以感覺危險的罪魁禍首竟是一直山林深處疾射而來的雕翎尾羽長箭!


    即便對於弓箭並不如何熟悉,花語遲卻也知道箭的威力與尾羽有著莫大的聯係,她曾聽軍中的技工說過,箭羽太多,箭的飛行速度變慢,穿透力大打折扣;太少,射出去的箭穩定性差,容易射偏目標。軍中技工中有專門的人來負責根據箭身長短與材質來計算尾羽的長短,以確保製作出的每一支箭都能在將士手中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而對於選用尾羽的材料,世所公認以雕翎為最上,角鷹羽次之,鴟梟羽又次之。裝雁鵝羽的箭遇風易斜竄,實力就差得更多了……


    此時射向自己的這支箭正是雕翎尾羽長箭,不但穩定性好、穿透力強,射程也是遠遠高於其他各種箭。隻是一搭眼,花語遲便已經知道,射出這支箭之人,必定是極會用弓箭的行家!


    既然是行家,那麽這一支箭的威力又豈會僅僅是擦傷這麽簡單呢?


    眼看著下一瞬那長箭就要射到自己身前,急中生智之下花語遲用盡全力將手中韁繩向身前拉起,被韁繩扯痛了嘴的馬兒後蹄站立、前蹄揚起,嘶鳴一聲竟原地側頸站立起來!


    也就在這馬剛剛站立起來的同時,那聲嘶鳴戛然而止,一聲更為短促的悲鳴響起,花語遲隻覺得自己手中微熱,不待看清是何物,跟隨著揚起的馬身升高的身體忽然覺得下身一軟,原本支撐著她的馬兒癱軟在地,重重將她摔在地上,來不及抽出馬鐙的左腿被沉重的馬身砸在碎石遍布的小路上,一瞬間疼得她險些喘不上氣來。


    又過了數息工夫,她才漸漸緩了過來,到這時她才有時間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隻兩尺餘長的長箭約有一半的箭身穿透了她這匹馬的脖頸,靠近她手的一側,大約兩寸長短、沾染著鮮血的冷光色箭鏃露在馬頸外麵,鮮血透過在這一側汩汩而流,她手上的溫熱便來源於此。


    這匹馬雖然還沒有死去,可是花語遲知道它已經離死不遠。掌上運力,她狠狠拍上了馬的頭骨,如敲碎西瓜的那一聲輕微的“啪”聲響起,馬兒喘息聲漸弱,慢慢停止了抽搐。


    此時的花語遲心中憤怒無比,不過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快,她表現得極為鎮靜,鎮靜到費力將自己的左腿想辦法從馬腹下抽出後又微微休息了一會兒,才又將視線投向前方小路盡頭後那片茂密的山林。


    她的佩劍已經取到手裏,依然是那把“流光”,當時她意圖去刺殺楊武的時候用的就是這一把劍,當時楊武隻是見她抽出劍來便準確地說出了這把劍的名字。


    實際上,認識這把劍的人並不多,知道這把劍威力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從得到這把劍後花語遲便努力繼續著這把劍的風格:出劍必殺人,殺人必死人。除了當初敗在楊武手中那次以及情急之下幫助花恨柳斬斷擂台那次,花語遲從未食言。


    此時劍鞘輕啟,露出的那三寸劍身中,“流光”二字正散發出清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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