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溫故的委屈相對於解開誤會這件事情來說,實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況且,即便是剛剛同情他的獨孤斷心中也隻是因剛才這“一扭”才有感而發,至於之前受到的種種待遇,公正來講,“自找的”可謂是最為精確的概括了。


    眾人聽葛爾隆與牛望秋的對話,心知牛望秋剛才果然沒有說假話,他竟然真的與這葛爾隆認識,並且好像交情還相當不淺的樣子。


    其他人倒是各自有所感慨,但多以敬佩、鬆口氣為主,唯獨花恨柳卻倍覺鬱悶——既然牛望秋與這部落的首領認識的話,自己又何必去“夜探”什麽的?結果撞破了別人的好事,惹來了誤會,幾個人還跟喝了西北風似的深夜裏在草原上放風……他早幹嘛去了?


    這是他對牛望秋所做的不滿,不過這不滿也隻是他拿來安慰自己、發泄怒氣的心裏話而已,是萬萬不能說出來抱怨的。為何?因為這些話都是在道理上站不住腳的無端指責,比如說沒有提前告訴自己認識這部落的首領一事,細細分析便不難發現兩點:第一,牛望秋在開始之前也不知道會遇見這個部落;第二,當時花恨柳聽見雨晴公主的下落就直接撒丫子追了過來,牛望秋雖然緊跟在他身後不假,卻始終比花恨柳遲來了一步——這遲來的一步,便導致了當牛望秋遠遠地看清楚是什麽情況時,花恨柳已經摸進了部落之中開始惹麻煩了。


    這件事不能怪牛望秋。其他的幾點指責也能找到其他的理由來證明牛望秋並非故意與人為難。


    “我與他們說認識你,讓他們傳個話給你,他們偏不……”牛望秋卻不知道花恨柳正在心中腹誹,既然與葛爾隆見了麵,那麽自然要是能夠第一時間解開誤會才是最好的。


    不過,“牛先生”解開誤會的方式倒是令其他人側目不少,他不言花恨柳有錯在先,而是直言自己沒錯,並且還一直努力為了消除兩方的誤會努力著來著,可問題是“他們偏不”。


    “都賴我平日裏管教太散漫了,多有得罪,先生多多包涵……也請眾位多多見諒了!”經過這一陣子休息,葛爾隆的喘息稍緩,還沒正兒八經地問一聲好,便聽得牛望秋開始數落了,心中惶恐之下卻也是勇於擔當,直接將錯的責任攬在了自己身上,就此一句話,別管之前花恨柳對這葛爾隆是什麽看法,此時倒也覺得這人尚有些說得過去的優點。


    “倒是我們這邊唐突了,還請……請您不要介懷……”心中想著,花恨柳向趴在地上的葛爾隆躬身道,隻不過見他一本正經地對著趴在地上的那人施禮,情形卻也相當詭異。


    “是啊是啊,真不好意思啦!”佘慶也慌忙出聲上前道歉,除了花恨柳撞破人家的好事外,其他人可以說從始至終都沒怎麽得罪過葛爾隆——倒是佘慶,不但將人從洞房中拖出,還毫不客氣地飽揍了一頓,這其中的誤會可就真深了些……


    果然,原本聽見花恨柳道歉聲時葛爾隆心中還有些怨氣,當聽到佘慶的聲音緊隨其後時,他渾身輕顫了一下,臉上也看不出是堆出了笑還是根本就沒笑,隻聽到他說:“哪裏的話……所謂不打不相識,這樣一來咱們算是認識了,以後就不用動手了。”


    這話想的長遠,其中的意思卻也明了:打也就打過了,不過以後還是不要再打了,有話好好說才是。


    不過,花恨柳此時在想的卻是另外一迴事:牛望秋不簡單啊!本來便是有再打的麵子,今日佘慶揍了人家的首領,想來這件事都難以簡單了之,不過牛望秋簡單一句話,聽上去是訴苦,實際上卻是在傳達這樣一個信號:你服軟不服軟?不服軟咱們繼續杠,反正我不怕你,服軟的話你說句客套話,咱們都找個台階下。


    如此一想,方才葛爾隆的迴答,有可能是出於作為首領的擔當那般答的,也有可能是聽懂了牛望秋的話,有意這樣迴答的——但無論怎樣,卻也令花恨柳心中對另外一件事在意了許多:這個葛爾隆,實際上絕對沒有現在這般表現這樣挫……


    “那你看,現在誤會澄清了,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牛望秋指了指身後仍然虎視眈眈看著眾人的上百號人提醒道。


    “牛先生說的是……達布鐸!”後麵是直接喊向那百人中小頭目的話,話音剛落,對麵接著就有人應聲出列,花恨柳等人一看,果然是方才提醒佘慶的那人。


    “留下八個人,其他人先迴去歇了吧!”揮揮手,葛爾隆吩咐道。


    “可是……”達布鐸心中沒譜,八個人夠用嗎?方才人家一個人就將你揍得……此時留下八個人難道是要打擂台、一對一麽?


    “少廢話,快點照辦!”惱怒地喊了一聲,葛爾隆又招唿道:“科澤,你先帶其他兄弟們迴去,好酒好肉先備上!”


    “是!”有了前車之鑒,科澤答應起來就比達布鐸利落多了,也不再多想,口中唿嘯一聲,餘下的人便跟著他又飛也似的向部落裏撤迴去了。


    “走吧,扶我迴去!”喊過來達布鐸等人,葛爾隆吩咐道。達布鐸這才知道,原來讓自己八人留下,一是負責將首領抬迴去,二來也順便將他的那柄騰馬巨斧帶迴去。


    “獨孤斷……”眼下似乎並沒有什麽危險了,花恨柳喚過獨孤斷,口中稍一遲疑,又加上一人,道:“還有溫故……你們二人去將其他人都接過來吧,咱們稍後在首領的部落裏見。”


    “嗯!”獨孤斷點頭應了一聲便帶著溫故轉身離去。


    溫故本來還擔心一見先生的麵就要被罵了,可是沒想到此時花恨柳對他的態度竟然是如此的……怎麽說,竟然直接輕描淡寫地就打發了?那還不如罵自己幾聲好呢!此時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不受重視……嗯,是被忽視的感覺!


    想到這裏,溫故不禁有些失落,也隻好悶不做聲地跟著獨孤斷往迴走。


    再次到達脫斡汗部,花恨柳的感覺便與之前不同了,之前他雖然仗著自己本事,在部落中出入如入無人之境,不過畢竟還是存著一副做賊的心態,此時心中芥蒂早除,再來時便顯得自然許多,雖然沿途中不少人對他們這群莫名身份的人都表示除了疏遠之意,但他卻毫不在意,反而討好般地衝路上遇見的人皆報以微笑,仿佛做錯了事情一般。


    “那個……先生,咱們又不是故意做錯事了,怎麽感覺你好像是對他們有所虧欠似的?”佘慶在一旁瞧得真切,不明白花恨柳幾時開始竟然變得如此的低眉順眼了,趁別人沒注意,他低聲靠近了問道。


    “你不懂!”花恨柳也不多答,麵目鄭重地應了佘慶後,又馬上轉換了臉色,一臉諂笑地向著路上的其餘人問起好來。


    也就在幾人剛剛進入部落不久,又聽得部落外有馬蹄聲來,原本負責守備的人心中警覺,張口就問:“來者何人?”手中刀光一閃,便要上前盤問。


    不過,幸好有識眼色之人,趕緊拉住了他,低聲解釋這群人和方才那幾人是一夥的,首領說請他們進去等等,這才令原準備上前問話之人臨時改變了注意,趕緊讓開了路容這群老、幼、婦、殘進去。


    “楊姐姐,你說牛先生原來認識這裏的部落首領?”雨晴公主此時與楊簡共乘一匹馬,這樣兩個女兒家說起話來倒也方便不少。來時聽得溫故將事情講了一遍,雖然相信花恨柳等人應該不會輕易上當,不過還是略帶好奇地問楊簡道。


    “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楊簡輕笑,“其實我對牛先生也不是太熟悉……你別納悶,雖然說他與我父親關係不錯,這麽多年來也一直為我楊氏一族出力賣力不少,但是對於他的底細,恐怕除了我父親,就再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了……況且,這一次恐怕也是湊巧才碰上的吧!”


    “湊巧?”雨晴公主不解:“難道是說原本就沒有預料到會遇見這個部落麽?這怎麽可能啊……”


    雨晴公主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一般說來一個部落若是沒有什麽大的變故,是會長期地在一定區域內移動的,即便是因為過冬不得不做一些遷移,也往往是往固定的幾處地方跑,等過完了冬仍舊還會迴到原來所在的地方——畢竟,並非每個部落都是王庭所在,一般的部落隻需要保證自己部落中的人畜不會餓死便好了。


    遇見脫斡汗部不在牛望秋的預料之中,也就是說脫斡汗部原來並不在這裏了?


    楊簡麵帶愁色地點點頭,不過要說到具體的原因她卻並不敢輕易下結論。這個結論,恐怕還需要牛望秋自己去問。


    “將素香丹取出來吧!”一直不怎麽說話的天不怕此時卻突兀地提出這樣的要求,倒是令其他人頗為不解。


    “素香丹不是……”雨晴公主這一路上走來倒是也從天不怕這裏學到了一些東西,對於素香丹她還是聽天不怕說起過的,這種丹藥有解毒奇效,不過最主要的解毒其實還是——止瀉。因此,當聽天不怕說取素香丹時,她不由驚訝。


    “有人自作聰明來著……”歎口氣,天不怕望了望部落裏,此時那人仍在不停地衝著周圍不認識的人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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