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秒殺”?


    初見楊簡動手的正印臉上滿是肅容,而知道楊簡實力的花恨柳心中更是驚異:這姑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厲害了?


    其實,花恨柳的這種想法本身就存在錯誤。楊簡並非如他所想的那樣突然變得很厲害,實際上應該說此時楊簡所展現出來的正是她的真實水平。莫忘了,在花恨柳初到熙州時天不怕就告訴他過,楊簡可謂是世上年青一代中的絕頂人才,其實力在年青一代中更是出類拔萃,如果被天不怕這般褒獎過的人沒有過人的表現,那也隻能說天不怕看錯了人了。


    但是,在花恨柳的記憶中,天不怕或許做錯過什麽事,但卻從未說錯過什麽話——他口中所言,必定字字屬實!


    那之前為何不見楊簡發揮如此高的實力?細細一思量花恨柳便很快明白了其中道理:正是因為自己的出現,一方麵在一定程度上掩蓋了她身上的一些光芒,而另一方麵則是楊簡有意為之——畢竟骨子裏她仍是一個傳統的女子,有著根植在骨子裏的陳舊觀念,女人最好不要經常拋頭露麵,也不要搶了自家男人的風頭。


    正是因為這兩種因素的綜合作用,才使得楊簡一直以來看起來都不是特別顯眼,其光芒也慢慢地被花恨柳所替代。


    而正官此時被她秒殺,或許是因為“趕巧”了吧!之前吳迴之事已經令楊簡心中極為不痛快,此次前來公孫止意帳中二人本無動手之意,就如花恨柳所說,隻不過是過來“看看”,順便“說教”一番,卻不料卻遇上了正官正印,而更令她不爽的是這兩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尤其令她惱火,這才巴不得找人來打上一架,將心中的怒火盡數發泄出來。


    當然了,這其中肯定也有正官自己的原因。花恨柳見他的臉上仍然保持著死時的表情——笑意未盡、駭然未展,這不正說明正官低估了楊簡,突遭重手之下才死得突兀麽?


    “你們怎麽還不動手?需要我幫忙麽?”微微調整了一下唿吸,楊簡一步步朝花恨柳與正印走來,見兩人仍然是開始時的那般距離,她微微皺眉,向花恨柳問道。


    “你先歇一歇,待會兒看我打不過的時候再過來搭把手也不遲,順便幫我提防著另外幾人。”花恨柳笑道,眼神向公孫止意及穆塔、孔仲義等人的方向示意。此時這幾人剛剛將穆塔抬迴,一進帳中緊接著便發現哪裏已變得不對,等到看到一臉虎視眈眈盯著自己,令一邊身首異處的正官時,無不心中一顫,驚悚感油然而起,孔雀更是難抑心中恐懼,大聲驚叫起來。


    “我知道了,你們繼續。”點點頭,楊簡徑自站到一旁,將手中還順著劍槽滴血的劍往身前一插,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


    但是,正印卻不認為她這樣一副袖手旁觀的模樣做出來,就一直會保持下去。一旦自己在與這愁先生的打鬥中占據上風,到時候恐怕自己就要麵對兩人的夾攻了!到那時,自己還有命活麽?


    如此想著,他此時的心境竟也變得焦躁起來,反觀花恨柳因為知道楊簡已經無礙,且再也不必擔心中途會有人來搗亂,這時候的心情反而慢慢平複下來。


    因楊簡這一時的舉動,竟然使得兩人的心境在短短時間之內就來了一個大轉換,即便是花恨柳也覺得這有趣不少。


    “那麽,咱們也開始吧!”露齒一笑,花恨柳對正印道,見對方雖然麵上平靜,不過一開始便已經露出警惕的眼神,他心中更得意,又道:“趕緊動手趕緊上路,免得來時成雙走時單,也會寂寞不是……”


    他並不指望著後麵說的這句話能起到什麽刺激作用,一旦情緒達到了某個臨界點,所麵臨的往往兩種情況,一種是難以抑製造成人的崩潰,另一種則是臨界點便象征著封頂點,後續無論旁人怎麽刺激,也不會引起更大的變化。


    像正印這樣的人便屬於後麵一種情況,他平日裏便不苟言笑,此時即使遇到再不利的事情,也不會因為害怕而哭出聲來,體現的便是這個道理。


    所以,其實花恨柳後麵說什麽他並沒有關注,從花恨柳提議“開始吧”那會兒起,他便全身心地投入了這場戰鬥,所采取的策略也是避重就輕——他直接掀起披風,隻一恍惚的瞬間,竟然就再次在原地消失了!


    這是……不戰而逃?


    花恨柳本已準備大幹一場,卻未料對方卻以這番舉動來迴應自己,不禁一愣。一旁的幾人,除了楊簡忍不住輕笑一聲外,其他人的臉色卻變得蒼白無比,在四下皆靜的營帳中,楊簡這一聲笑更顯得毛骨悚然。


    “不對!”正當花恨柳準備收勢時,他心中忽然一陣警覺,出於本能地朝著楊簡的方向揮手便是直接使出的一記“殺”招!楊簡開始時還顯得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憑著對花恨柳的了解,她很快便明白了對方此舉的原因,當即輕喝一聲便暴退一丈多。


    也便在她剛剛站穩腳之時,便聽得一聲慘叫,一道飛起半丈高的血線似憑空出現般,將她原來立身之處漸染得一片血紅。


    再下一瞬,隻聽“砰”的一聲,那漸漸顯露出身形的正印便停在楊簡原來立身之處前不過三尺有餘之地,一聲悶響便栽倒在地。他身上的那件披風,此時已變得殘破不堪,一道約一尺寬的口子橫亙在披風的半腰位置,直透官印之身。


    背麵或許因為有披風遮蓋看不清楚,但是正對著正印正麵的楊簡卻看得真切,那道一尺寬的口子幾乎透體而出,在正印的偏腰與正胸之間印出一條血跡,隻不過數息時間,便化為了一灘,將正印胸前染成暗黑色的一片。


    “咕……咕……”栽倒在地的正印並未立即斃命,他一臉震驚地看著遠處的花恨柳,喉嚨中滾動了兩下,卻出了血沫並未說出其他什麽。


    “好奇我怎麽能猜到你在哪裏?”花恨柳上前問道,他此時的表情談不上高興,也看不出有什麽不滿,隻是一臉平靜地看著奄奄一息的正印問。


    “我不告訴你。”輕輕搖頭,他卻一笑,一臉嘲弄地看著正印,果然對方得知自己將死之時還被擺了一道,不禁氣從心起,連咳數聲後突兀一停,就此氣絕。


    此時營帳中除了幾聲粗重的喘息,當真是再無其他聲響。公孫止意等人原本心存的希望,此時更是如一片死灰。方才在場之人可是聽得清楚,他口口聲聲所言,是要將這二人“留下來”,隻是沒有想到的是眼下這兩人的的確確是留下來了,不過走不走可便不是已經氣絕的那兩人說了算的了。


    下一步,這兩人又該如何做?公孫止意心中沒譜,實際上此時他心中與其說是已經亂成一團線,倒不如說是一片空白了——縱使他多麽被人稱道也隻是停留在“謀”這一字上,論實力他與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是一樣的。


    當然了,雖然花恨柳一直在心中堅持認為自己也是個“書生”,可他這一種便是屬於其中的異類,完全與“手無縛雞之力”無緣了。


    此時的公孫止意已經忘了思考,甚至於不會思考了。他不明白這在北狄王庭中極富盛名的兩位大人為何如此“輕鬆”地便被對方一人一式便給殺了。不過,也正是因為見識到了這兩人的實力,對於為何吳迴會不告而別,在他心中也已有了自己的解釋。


    “你放心,我不殺你。”正當他心中惶惶不知如何時,一聲輕歎將他從茫然無措中喚醒,然而更令他欣喜的,是那句“不殺你”。


    即便,那種驚喜隻持續了一瞬。


    “你想怎樣?”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模樣,公孫止意向花恨柳問道。


    “不想怎樣,今天人也殺了,氣也消散了……啊,你氣消得怎麽樣了?”仿佛是突然記起來一樣,花恨柳朝楊簡問道,他這話一出,最先有所反應的並非楊簡,反而是公孫止意等人——這話的意思,難道是說如果那一位氣沒有消自己的性命還不是自己說了算麽?


    不過好在,看得出她雖然心中也有不滿,但是也並未多言其他,隻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看這幾人而已。


    這……應該是大人不計小人過,也便是說不屑於生氣了吧?


    “那就好!”花恨柳輕笑,又轉向一臉陰晴不定的公孫止意道:“我並非嗜殺之人,就如剛才我說,別人不惹我,我也不會故意與誰為難,這是我今日來的本意,之所以這二人麽……”說著,一指正官正印,“隻能說來的既不是時候,事兒也做得不人道吧!”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地瞥了一眼公孫止意,對方登時明白這一瞥正是因為自己方才說過的那些“狠話”,不由汗如雨下。


    所幸,花恨柳隻是一瞥,又言道:“既然說了不殺你,那就是不殺你。”


    “咱們走吧?”迴頭一望楊簡,花恨柳笑道。


    “還不走幹嘛?留在這裏看這兩具屍體怎麽變臭變爛麽?”楊簡白了一眼花恨柳,一邊說著一邊朝他走來,抓住輪椅的推手,便往外拉。


    “嗯,今天就當我們二人沒來過,也當這兩人沒有來過……你慢一點,我話還沒……”一邊說著,他一邊被楊簡往外拉,話說到一半時,人已經被楊簡拉到了帳外,不禁有些氣惱。


    這二人,到底是打了什麽主意啊!看著遠去的二人,公孫止意心中輕歎,百思卻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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